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底，潘予安接到上海国际幼教论坛的邀请函。烫金的信封放在园长办公桌上，像一只闯入平静生活的蝴蝶。
"整整半个月呐。"园长推了推眼镜，"论坛结束后还有个高级培训，机会难得。"
晚上回家，潘予安把通知单轻轻放在茶几上。窦非凡正蹲在阳台修剪薄荷，剪刀在夕阳下闪着银光。
"咔嗒。"
剪刀停在一片嫩叶上。窦非凡盯着通知单看了三秒，突然起身扑进潘予安怀里，额头抵着他肩膀："半个月啊..."声音闷在衣料里，"去吧，店里正好要装修。"
"你什么时候说的装修？"
"刚决定的。"他仰起脸，手指揪着潘予安的衣角，"趁你不在，把墙面重新刷一遍。"潘予安顺势将他往怀里带了带，指尖轻轻梳理着他后脑的头发，"免得你闻着油漆味难受。"
启程那天下着毛毛雨，窦非凡执意要送机。一路上他的嘴就没停过，从墙面要刷成什么蓝说到新订的理发椅有多舒服，最后突然安静下来，手指轻轻勾住潘予安的小指：
"每天都要视频。"
"好。"
"上海菜太甜，我给你寄点微辣的辣椒酱。"
"好。"
过安检前，潘予安突然转身，揉了揉他精心打理过的头发："别趁我不在又染回那些花里胡哨的颜色。"
窦非凡愣在原地，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像初春的桃花苞。
飞机冲上云霄，潘予安打开随身包，发现里面塞满了独立包装的薄荷糖。糖纸是特意定制的，印着他们发廊的logo。最底下压着一张字条，字迹一如既往的张扬：
睡不着时含一颗。要是想我了，就含两颗。
——你的窦
潘予安一走，窦非凡真的开始折腾发廊。每天雷打不动在"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发装修进度：拆下来的旧镜子、新刷的浅蓝色墙面、等着组装的定制理发椅...
"窦哥这是要把发廊改成艺术馆啊。"猴子在群里吐槽。
第七天，照片突然断了。潘予安发视频没人接，打电话过去是猴子接的，背景音里混着窦非凡的嚷嚷："别告诉他！"
"窦哥过敏了，"猴子压低声音，"非要自己调油漆，现在满脸红疹子。"
视频接通，画面里的窦非凡顶着张花猫脸，还强撑着笑："小事，明天就能好。"
潘予安沉默三秒，挂断电话就改签了机票。第二天清晨他拖着行李箱赶到发廊时，看见窦非凡蜷在二楼沙发上睡着，脸上涂着白色药膏，手里还紧紧攥着手机——屏幕停留在他们的聊天界面。
听见动静，窦非凡睁开眼，愣了好一会儿："你..."
"培训提前结束了。"
"骗人。"窦非凡声音沙哑，"你从来不会提前结束工作。"
潘予安没接话，转身去厨房熬粥。窦非凡像只跟屁虫似的贴在他身后，从背后环住他的腰，滚烫的脸颊贴在他脊背上：
"我想你了。"
"才一周。"
"度日如年。"他的声音闷在衣料里，"床太大，睡不着。"
粥在锅里咕嘟作响，米香混着薄荷的药香在晨光中飘荡。崭新的百叶窗在墙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窦非凡脸上的红疹还没消，可怜兮兮地泛着红。
潘予安转身，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以后不出远门了。"
"那不行。"窦非凡把脸埋在他颈窝，呼吸拂过皮肤，"你得去更远的地方。"
"为什么？"
"这样..."他抬起头，眼睛亮得惊人，"我才能每次都去接你回家。"
晨光正好，照在新刷的墙面上，那抹浅蓝像雨后的天空，又像某人眼底的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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