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门撕裂虚空,扭曲的通道深处传来低沉轰鸣,仿佛有无数被封印的魂魄在哀嚎。
那声音不是来自耳畔,而是直接撞入神魂,带着千年的怨恨与不甘,在识海中掀起层层血浪。
谢无渊握剑立于门前,黑袍猎猎,剑脊上缠绕的金红光丝仍在搏动,如同新生的血脉,尚未完全稳定。
双心轮·破界形态初成,他体内灵力翻涌如潮,经脉中有撕裂般的痛楚蔓延——强行以剑意承载天道之钥的规则烙印,本就是逆天之举,此刻踏入禁地,天地法则已开始反噬。
他回头,目光落在苏云清身上。
青年倚墙而立,脸色苍白如纸,唇角残留着未干的血痕,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像燃尽残躯也要照亮长夜的烛火。
“你若踏进一步,便是逆天而行。”谢无渊的声音低沉,却字字如钉,钉入这凝滞的时空。
苏云清笑了。
那笑极轻,像是风拂过水面,涟漪微漾,却荡开了千斤重压。
他抬手抚上心口——那里,灯种正微弱闪烁,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可就在他指尖触碰的刹那,一道晦涩的波动自识海深处震荡而出。
天道之钥第九槽“心”字轰然共鸣。
“可若我不走,”他声音很轻,却清晰得如同誓言落地,“谁替师尊把名字刻回命碑?”
话音未落,他猛然闭眼,神识如刀,割裂自身本源——三年寿元,尽数献祭,化为愿力,灌入灯种!
刹那间,那几乎熄灭的灯火猛地一颤,继而重新燃起!
虽微弱,却坚定;虽摇曳,却不灭。
光芒顺着双心契的连接,流向谢无渊的剑锋,金红交织,竟在虚空划出一道细若游丝的裂痕——那是规则被强行撕开的痕迹,是通往命碑本体的唯一生路。
谢无渊瞳孔微缩。
他看见苏云清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倒下,可那双手仍死死撑着墙壁,指节发白,仿佛只要再往前一步,便是粉身碎骨也甘愿。
他不再多言。
剑锋一横,护于身前,脚步一踏,率先踏入光门。
苏云清紧随其后。
刚入通道,天地骤变。
原本扭曲的虚空忽然凝固,无数透明的锁链自四面八方浮现,泛着冷银色的光,那是天道律令具象化的规则锁链,专为镇压逆命之人而生。
它们如活物般缠绕而来,目标直指二人交握的手——要将双心契强行剥离!
一旦契约断裂,天道之钥将失控,灯种彻底崩灭,苏云清神魂俱碎,谢无渊也将因剑意反噬而坠入心魔深渊。
“此路非人行之道,乃天律禁途。”剑灵“孤光”的声音在剑中低语,带着千年守护的悲凉,“你二人若执意前行,魂飞魄散不过转瞬。”
谢无渊眸光一寒,不答,反手一划——剑刃割开手腕,精血顺锋而下,滴落在剑脊之上。
与此同时,他另一只手猛然攥住苏云清的手掌,将两人掌心尚未愈合的血痕重叠!
鲜血交融的瞬间,双心契轰然共鸣!
金红光芒炸裂,如怒龙腾空,沿着规则锁链逆冲而上!
那些银光锁链在接触到光芒的刹那竟发出尖锐嘶鸣,如冰雪遇火,寸寸崩解!
可更多的锁链仍在涌来。
谢无渊冷哼一声,剑意暴涨,竟以自身精血为引,将双心契之力催至极致。
金红光丝如藤蔓狂舞,在通道壁上狠狠一烙——
“嗤——”
一道蜿蜒裂痕骤然浮现,漆黑如渊,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的法则火花。
那是被强行撕开的“规则裂痕”,虽只一线,却足以让二人通行!
通道剧烈震颤,仿佛整个空间都在哀鸣。
前方混沌渐开,一座巨碑轮廓缓缓显现。
通体漆黑,高不见顶,悬浮于虚无之中,表面铭刻九重符文,每一道都似由亿万生灵魂魄凝成。
第九槽“心”字大放光明,却被一道猩红血纹死死封印,如同被钉在刑柱上的神祇。
苏云清神识探出,只一瞬,浑身冷汗淋漓。
“它不是被镇压……”他喃喃,声音颤抖,“是被养着。”
谢无渊眸光骤冷,望向碑底翻涌的黑雾——那是心魇之核的气息,浓郁得如同活物,每一次脉动都似在吞吐魂力。
“他们用三百守灯人的命,喂它百年。”他声音如冰,却燃着怒火。
话音未落——
异变陡生!
通道尽头突现血光,一道由怨魂凝成的锁链破空而至,裹挟着天道试炼残留的清算之力,直取苏云清咽喉!
那锁链上缠绕着无数哀嚎面孔,每一张都曾是为护灯种而死的守灯人,如今却被扭曲为诛杀逆命者的利刃!
千钧一发之际,谢无渊旋身横剑,以双心契之力引动规则裂痕,硬生生将锁链斩断。
反噬之力震得他喉头一甜,却仍撑住苏云清——千钧一发之际,谢无渊旋身横剑,以双心契之力引动规则裂痕,硬生生将锁链斩断。
反噬之力如雷霆贯体,震得他经脉剧颤,喉间腥甜翻涌,一口血几乎要冲喉而出,却被他死死压下。
他左手一揽,将身形虚浮的苏云清挡在身后,背脊如剑脊般挺直,撑起一片不容侵犯的屏障。
“你若倒下,这条路,我背你走。”
声音低沉如寒渊之底,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仿佛哪怕天地崩塌,他也愿以一身风雪负起这残途。
苏云清倚在他臂弯里,神识如游丝,却仍能清晰感知到那道贯穿双心的契光正剧烈搏动,像两颗本不该共鸣的心,在命运的绝境中强行同频。
他望着谢无渊的背影——那曾孤绝于世、万仞不侵的剑尊,此刻竟为他一人逆天而立,肩扛天律之锁,剑挑规则之链。
心口的天道之钥忽然灼烫如熔铁。
他忽然笑了,那笑里有释然,有决意,更有十年修丹、三载寻仇、一路孤行从未敢言的执念。
“你说剑心孤守百年……”他声音微弱,却一字一顿,如刻刀落石,“那今日,我便与你共执此剑。”
话音未落,他猛然抬手,指尖扣入心口——天道之钥自血肉中拔出,带出一串猩红飞珠。
剧痛如潮水淹没神识,他却恍若未觉,只将那枚浸透愿力与寿元的钥匙,狠狠按上谢无渊的剑脊!
刹那间,金红光芒炸裂!
钥匙化作一道流光,如归巢之鸟,直没剑身。
第九槽“心”字轰然凝实,符文自虚转实,如烙印天地。
剑锋震颤,竟浮现出一盏微弱心灯虚影,摇曳不灭,如两人心跳同频,如双魂合契,共燃一炬。
剑灵“孤光”的低语在剑中戛然而止。
那一瞬,仿佛千年守望终得回应,残魂微颤,终化作一声极轻的叹息,消散于风——守护已毕,剑心不再孤光。
光门深处,命碑本体猛然震颤,九重符文齐鸣,第九槽上那道猩红血纹竟裂开一丝缝隙!
幽光自缝中溢出,似有无数被囚之魂在嘶吼、挣扎、苏醒。
废墟边缘,小药童阿芜跪坐于残垣,手中《青冥母经》终卷翻至最后一页,指尖轻抚泛黄纸面,低声诵读,声如细雨:“双心契成,天道可逆——非逆天,乃重写。”
经文随风而散,字字如种,落入虚空,竟在空气中凝成淡淡光痕,与命碑遥相呼应。
白镜尘立于断崖之上,遥望那撕裂天穹的光门,袖中那块残缺的青冥玉佩终于彻底化为粉末,随风飘散。
他闭目轻叹,眼角微湿:“名字回来了,路也该换了。”
那一瞬,他仿佛看见百年前血火焚城的夜晚,青冥遗族最后一任祭司将婴儿藏入药篓,低语:“活下去,等那重写天命的人。”
通道之内,法则仍在哀鸣。
规则锁链如潮退去,却又在更远处凝聚成新的禁制,仿佛天道正从沉睡中睁眼,凝视这两个胆敢篡改命轨的蝼蚁。
谢无渊缓缓转身,剑锋垂地,金红光丝缠绕剑身,心灯虚影随他呼吸明灭。
他伸出手,掌心布满血痕,却稳如磐石。
“走,”他看着苏云清,眸底寒冰尽裂,燃起一簇共命之火,“我们——改命。”
苏云清望着那只手,指尖颤抖,却终是抬起,轻轻覆上。
两掌相贴,双心契光如江河奔涌,贯通天地。
而前方,光门尽头,混沌裂开一道缝隙——
巨碑轮廓愈发清晰,高达千丈,通体如墨玉雕成,碑面无数无名魂影浮沉,随风哀鸣,似在呼唤,似在控诉。
苏云清仰头望去,指尖轻触碑身,刹那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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