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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逐渐浓郁，洁白的月光笼住繁华的大地。
店内音乐嘈杂，语笑喧阗，像沸腾的牛油锅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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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瑜是锅里一片羊肉，随着升腾的气泡尽情摇摆。
李慕是锅边一个漏勺，透过细小的孔洞仔细观察。
可惜，除了两个往她身上贴的变态，他没发现任何可疑的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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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瑜擦拭着额头上细密的汗珠回到吧台：“那谁眼睛瞪得像铜铃，射出闪电般的精明。你们市局真是把人培养得一身正气，跟夜店格格不入啊。”
李慕偷笑：“你还真有当支队长的天分。”
朱瑜戳他鼻尖：“说正事呢！你严肃一点！”
李慕收起笑容：“报告朱支队长，那谁已经在和那谁沟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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沟通和整改是两码事，秦卓的影响下，王翀收敛了眼神，从机警敏锐的黑猫警长变身不怀好意的电风扇，摇头晃脑，偷偷摸摸，像在挑选目标受害者。
朱瑜皱着眉头：“进去蹦一蹦会不会好一点？”
李慕忍不住想象那个画面：“好像更显眼。”
“确实。”她眼睛一转，“你去蹦一会？”
“我不仅显眼，还寒碜。”
“那咱下班吧，在这守株待兔也是白费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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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觉得，我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厉害的行动，要是没有咱就撤。”李慕语气寻常，“我拉了个群，就在里面问。”
朱瑜微怔：“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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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侦支队有两个群，一个是一两百人的大群，包含文职、辅警和其他支队合作密切的同志，另一个是由核心侦查员组成的小群，仅十八人。她不在第二个群里，很多消息要靠李慕通知。
他或许是在实现她闯入核心的梦想，又或许是在消解她被排挤在外的苦闷。
明明开心得不得了，她为什么鼻子有点发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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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遇是缘：「诸位打算等一晚上吗？」
王翀：「没有线索能怎么办啊，求老天爷赏赐一条吧，哭哭。」
相遇是缘：「我们撤了，我们今早六点才回来，熬不住了。」
亲亲：「我刚看见支队长嗨得很，同志们，是我瞎了吗？」
相遇是缘：「小兔崽子，别瞎叫。」
亲亲：「我刚看见支队长嗨得很，小兔崽子们，是我瞎了吗？」
八尺硬汉安琪拉：「你们蹦迪的好意思走？我们翻垃圾的都没走。」
软萌萝莉夏侯惇：「就是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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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天明和卫宏图有另外的任务：去唐佳妹的住所找寻线索。
据他们描述，房子脏乱到无处下脚，简直是蟑螂的乐园，老鼠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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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个道貌岸然的家伙没一个正经，朱瑜忍不住为禁毒支队的未来担忧。
另外，同事之间搞情侣名是市局潮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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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撩拨」大门，新鲜空气深入肺腑。朱瑜终于有精力理清脑中那些盘根错节。
昨天见过的姑娘们几乎都在，且工作态度积极，似乎完全没有被同事的死亡影响。这可能是因为感情浅薄，可能是因为赚钱**浓厚，也可能是胆大妄为，觉得警察没有证据，无论如何查不到自己头上。
唯独有一个姑娘请了病假，从视频通话来看，吓得不轻。这可能是因为胆小怯懦，可能是因为理亏心虚，也可能是单纯装模作样，表演给包括警察在内的所有人观赏。
总而言之，她没找到任何不对劲。
虽然蹦得开心，但对案情的帮助几乎为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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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也没发现不妥，叹口气：“你的警衔不保咯。”
“没关系，我本来就准备先当家属后当警察的。”朱瑜凑上去，尾音被风吹得轻轻颤动，“要不要去我家玩？我会后空翻。”
“已经十点多了。”
“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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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给我个非去不可的理由。”话刚说出口，李慕就开始后悔。她不是个含蓄的姑娘，指不定会说出什么虎狼之词来。
可是，他听到一句无比纯情的回复。
“因为你喜欢我，你舍不得拒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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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被套牢了。
入市不谨慎就是这个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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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路上，朱瑜趁热打铁：
“这七年，你在我心里一直是白月光的形象，无关爱情那种。有什么过不去的坎，我就想象你在旁边。不用说什么，也不用做什么，只要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直到去检察院报到那天早上，你从我面前跑过去，我的想法突然就变质了。那一瞬间我想了好多，人怎么能帅成这样啦，怎么才能把你留下啦，亵渎一下神明会怎样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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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都是事实。
同时也是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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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提取重点的能力也呈下降趋势：“脑子里有个现成的你不亵渎，非得找我是吧？”
朱瑜气焰嚣张：“既然决定干坏事了，为什么不干一票大的？找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多爽啊。”
李慕咬一下嘴唇，语气忿忿然：“我就这么一个优点？看得见摸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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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瑜脸上漫出得逞的微笑。
他吃醋了，吃醋的对象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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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瑜义正词严：“看得见、摸得着，是两个优点。”
李慕果然绷不住：“行，你说几个就几个。”
巴掌扇了，甜枣也要给。朱瑜换上一副讨好的笑容：“我这个人其实挺忘恩负义的，自从真的你出现，就没怎么想起过脑子里那个你了。”
李慕脸上笑意更加浓郁：“那确实很忘恩负义了。”
被这么优质的套路哄骗，也算是荣幸之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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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黑的车辆一路击碎莹白的月光，抵达市局前门停车场。为了方便第二天出外勤，收工再晚，李慕都会把车停回他那个固定的车位。
朱瑜牵着心爱的人漫步在静谧的大街上，欢声笑语沿途倾洒。走进宿舍单元门那一刻，她说：“我有个礼物送给你。”
李慕乖乖跟着她的步子，爬上一级又一级台阶：“又要感谢我的用心栽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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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吧。”朱瑜回过头，给他一个坚定的眼神。
这是她的大招，能否亵渎神明，在此一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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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物是一张对折的纸，泛黄但平整，彰显着岁月的流逝和保管的精心。
那是目击者朱瑜写给派出所民警李慕的感谢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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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件字迹飘逸、条理清晰、内容简练，加上一组工整的排比，足以在感谢信界艳压群芳。
李慕从中读出更珍贵的东西，真情实感。
他倍感欣慰：“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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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瑜笑笑：“我本来想学造导弹来着，最后志愿还是填了汉语言，因为我妈说我不切实际，还是当老师最稳妥。
“大一上学期，写这封信的时候，我突然意识到自己想当警察。结果上网一查，最好的机会已经错过了，往后考公上岸的几率也不高，裸眼视力这一条就能把我拍得死死的。
“之后想着公检法是一家嘛，我辅修了个法学，哼哧哼哧背法条背到头秃，莫名有点上瘾，又考了个研。我妈急坏了，说这玩意当爱好可以，深造下去不结婚可不行，愣是跑到学校一顿闹。幸好她知识水平有限，去的是本科，要是闹到硕士导师那边，我现在已经是三个孩子的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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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言鲜活有趣，李慕却感受到其间浸透的哀伤：“你很听阿姨的话？”
朱瑜叹口气：“丧偶小老太太，一个人辛辛苦苦把我拉扯大，我还能忤逆人家不成？”
“这话说出来还不忤逆？”
“没事，让我嫁出去了，她听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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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腹诽，这已经不是忤逆，而是造反了。
但反客为主这个解决问题的方式不错，值得借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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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四下打量一圈：“锦旗呢？”
“没带来。”朱瑜下巴微微抬起，“你要挂在家里观赏吗？我随时可以回去拿。”
李慕从未收到过赠予他个人的锦旗，一时间竟有点心动。但考虑到挂在家里难免显得骄傲自满，他故作严肃地回答：“不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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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瑜向前半步，几乎贴上男人坚实的胸膛：“你还有别的心得吗？”
李慕下意识想要后退，但深知无论退到哪都摆脱不掉这个麻烦精，所以原地没动：“这个故事是为了说明你早就有当警察的想法，不是因为我那天早上随口一提？”
“对，你没有破坏我的职业规划，反倒帮助我实现了理想。”朱瑜抬起头，鼻尖轻拂过他戳出胡茬的下巴，“还有呢？”
李慕有种被班主任点名回答问题的错觉：“还有就是阿姨说的对，你很适合当老师。”
“我不是适合当支队长吗？”
“一回事，你有逻辑也有威严。”
“行吧，还有呢？”
“我从小不擅长考试，朱老师给点提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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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瑜双手搭上他肩膀，贴近他耳边：“我在分享自己最大的弱点。我很难搞，如果以后你搞不定，就搬我妈当救兵，保准不战而胜。”
温热的呼吸打在脸颊上，李慕心里发痒：“拆东墙补西墙？”
“有用就行呗。”朱瑜缓缓移动，直到两双嘴唇中间只剩最后一丝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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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慕突然抬起双手，捧住那颗胡作非为的脑袋：“冷静。”
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对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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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瑜佯装责怪，又娇又俏：“来都来了，装什么正人君子？”
见对方依然按兵不动，她又添一把火：“圆子知道了肯定笑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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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子笑不笑不好说，李慕先笑了。
接着，他向前倾，吻住眼前能说会道的唇瓣。
温热而柔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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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腻的滋味顺咽喉而下，直抵四肢百骸，朱瑜内心无比满足。
她的花园荆棘丛生，拒人千里。
高高在上的神明，他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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