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注销账号时，余一（Zero）正全神贯注于一个高难度副本最终Boss的斩杀阶段。他刚刚给【海盐言言】发去的那个“？”，更像是一个随手标记的调试符号，一个对“目标程序长期无响应”的简单信号，被他暂时抛在了任务列表的“待处理”区。
直到他成功击杀Boss，退出副本，回到游戏大厅。习惯性地扫了一眼好友列表，那个粉色的【海盐言言】头像依旧是灰色的。他这才想起自己刚才发出去的消息，点开私聊窗口——那条孤零零的“？”后面，清晰地标注着【未读】。
余一微微蹙眉。未读？这不符合【海盐言言】的既往行为模式。那个小麻烦精总是消息秒回，热情得甚至有些聒噪。这种彻底的沉默，如同一段运行良好的程序突然卡死，触发了余一逻辑链条里的“异常警报”。
接下来的两天，他上线时总会留意那个头像。依旧是灰色，那条“？”也依旧是【未读】。这种持续性的“无响应”状态，让余一感到一丝……不悦。他不喜欢计划外的变量，更不喜欢被观察对象擅自脱离掌控。
第三天晚上，余一处理完一些工作邮件，再次登录游戏。好友列表里，【海盐言言】的头像依旧是灰的。这次，他没有再发消息，而是直接右键点击了那个头像，选择了【查看玩家信息】。
页面加载出来。
ID：【海盐言言】
然而，所有的等级、装备、成就数据都变成了灰色，失去了色彩。
当余一看到屏幕上那行冰冷的系统提示——“该账号已注销”时，他整个人定住了几秒。屏幕的光映着他没什么表情的脸，只有微微收紧的下颌线泄露了一丝不寻常。
“注销了？彻底删号？”
这个结果像一记闷棍，结结实实地打在他原本清晰的思路上。他感觉自己像个观察员，正拿着笔记本，耐心记录着一个有趣生物的日常习性——它怎么笨拙地移动，怎么热情地讨好，怎么毫无保留地执行指令——他刚觉得摸到点规律，准备深入研究时，这生物却毫无征兆地、自己把自己从观察名单上彻底抹掉了！连个告别或者解释都没有！
“为什么？”
余一迅速在脑海里回放最近的互动。他做了什么？不过是发了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询问。之前带她打本、收她邮件寄来的材料，甚至默许她出现在自己的直播里，都算得上平和。那张被他设为屏保的照片？那只是他觉得……顺眼，一个观察对象的特征记录而已。他自认没有流露出任何会让人“自毁”的威胁信号。
那个总是咋咋呼呼、操作稀烂却又异常“听话”的“麻烦精”，这次的行为彻底脱轨了，完全不符合他之前建立的行为模型。
余一靠进椅背，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凉的桌面上轻轻敲着，这是他陷入深度思考时的习惯。他调动起所有关于【海盐言言】的记忆碎片：那些甜得发腻的语音信息，游戏里像个移动仓库般积极捡东西的身影，氪金时毫不手软的架势，还有那张照片上，在特定光线下显得格外柔顺的浅棕色卷发……
注销账号这个举动，太极端了。像一块巨石砸进平静的水面，瞬间搅乱了他所有的推测。
“是害怕？” 可自己有什么让她害怕的？
“是没兴趣玩了？” 可她刚拿到梦寐以求的顶级皮肤，正是最兴奋的时候。
“是现实中有事？” 但之前毫无征兆，消失得也太干净利落了。
各种可能性在脑中盘旋，又都被他自己一一否定。这种无法解释的决绝，让余一感到了强烈的困惑。更让他恼怒的是，他失去了一个稳定的观察对象，那些正在收集的、关于这个“麻烦制造体”的行为数据，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像被一键清空。
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屏幕亮起，那张“海盐言言”的侧脸照映入眼帘。余一的目光锐利地审视着照片，仿佛想从这凝固的影像里找出对方仓皇逃离的蛛丝马迹。但此刻，照片上这个虚拟的“她”，和现实中那个坐在不远处的工位上、最近总是低着头、眼神躲闪的UI设计师徐言，在他脑海里还是两个完全独立的存在，中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墙。
“跑得倒是干净。” 余一低声自语，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情绪，但眼神却变得异常专注，甚至带上了一丝被挑起的、冰冷的兴味。那感觉，就像一个解谜者发现拼图少了一块，不是沮丧，而是被激起了更强烈的、要把缺失部分找出来的**。
虽然“海盐言言”这个账号消失了，像从未存在过一样，但“她”这种反常的、近乎自毁的消失方式，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谜团。这反而让余一更加确信，背后一定藏着一个他尚未发现的、关键的原因。找到这个原因，解开这个谜题，变成了一个全新的、更具挑战性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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