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静书心里发慌,却还是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看见七年前的自己,明媚动人,扯着何清歌的手,穿梭在喧闹的校园里。
“何清歌,”她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耍赖,“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听见没?”
这话刚说完,她耳根就红透了。
她本是淡性子,连敷衍别人都嫌费神。
那是她头一回把自己的真心捧出来。
何清歌却没应声,只是回握住她的手,扯了扯嘴角,露出个勉强的微笑。
当时的她不是没觉出何清歌眼里的游离,却只当是何家生意上的烦事多,累人,没往深了想。
甚至还得寸进尺的抬手揉了揉她的脸:“别愁了,天塌下来还有我在呢。”
何清歌微微一怔,很轻地嗯了一声。
如今跟着那根银线,站在第三视角重看这一幕,她的心里感到一阵刺痛。
她明白了那笑里的意思:是犹豫,是煎熬,是在心里反复掂量着到底要不要对眼前的少女用那禁术。
银线忽然从她的脑子里飞了出来,一下把她拉回了现实。
看着眼前的密室,还有那锅正在熬着的神秘药剂,林静书的脑子嗡嗡作响,跟炸了似的。
“我失灵的天机之眼,缠了四年的噩梦,难不成都是这禁术闹的?”
“所以当年我突然提出分开,她也没有与我纠缠不清。只是象征性地留了几次,就松了手。
是因为她已经达成目的,我没用了?是这样吗?”
她头痛得快要裂开,却还是忍不住在心里翻来覆去地问。
她原以为只是情深缘浅,却没成想,这一切都是何清歌亲手设计的阴谋。
就在她把前因后果串明白的瞬间,何清歌不知什么时候已然出现在她身后。
她眼眶红得厉害,轻轻地喊着林静书的名字,像是快要崩溃了。
林静书猛地转过身,撞进她视线的那一刻,心中的愤怒再也无法掩盖。
她故意把话说的难听,像是要报复似的,只想狠狠伤害何清歌。
“你这种人,活该没人疼,没人爱。
你爸妈早就不要你了,把你一个人扔在这世上,多可怜啊。”
她太清楚了,那对为了保住何家产业而丢了性命的夫妻,是何清歌心里最深的痛。
何清歌比四年前更瘦了,一米七的个子看着只剩九十来斤。
她没接话,就安安静静地站在林静书面前,却让人觉得她下一秒就要碎掉了。
林静书瞧着她这模样,心里莫名窜起一股火,像是要把这四年的不易全部发泄出来。
她边哭边吼,声音里都带着颤抖:“你委屈什么?你有什么可委屈的?
你知道我这四年怎么熬的吗?这禁术毁了我多少你清楚吗?
天机之眼失灵的时候,我眼前动不动就是一团白雾,连自己的手都看不清,那种恐惧你能懂吗?”
何清歌还是没搭话,就垂着眼站在那儿,眼里明摆着全是心疼。
但林静书却没接住她眼里的情绪,只当这沉默是在躲。
她终于绷不住了,伸手揪住她的衣领,全身上下都在抖:“你说话啊?没理了是不是?有本事你和我吵啊 。”
何清歌这才缓声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气:“你以为这些伤人的话我不会说?我只是心疼你。”
她抬起手,轻轻碰了碰林静书的手背:“静书,我舍不得。”
林静书呛她假情假意,话里却带了些苦涩:“现在说不舍得,那当初对我用禁术,偷我气运养何家的时候,怎么不说不舍得?
你接近我,从一开始就没安好心!”
“当时是当时,”何清歌的声音哑的厉害,“当时舍得,现在不舍得了。静书,人是会变的。”
她顿了顿,垂了垂脑袋:“最开始的时候,是有目的的。”
话音刚落,她却又忽然抬起头,眼神里带着点慌乱,急急地补了句:“但后来是真的爱上你了。”
“林静书,我爱你。”
就这么一下,林静书刚才的那股劲儿,忽然一下全没了。
揪着对方衣领的手先松了力道,紧接着,撑了好半天的硬气也跟着垮了。
她把额头抵在何清歌的肩膀上,眼泪无声地涌出来,带着哭腔念叨着:“你知不知道这四年我没睡过一个好觉?夜里那银线总缠着我,噩梦就没断过。”
何清歌僵了下,声音发颤:“我也是,这四年就没停过。总梦到银线从我袖子里飘走后,我什么都没有了,什么都抓不住。”
听到何清歌这话,林静书愣了愣神,原来她也在反复做这个噩梦。
她忽然懂了,何清歌客厅柜子里那一堆各式各样的安眠药,和她一样,也是用来熬这漫漫长夜的。
抬眼时,她撞见何清歌落了泪。
之前见这个骄傲的女人哭,是为了何家的产业。
没想到这回,竟是因为自己。
可林静书却没办法让自己像从前那样心疼她,只觉得自己更委屈:掏出去的真心,这四年熬的苦,哪一样不比对方这几滴泪沉?
何清歌伸手去拉她的手,想让她帮自己擦眼泪,林静书却猛地甩开,心里发慌似的转身就往门外走。
那脚步急得像是在躲什么,没两步就冲出门去。
她不敢往心里深想,更不敢碰自己这团乱糟糟的情绪,只能逼着自己别回头。
林静书跑到停车场,拉开车门跌进驾驶座,眼泪失控地涌出。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钻心的痛。
以前的她总把何清歌当成自己的救赎,生命里的光。
没成想,害她最深的,也是这个人。
她太需要一个解释了,一个能让她从这无边绝望里寻到一点希望的解释。
不然,这四年熬的苦,掏的真心,就全都成了笑话。
混沌的脑海中,只剩下四年前那位说何清歌是她劫的家族大师。
对,找他。这世上大概只有他,能把这里面的真相说清楚。
她抹掉脸上的泪,发动车子就往大师的老宅赶,把今天遇上的怪事和禁术的大概都说了,唯独把那缠着银线的噩梦藏在了心底。
仿佛不提,那令她恐惧的宿命纠缠就能减轻半分。
家族大师的脸色立马沉了下去,大吃一惊地说:“这是早就失传多年命格绑定术啊!
你俩这辈子,下辈子,不管多少辈子,命格都得绑在一块,除非魂飞魄散,不然根本拆不开。”
林静书听完大师的话,满脑子只剩下绝望。
她焦急地问道:“四年前你苦口婆心地劝我说,何清歌是我命里的劫,让我离她远些。现在这情况,可怎么办啊?”
家族大师听到林静书提起这事,脸上立马浮现出心虚的表情。
当年,他收到了一张匿名信条,里头还夹了张银行卡,纸条上说卡里有不少钱,只要按要求做就给他密码,这钱就全都归他一个人。
他压根不知道纸条是谁送的,可那时候正急着用钱,想着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照着做了。
纸条上就一句话:“告诉林静书,何清歌是她命里的劫,离开她投靠许家,方能摆脱这诅咒。”
可这事不能往外说啊,要是让林静书家族的人知道他收了外家钱,准得把他整死,小命都保不住。
家族大师清了清嗓子,脸上摆出了副高深又凝重的表情:“这劫可不是我乱说的哈。就是因为何清歌命里的业火太旺,那时候你的命格根本扛不住,要是直接点破,泄露天机,你估计当场就得没命。
我让你走,是想让你借许家的运势先护住自己,等时候到了,你才有本事扛住这命格绑定的真相。现在,时机不就到了嘛。”
说到最后,大师的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良心不安,总算是给了林静书句实在的忠告:“反正你现在绝对不能离开何清歌,赶紧回去找她吧。”
你们俩要是离得远了,立马就得遭到命格绑定术的反噬。”
林静书强撑着内心的崩溃,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找许池月:这四年多亏有她陪着自己,还拿自家的运势护着自己。
自己碰到难处时,她也一直没停地安慰,不然自己说不定早撑不下去了。
虽说有时候也觉得她烦得很,说话也冲得不行。
想到这儿,林静书立马给许池月打了电话,一开口就带着哭腔:“我的好闺蜜,我出事了,你快过来帮帮我吧。还在夜光酒吧,我等你。”
到了酒吧,见到许池月,林静书一下就扑上去抱住她嚎啕大哭,嘴里不停地说着着:“许池月,你是我最好的朋友。”
许池月看她这副模样吓的往后退了两步,没好气地怼了句:“怎么了这是?老板刁难你了,还是何清歌找你麻烦了?怎么委屈成这样?”
林静书哭着摇了摇头,断断续续地说:“都不是。”
许池月面露疑惑:“那到底什么事儿啊?能让你这向来沉得住气,情绪没什么波动的林大小姐,哭成这样?
林静书抽噎着说:“我这辈子都完了,彻底完蛋了!”
许池月这时候也不损她了,一看就知道林静书情绪崩溃得厉害,耐着性子问:“静书,别哭了,你好好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何清歌把她的命格跟我的绑在一块儿了,我得跟她过一辈子,除非魂飞魄散,不然永远都拆不开。”
许池月伸手抱了抱她,又惊又心疼地安慰了她两句,紧接着好奇地问:“这命格绑定术,是怎么一回事啊?”
“何清歌一直在利用我,拿我的气运养何家。
只要我一离开何清歌,我就会做噩梦。这四年跟她分开,我的噩梦就没断过。
起初我还以为是心里的执念,哪能想到原来是这命格绑定术搞的鬼。”
许池月听完后直接气炸了,哪还顾得上装柔弱淑女,啪地拍了下桌子:“这个姓何的,敢利用我的小静书,我要去找她好好算一算这笔账。”
“月月,你先冷静一下,先听我把话说完。”林静书拍了拍她的后背,缓缓说道。
可就当林静书提到玄学大师四年前的预言,许池月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一慌,又立马掩盖了过去。明明满是心疼的模样,可仔细一看,还藏着没人察觉到的愧疚。
她的话音一落,许池月立马开口道:“静书你放心,无论怎么样,这事可都不能这么算了。作为好闺蜜,我都得帮你出了这口气。”
“月月,算了吧,无所谓了,真的没有办法了,我已经认命了。”林静书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总这样,对什么事情都淡淡的,张口闭口都是无所谓。她把你害成这个样子,我非得找她讨个说法不成!你要是担心我,就跟我一块去。”
许池月最后的这么一劝,还真就把林静书说动了:“那好吧,你到时候可别太激动。”
“我办事,你放心。”许池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保证道。
她说完就拉起林静书,一路小跑到何清歌的公寓。
“咚咚咚!”许池月使足了浑身力气,拼命地拍着何清歌的门。
过了一会,门开了。
何清歌站在门口,目光落在许池月拉着林静书的手上,愣了下,心里立马不是个滋味。
可还没等何清歌缓过心里的那股难过劲,急性子的许池月已经一拳狠狠砸在她脸上。
何清歌被打得连连后退好几步,脸上迅速肿起了一块红印。
许池月的声音里满是怒气,她冲着何清歌喊:“何清歌,你凭什么要把静书和你的烂命绑一块儿啊?”
何清歌被打得懵圈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忙摆手:“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借过她的气运养何氏,可命格绑定这件事,我是真的没有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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