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阳崽与木瓜没等到郑医师回来。
今日休沐,一大早,吃过朝食后,阳崽又拉着木瓜去仁和堂。
两个幼童迎着朝阳走了一截,木瓜停下来,指着旁边墙上垂下来的嫩黄色花骨朵,“阳崽,花花。”
“这是迎春花。”阳崽随意扫了一眼,“说明春天快到了。”
“春天到了!”木瓜重复着阳崽的话,傻傻地拍着巴掌。
“对。”阳崽点头,“木瓜,我们快走吧,等会儿郑医师有病人就没空搭理我们了。”
“花花,花花!”木瓜不肯走,执意站在那一墙的迎春花前面。
阳崽扯不动人,学着灵灵哄大黄的语气哄了几句,见木瓜还是不走,心虚地瞅了眼这户人家关着的门,快速折了一支下来给木瓜,“现在可以走了吧。”
“花花!”
木瓜得了花,顺利被阳崽拉走,拿着花一路嗅闻。
香香的,像阿娘的味道。
阳崽一路扯着木瓜,远远的,就看见两个猥琐的身影在郑医师门口密谋。
不会是盗贼吧?
阳崽皱着眉头,正要出声,就见其中一人把袍角往腰带上一掖,麻利地翻上了墙。
这是要入室盗窃抢劫呀!
阳崽一惊,扯着嗓子就喊起来,“郑医师,郑医师!你家进小贼啦!”
木瓜不明所以,被拉着跑,也跟着喊,“郑医师,郑医师!你家进小贼啦!”
墙头上那人跨坐着,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跳,那脸仔细一瞧,分明是郑风遥呀!
“阳崽?”站在墙下等郑风遥翻墙进去开门的王顺吃惊道。
“舅舅!”阳崽瞪大眼睛,“你怎么在这儿?”
“我......我来拿药。”他隐晦地瞥了眼郑风遥,“你怎么来这里啦?”
“我带木瓜来找郑医师看诊。”阳崽好奇地看向墙头上的郑风遥,好奇怪呀,阿遥叔叔翻墙做什么?
“木瓜!”王顺听到耳熟的名字,终于注意到跟阳崽一起的男孩儿,“他家不是在辅仁坊门口吗?怎么跟你在一起?”
他记得前几天还有木家人去闹过,大家以为那木夫人把木瓜偷偷卖了,怎么会跟阳崽在一起?
“他住我家。”
还没等王顺追问为何,郑家的邻居家就突然开了门,一道浑厚的男声怒喝道,“哪里有小贼!”
李勇在家里就隐隐约约听到幼童的叫喊声,什么郑医师家进了小贼,他不敢耽搁,立马就拿上刀冲了出去。
青天白日之下,竟有小贼敢来居仁坊,不要命啦!
郑家墙下的三人和墙头上的一人转过头去。
“......李叔,是我。”墙头上的郑风遥无奈开口,“没有小贼,是搞错了。”
“搞错了!”木瓜挥着手上的枝条,又开始蹦来蹦去。
阳崽抠抠脑壳,没理木瓜,而是问出自己的疑惑,“阿遥叔叔,你回家为什么翻墙?”
李勇也很不解,“对呀,阿遥,你翻墙干啥?”
“爹娘出去走亲戚了,王亭长来拿药,我忘记带钥匙了。”
“哦,这样啊。”李叔了然地点头,见郑风遥还坐在墙头,催促道,“那你快去开门呀,别让王亭长等急了。”
“没事的,没事的。”王顺连忙摆手,“我不着急。”
“阿遥叔叔。”阳崽抬头,认真地看着郑风遥,“你是不是下不去了?”
郑风遥轻咳两声掩饰尴尬,嘴硬道,“谁说的,只是刚刚被你打断了,我才没有一鼓作气地跳下去。”
“郑兄,我不急的,要不明日再来取药也行。”王顺使劲儿朝郑风遥使眼色。
今日阳崽在,还有外人,转移目标也不是个好时机呀!
“哪里用那么麻烦,今日来都来了,等着,我下去就取给你。”
他才不要被幼童看不起,郑风遥在心里给自己打了打气,转身闭着眼睛跳了下去。
“砰”地一声,墙外的众人纷纷侧目,李勇问道,“阿遥,没事吧?”
“......没事!”郑风遥从齿缝里挤出两个字,忍着脚踝的疼痛一瘸一拐的进屋取了钥匙。
“我扔出来,李叔帮我开一下。”
“没问题。”
李勇捡上钥匙打开了郑家大门,郑风遥站在门内,看不出一丝异样。
“谢谢李叔,进来坐一会儿?”
“不了,镖局还有事呢。”李勇把钥匙还给郑风遥,“王亭长,我先走了。”
“好,慢走啊。”王顺答了一句。
郑风遥没留李勇,倒是招呼着王顺,“王亭长,进来等吧,我去为你取药。”
“我也可以进来等吗?”阳崽歪头。
“当然可以。”郑风遥镇定地让三人进了院子,脚步慢慢地进去内室。
他的脚踝,肯定肿了,好疼呀!
阳崽拉着木瓜一屁股坐在郑风遥的摇椅上,“舅舅,你拿什么药,生病了吗?”
“没有生病,就是夜里有些睡不着,来拿点儿安神草回去煮水喝。”王顺笑呵呵地摸了把阳崽的头,“你还没说呢,木瓜怎么在你家?”
“我带他回来的呀。”
“你带他回家干什么?”
阳崽挺起胸膛,“他娘对他不好,在我家没人打他骂他,以后木瓜都住我家。”
王顺看看眼挨着阳崽坐的木瓜,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他起身把木瓜提到旁边的椅子上,“你爹和大伯也愿意?”
木瓜对被提走没有意见,他这会儿安静下来,专注地盯着手里的花,又抬头一会儿看看阳崽,一会儿看看王顺。
“大伯愿意,我爹......他也愿意!”阳崽肯定地点头。
陆山应该愿意养木瓜吧?
实在不行,等陆山回来了,让木瓜给他当儿子。
王顺好笑道,“陆山愿意个屁,他都没在家你怎么知道?”
甥舅两人正说着话,郑风遥出来,手里提着一个药包,“王亭长,二两安神草包好了。”
“!”
王顺立马回头,见郑风遥提着药包才松了口气,“多谢啊,一共多少钱?”
“三十钱。”
王顺付了钱,提起药包,“阳崽,舅舅走了啊,你别在外面乱晃,不要出坊门啊,早点回家。”
“舅舅再见!”阳崽欢快挥手。
“再见。”王顺也笑着挥手。
木瓜盯着阳崽看了一眼,也跳起来挥手,“舅舅再见!”
王顺的笑容消失,舅舅也是这傻子能喊的!
他今天就回去找木家人把木瓜接回去,不,他现在就回去喊人!
王顺气冲冲,脚步飞快地离去。
阳崽目送着王顺离开,又转头向坐在凳子上的郑风遥,“阿遥叔叔,郑医师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要下个月吧。”郑风遥想让阳崽快点儿走,他脚踝疼得很,想给自己揉点儿药酒,又不好明说,只能暗示道,“你要不要去找灵灵玩?”
“灵灵在习武呢。”阳崽晃晃腿,一下子站起来,“我去找白骨夫人玩!”
“白骨夫人也走了。”郑风遥开始胡说八道,“你胡算姐姐也去走亲戚,那亲戚是白骨夫人的兄弟,把她也带去了。”
“啊,好吧。”阳崽又坐下,突然感到不对劲,“不对呀,郑医师昨日去给贵人家的小女郎看诊,胡算姐姐说你跟在后头了呀?怎么郑医师和胡奶奶走亲戚,你没有去?”
“我不想去。”郑风遥搪塞道,他总不能说昨日跟着跟着他跟丢了,父母跑路还把他忘了吧?
他昨日一路跟在郑医师后头,见他被那几个人从一个小门带进了一个宅子,寻了个能望见门口的地儿蹲着等。
等来等去,郑医师一直没出来,他腿又酸得很,于是找了个茶摊坐着,那里喝茶的人不多,离那宅子有点距离,倒是也能看见门口。
可谁知等了一会儿,王亭长径直找过来买药,开口就是,“近日夜晚烦忧,有些睡不着,想寻二两安神草,不知你家有吗?”
郑风遥说是不学医,但耳濡目染,也是给父亲当过药童的,听到这话,下意识就接道,“有啊。”
“要陈三年的。”王亭长微微一笑,感觉一切尽在不言中。
“陈三年?”郑风遥当时就懵了,安神草不是酸枣仁做的吗?
陈三年的,那还有药性吗?
“对,安神草都是陈三年的。”
虽然总觉得王亭长表情有点奇怪,感觉有种说不出来的深意,但他说的信誓旦旦,郑风遥只能把一切归结于自己学艺不精,居然从来没注意过还有安神草都是陈三年的。
两人约定好明日上午去郑家取药,郑风遥便继续等。
他等呀等呀等,等到夕阳最后一丝余晖也落下,茶摊都在撵人了,还没见郑医师出来,心中慌乱,怕父亲出事,赶紧就要去报官。
还未跑到府衙门口,就遇到杜郡守一行官员从外面回来,郑风遥眼睛一亮,立马跑过去说明情况。
还好他为杜郡守家做的婴儿床让杜家很是满意,杜郡守还记得他,为人也挺和蔼,没让人拦着。
只是听他说完后,杜郡守说郑医师已经走了,申时三刻左右,就从大门离开了,一路的还有条大黄狗。
郑风遥一听就知道那狗是大黄,心里松了口气,阿爹应是无事。
只是天色太晚,这会儿要宵禁了,他又怕回去遇到巡夜的卫士,就找了个客栈休息。
想着今早回来,结果出门的急,又忘带钥匙了,迫不得已跳下墙后,他脚踝痛死了,现在还要听一个幼童的絮叨!
郑风遥双眼无神,听阳崽说了一大堆废话后,终于忍无可忍,把两个幼童提到门外,振振有词,“阿遥叔叔要工作了,木屑很多,你们两个幼童,去别处玩吧。”
“诶!”
阳崽不明所以,跟呆呆的木瓜对视一眼,“木瓜,我怎么觉得阿遥叔叔刚刚腿有点瘸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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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翻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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