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我已经不会再害怕了。
刚刚西索给我加了勇气鼓励,我现在一点儿也不……
“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可能不害怕啊!
我扭头就要跑,猛地撞在了墙上,“吧唧”一声跌倒在地。
血液几乎要凝固住了,我满头都是冷汗,每一分每一秒都宛如一个世纪那么长,我猜那女人要过来找我了。
“滋啦——”
熟悉的刮门声响起。
我震动着瞳孔抬头望去,女人的手搭在门上,仍旧急切而盼望地嘶喊道:“出来玩呀,快出来玩!”
月光照在她的背上,黑发和影子暗得分不清。
她不知疲倦地用指甲在门上划下一道道带血的长印,仿佛下一刻就要在门上写下一个“惨”字。
我动了动蹄子,女人没有看我。
我悄悄踩在地上,她还没有看我。
我呼出一口气,从地上迅速爬起。
她仍然没有回头。
她为什么不来找我?
我疑惑地看着趴在门上的女人,犹豫了半天
——“喂!”
我干干巴巴地喊了一声,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女人动作一僵,放下了手腕。
好吧,看样子她还是能听见我的声音的。
我往后退了几步,随时准备跑。
女人歪着脑袋,用空荡荡的眼眶对着我,又僵硬地把头颅扭了回去。
我沉默了良久。
她刚刚的那个动作……是“看”吧?!
绝对是看吧!!!
她刚刚看了我,她能感受到我的存在!
那她为什么不来攻击我?是因为我对她没有威胁吗?
那我试着攻击她一下吧……
我蓄了一大口唾沫,朝女人“tui”去。黏糊糊的液体喷到了女人的头发上,但她只是回头望了我一眼,并没有要过来揍我的冲动。
这样也能忍住吗?
她脾气还蛮好的嘞……
难道是因为她的目标是人类?所以对我羊驼没有兴趣吗?
这样想着,我的胆子越来越大,走到了女人身后,她仍旧没有要搭理我的意图。
我盯着女人的脑袋,陷入了沉思:
她现在堵在门口,我得把她挪走,再把西索和库洛洛放出来。
可我怎么把她挪走呢?我没有手啊。
算了,用脚踹吧。
虽然有点儿不礼貌,但是我现在是一只羊驼,她是一具尸体。我们两个都不是人,没必要讲究人类社会的那套规则。
“对不住了!”
我飞起一脚踹在了她的后脑勺上。
“砰”。
女人应声倒地,止住了叫喊,许久都没有动作。
“西索,库洛洛!我来救你们了!”我抬起前蹄就要压下门把手。
“好痛……”
什么声音!?
我竖起了耳朵,颤颤巍巍地朝地上看去,正对上女人满头是血的模样。
她瞪着空荡荡的眼眶,咧开猩红的嘴唇,露出口中森白尖锐的牙齿:“好痛啊!”
我心跳骤停。
“啊啊啊啊啊!”我尖叫着退远了十来米。
“救命啊!”我扭过头一路狂奔。
女人从地上爬起,晃晃悠悠地跟在我身后:“你别跑……”
“谁会听你的话啊!”我咆哮着,“你不是死了吗?死人也会有痛觉的吗?”
“不要跑……给我停下……”
女人在我身后追着我,我不得不跑上了三楼。
三楼大厅内漆黑一片,月光照进窗内,墙壁上的画中人面孔清晰,他们的眼睛好像在看着我;桌子上的食物似乎还是热的,我能看到几缕腾腾热气。
诡异,太诡异了。
之前的壁画是这样的吗?那些食物都几个小时了,不会凉吗?
太假了,一切都是假的!
我拼了命地跑上了天台,望着头顶惨白的月亮,吹着咸咸的海风,流着宽面条泪。
完了,我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啪嗒啪嗒……”
身后的楼道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
我趴在栏杆上,低头望了一眼船下波涛汹涌的海浪,它们深黑得就像是恶魔张开的巨口,一旦跳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我咽了咽口水。
怎么办,前方没有路了……
要跳下去吗?
“等等我……”
楼道门口传来幽幽的声音,我猛地回头看去,女人正扶着腰,气喘吁吁地走了上来。
海风一吹,糊了她满脸的头发。血液顺着她的额头流到了眼眶里,她把嘴角咧开到耳根,发出一声奇异的诡笑:“嘿……你会说话……”
“啪”。
一根名为理智的弦断掉了。
“啊——”我目眦欲裂,惊恐地瞪着女人连连后退,“你你你,你不要过来啊!”
我已经要被吓傻了。
女人被我一喝,竟然听话地站在了门口,没有再前进一步。
她干瘦的脸皱成了一团,幽幽地望了我很久,两个黑洞洞的眼眶里开始闪耀着亮晶晶的东西。
月光洒落在她的脸上,那亮晶晶的东西开始打转、滑落,我这才发现
——那是泪水。
我震惊地愣在了原地。
哎?
她是在哭吗?
她为什么要哭呢?
是因为我吗?
是我这个羊驼会说话吓到她了?
不对啊怎么看都是她这个女鬼在吓我啊好不好!
内心突然多出一股莫名的愧疚,我心虚地看着女人:“你……”
“我……”
女人和我同时开口。
我们两都被对方吓了一跳,又慌张地异口同声道:“你先说吧!”
空气安静了好几秒。
我额头冷汗直冒,大脑空白一片。
现在是什么状况?
怎么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她难道不是鬼吗?
她不想杀了我吗?
我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结结巴巴地威胁道:“那个,你,你如果要杀我的话,那我现在就跳到海里去。”
女人呆住了,她微张着口说不出话来,虽然没有眼珠子,但我好像从那微微放大的眼眶里看出一丝错愕。
嗯?
她为什么露出这种表情?
“啊……我没想过要杀你……”女人尴尬地摇了摇手臂,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两条细眉变成“八”字型,看上去既局促又苦恼。
她不像是在骗我,说的好像是真话。
我有些犹豫,半信半疑地问道:“你追我干嘛?!”
女人干瘪的脸颊上浮现出浅浅的绯红。她垂下眼帘,捋了捋耳边的秀发,像是娇羞的少女一般,腼腆地小声道:“我第一次见到会说话的羊。”
我正色道:“这不是羊,是羊驼。”
女人“啊”了一声,伸手捂住了红唇,一脸歉意:“非常不好意思……羊驼小姐。”
我:“……没事。”
空气又安静了好几秒,我和女人面面相觑,互相遥望了许久,我开口打断了沉默:
“你为什么要把我们困在这里?”
女人失落地低下了头,夜风拂起了她的裙摆和秀发,我看到那苍白的脸上,嘴角的弧度向下落去。
在荒凉的夜色中,她单薄瘦弱的身体散发出一种悲伤、落寞,还有浓重的孤独感。
“太久了,”女人扯了扯嘴角,“已经……记不清了。”
“当我有意识的时候,我就已经出现在这里了。我好像有过很美好的回忆,但它们全部都消失了。我只记得「想见到水」……「如果可以,想死在海里」……「想吃上饱饭」……「想见到朋友」……”
女人紧紧地攥着胸前的衣布,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打湿在裙子上,然后缓缓干涸。
她看上去很可怜。
我有些难过,她好像没有生前的记忆,一切美好的回忆都与她无关,支撑着她行动的只有临死前的执念。
那也太沉重了吧,那些不能完成的心愿。
因为在沙漠中死去,所以想要见到水。因为想吃上饱饭,所以三楼的食物每时每刻都热气腾腾。因为想死在海里,想见到水,太多的复杂执念堆砌在一起,形成了沙漠中的“海上轮船”。
这就是“死去的念”吗?
原来它这么强大啊。
“可是,”我心有疑虑,“你为什么要把我们拉进来?”
女人迷茫地挠了挠头:“记不清了……记不清朋友长什么样子了……”
答非所问啊。
我费力地思考着:“你是想表达,你记不清你的朋友长什么模样,所以让我们来替代或者扮演你的朋友?”
女人愣了一会儿,点了点头。
我抽了抽眼睛:“那你既然想让我们当你的朋友,你为什么还要堵在门口吓我们?”
女人摇了摇头,有些委屈:“没有啊……我只是想喊你们出来玩,你们都不出来。”
这是喊别人出来玩的态度吗?!
会吓死人的好不好!
她可能智商有点儿问题吧,好像不太聪明。
我叹了一口气:“你下了禁制,我们出不来。”
女人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了什么,瞪着眼框喊道:“她!是她!”
她?
白天那个女人吗?
她想表达什么?是想说禁制是白天的女人下的,她不知道,一切和她没有关系吗?
可她们不是同一个人吗?
“你们的灵魂和身体还有分歧的?”我满头雾水,“她下的禁制你不能改掉吗?”
女人心虚地低下了头:“我的记忆……都在她那里。规则都是她定的,我改不了。”
我目光一紧,陷入了思考。
白天的女人见到我们时,没有直接让我们帮她完成执念,而是丢下一句话,把我们送到了夜晚的女人手中。
白天的女人是灵魂,她享有一切记忆、智慧和设定空间规则的能力,所以她不是执念的载体,眼前的女人才是!
想要放出西索和库洛洛,离开这个秘境空间,必须完成眼前女人的心愿!
我的眼睛亮了起来:“你有什么愿望吗?”
她脸红了一下:“羊驼小姐……我可以摸摸你吗?”
我殷勤地低下了头:“来,不要客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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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第七十九章【已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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