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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镜枢识遗

慵懒的男声传来,余荠抬头望去,老板倚靠在书柜上,百无聊赖的翻着手中的书,头也未曾抬起,

“符合?符合什么......”余荠敏捷的抓住话里的异常。

“符合它挑选读者的标准。”他合上手中的书,书脊轻轻磕在木制书架上,发出沉闷的一响。“这本书很挑。心浮气躁的,看不见它;循规蹈矩的,读不懂它。”

“所以,”余荠抬起头,目光里带着审视与决然,“这本书能告诉我,我朋友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板闻言,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近乎无奈的弧度。

“它不会给你任何确切的答案。”他的指尖虚点着那本书的封面,仿佛在触碰一个沉睡的灵魂,

“它更像是一把钥匙,或者一副……能看到不同风景的镜片。它能帮你看清笼罩在真相之上的迷雾本身,但迷雾后面究竟是什么——”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深邃地看向她。

“需要你自己走进去亲眼确认。而一旦看清,就再也无法回头。你,确定要借阅了吗?”

.......

看着余荠离去的背影,老板的视线停留在她手上拿着的书,勾唇一笑,“没想到啊,你选的书人家还不要呢。”

橘猫好似有所感应,不悦的喵了一声,把身下的《破局者手记》用爪子刮花一角,宣泄自己的不满。

“倒是个有主见的孩子,想来,我刚说的那些话应该会有用吧。”

学校图书馆,余荠拿着刚买的咖啡,找到一个座位,左右张望后,确认没有记忆中的那个身影才拉开凳子坐下来。

她从书包里拿出那本书仔细端详起来。

这本书的封面是一种极深的靛蓝色,近乎于午夜的天空,但又仿佛在底色中揉进了些许银灰的微光,使得颜色并不沉闷,反而有种幽深的流动感。

材质并非普通的硬纸板,触手是一种温润而冰冷的奇特质感,像是某种经过岁月打磨的玉石或古老的皮革。

封面中央,是用银线勾勒出的繁复花纹。那纹样并非任何一种常见的花卉或图腾,它更像是一种不断交织、循环的几何迷宫,在这片精密而神秘的纹样中央,是四个竖排的古体字——《镜枢识遗》。字体是瘦硬的小篆,银钩铁画。

整本书没有任何出版社、作者或其他多余的信息,干净得仿佛它并非被“制作”出来,而是自古便如此“存在”于此。它静静地躺在余荠手中,不像一件物品,更像一个沉甸甸的、亟待被唤醒的秘密。

余荠翻开第一页,卷首仅有一行孤绝的小字:

序:然物之异,非目不见,非胆不究,非智不解。

目录上列有三卷,十二章。她的目光如扫描仪般快速掠过那些艰深的章目,直到第二卷第八章的名字如一根冰刺,扎入眼帘——

四折叠代,存殁之论。

“折叠”……

这不是楚谣那晚说的......

熟悉的字眼带着不祥的共振,让她心脏猛地一缩。她知道自己找对了。

余荠直接翻到那一章,花了数小时沉浸其中。书页泛黄,字迹是工整的竖排繁体,墨色沉暗。她读到这样的论述:

折叠有四重境界,谓之【四折】。

一折其形,谓之【蚀形】:模仿其外貌举止,形似而神非。

二折其声,谓之【乱声】:混淆其社会关系,孤立无援。

三折其名,谓之【窃名】:顶替其身份名位,李代桃僵。

四折其神,谓之【夺神】:磨灭其心智记忆,万念俱空。

四枢尽覆,则彼物替此物,浑然一体。犹如将一张纸对折再对折,旧痕被新痕彻底覆盖,展开后,世人将不复记得它原本的模样。

字字如锤,砸在余荠的心上。

她猛地合上书,冰冷的封面触感却无法压下她心底翻涌的寒意。楚谣……她的好友,此刻正位于这恐怖“折叠”的哪一折?

忽略生日开衫,是对旧物情感的漠然——这是否已是“蚀形”之末,逼近“乱声”?

无视甲虫的恐惧,是生理本能的剥夺——这难道触及了“夺神”的边缘?

而那声被她亲眼看见、又被轻易抹去的“救救我”……是尚未被完全磨灭的“神”在纸背留下的、最后的挣扎印迹吗?

余荠又仔细的把一整本书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心中已然有了主意。

当她终于从书页间抬起头时,手边的咖啡早已冰凉。合上书,她的眼神不再有丝毫迷茫与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如同手术刀般锋利的清明。她意识到,单纯的观察和猜测已经无用,她必须主动出击,进行一场精心设计的 “诊断”。

“你已经在这里看很久了哦?”一只毛茸茸的头窜入视线,带着调笑,“怎么样,有主意了吗?”

“周洲?”看清来人后,余荠不由得惊呼一声。

少年立马捂住余荠的嘴,另一只手在嘴唇前竖起,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小声点,这里是图书馆!”

余荠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忙点头,周洲这才松开手,灵活地在她对面的空位坐下。他瞥了一眼她面前那本深蓝色封面的古书,眉梢微挑,却没多问,而是压低了声音,切入正题:

“说吧,遇上什么麻烦了?”他身体前倾,脸上玩世不恭的表情收敛了几分,眼神是罕见的认真,“我观察你一整天了,魂不守舍,这会儿又对着这本……嗯,‘天书’?一脸要去找人拼命的架势。是跟楚谣有关?”

余荠心头一震。她没想到周洲观察得如此细致。在独自承担了这么多之后,突然出现一个可能,让她在警惕之余,竟也生出一丝微弱的、她不敢轻易承认的期待。

她沉默着,快速权衡。完全坦白风险太大,但周洲的敏锐和他此刻表现出的诚意,或许可以有限度地利用。

“是。”她最终开口,声音轻得几乎只有气音,“我需要做个‘测试’,但一个人完成不了。”

周洲的眼睛瞬间亮了,那是一种找到有趣谜题的兴奋。“细说。需要我做什么?扮演坏人还是王子?”他摩拳擦掌,仿佛要去进行一场刺激的冒险。

看着他这副模样,余荠心中那个冰冷的计划,似乎也被注入了一丝温度。她将《镜枢识遗》收进书包,拉好拉链。

“都不是。”她站起身,示意周洲跟她离开图书馆,“我需要一个乱子。”

”哎哟,这不专业对口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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