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龙宫近日添了几分喜气。龙后刚从天庭接过新天条推行后的嘉赏,转身便见八太子敖春牵着赵香的手来请安,两人眉眼间满是青涩的欢喜。龙后喜不自胜,连忙摆手连声喊 “免礼”,眼角的皱纹都笑开了:“快起来,快起来,一家人不用这么拘谨。”
她看着眼前鲜活的一双孩子,心里像灌了蜜 —— 女儿听心大难不死,儿子敖春又要娶媳妇,东海这是真的时来运转了。
敖春刚站稳,就急切地问:“母后,姐姐好些了吗?”
龙后左右看了看,屏退身边的婢女,才压低声音抱怨:“虽说当初是演戏给三界看,可那二郎神下手也忒狠了些,正中心脉。幸好老君的仙丹药效奇佳,这些天休养下来,脸上总算有些血色。”
敖春拉过身边的赵香,脸上满是期待:“那儿子现在就去看看姐姐!”
龙后却轻轻摇了摇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担忧:“你姐姐这次回来后,总有些神思恍惚,好像藏着心事,不太喜欢有人在跟前围着。怕是不想让别人看见她闷闷不乐的样子。”
话虽如此,她转念一想,又点了头,“也罢,你姐姐最疼你,或许见了你,她能高兴些。”
听心要静心养伤,龙后没叫上多余的人,只带着敖春和赵香,往听心居住的水晶宫走去。一路上,龙后不停叮嘱:“春儿,如今新天条已推行,你成了亲,就少往外面跑,别总让你姐姐担忧。以后要多帮着你父王和姐姐分担东海的事务,不能再像从前那样贪玩了。”
赵香性子外向,连忙笑着附和:“是呀是呀!以后我帮着姐姐一起管着他,保证不让他惹事。”
敖春有苦说不出,只能在背后偷偷做了个鬼脸 —— 明明之前总拉着他出去玩的是赵香,现在倒好,她倒先站在母后这边了。龙后看着两个孩子暗里眉来眼去的模样,老怀欣慰,嘴角忍不住偷偷上扬:自家的 “猪”,总算会拱 “白菜” 了,得赶紧准备聘礼才行。
说话间,三人便到了听心的水晶宫。龙后打量着宫殿内的陈设,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 别家公主的宫里,摆的都是绣帕衣裙、琉璃首饰,唯有她这个女儿,宫里随处可见的是刀剑战袍,案上堆的也都是功法兵书。这些年,听心不仅要管着东海的大小事务,对敖春更是又当姐又当娘,真是难为她了。
这次听心 “殒命”,龙后和龙王险些承受不住老年丧女之痛,如今女儿平安归来,儿子也即将成家,那些伤心往事,也该慢慢忘了。
水晶宫里静悄悄的,听心早就让婢女们去休息了,连个通报的人都没有。龙后轻轻敲了敲宫门,里面传来听心略带沙哑却依旧温和的声音:“母后进来吧。”
推开门,就见听心半靠在床榻上,脸色还有些苍白。她见进来的除了母后,还有敖春和赵香,连忙掀开被子坐起来,顺手披上一旁的红色外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八弟,赵香?快过来坐下。” 她原本以为只有母后会来,没想到连 “弟妹” 都来了。这姑娘,兜兜转转,终究还是要成为她的家人了。前些日子,她还收到了小玉和沉香的喜帖,心里不由得感叹:有情人终成眷属,真好。
待三人坐下,听心苍白的脸上终于露出几分真切的笑意,她看着敖春,问道:“八弟,怎么不多在凡间游玩几日?之前你不是总说凡间热闹吗?”
敖春见姐姐虽然脸色苍白,但行动已经无碍,心里顿时松了口气,笑着回答:“还不是担心姐姐嘛!我如今跟着沉香,一起帮着二郎真君处理三界的事务,也学到了不少东西。”
听心闻言,眼中满是欣慰,轻轻叹道:“八弟真是懂事了。沉香是个好孩子,你们能成为至交好友,是难得的缘分,可莫要辜负了这份情谊。”
龙后看着儿女们康健懂事,心里更是开怀,忍不住接过话茬:“果然带敖春过来是对的,你从小就最疼你这个弟弟,小时候他闯了祸,哪次不是你帮他担着……”
听心和敖春都知道龙后又要开始唠叨,却没人打断她,就连平日里爱吵闹的赵香,也难得安静地坐着听。龙后絮絮叨叨说了许久,瞧着虚弱不堪的姐姐,敖春渐渐红了眼眶,他拉着赵香,起身就要向听心下跪:“姐姐,谢谢你当初救了我和沉香…… 若不是你,我们恐怕早就……”
听心见状,连忙俯身将他拉起,自己的眼眶也忍不住红了。她握着敖春的手,声音带着一丝哽咽:“八弟,你不要有负担。你是我的弟弟,无论发生什么事,姐姐都会保护你的,这是应该的。”
散落的发丝垂落在床榻,晶莹的泪珠悄然从眼角滚落。她想起在真君神殿时,杨戬曾给她看过沉香和敖春一路走来的经历,包括敖春在她 “坟” 前说的那些话,为了她与沉香割袍断义。
那一刻,百般念头涌上心头:若是三哥敖丙还在,若是他能有敖春这般懂事,父王母后面前,也不会只有她和敖春两个孩子了。还有西海的三弟,不知道什么时候“母后,寸心妹妹现在怎么样了?” 听心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的思绪压下,像往常一样问道,只是语气中,终究还是流露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悲凉。
龙后看着女儿片刻的失神,微微皱起眉头,仔细思索着什么,随即柔声回答:“寸心已经被放出来了,一切都好着呢,前些日子还闹着要来看你。听你西海婶母说,她好像解开了心结,整个人都开朗多了。下月十五,广利菩萨也会回西海团聚,四海的人都会过去庆祝,听心,你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去看看?也当散散心。”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月宫的嫦娥仙子、华山的三圣母,还有百花仙子,都给你下了拜帖,想来看看你呢。”
听心半倚在座椅上,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轻轻摇了摇头:“母后先帮我推了吧。等我再休养一段时间,身子好些了,再亲自去拜访她们。”
龙后的忧心更甚了 —— 女儿虽然生性谨慎,但向来乐观豁达,从未像现在这样避着人。她心里隐隐有个猜测,却不敢深想,只能压下心头的不安。
听心看着敖春,又开口道:“八弟,这段时间就辛苦你多帮着父王照管东海的事务。等姐姐痊愈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姐姐不会拦着你。” 她说这话时,脸上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可那笑容,在龙后看来,却越发虚渺,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
连粗枝大叶的赵香,都看出了听心的不对劲,她悄悄用胳膊肘捅了捅敖春,又递了个眼神,示意他问问。敖春向来和听心亲近,便试探着问道:“姐姐,你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怎么总觉得你有些闷闷不乐的?”
这话一出,听心脸上的笑容险些绷不住。她努力扯了扯嘴角,让笑容加深了几分,伸手握住龙后的手背,轻声说:“姐姐真的没事,就是想多清静几天,你们放心吧。” 她一边说,一边点了点头,像是在说服自己一样,“母后,寸心妹妹刚出来,你帮我送些东海的珍宝过去吧,就算我给她的贺礼了。” 人虽然不能去,心意却不能少。
龙后和敖春见听心这么说,也明白她是想休息了。龙后轻轻摸了摸女儿柔软的金发,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便带着敖春和赵香起身离开,顺手轻轻带上了宫门。
随着外面的脚步声逐渐远去,直至彻底消散,听心紧绷的脊背才慢慢垮了下来。她无力地往床上一躺,拉过一旁的蚕丝被,将自己紧紧裹住。好累啊,虽然见到敖春和赵香让她很开心,可她现在真的不想见任何人,只想一个人待着,好好梳理心里的那些乱麻。
她爱上了一个绝对不能爱的人。
这个念头,像潮水一样淹没了她。认识杨戬几千年了,为什么偏偏是现在才爱上他?
这些天,她无数次剖析自己的内心,恨不得把心翻出来看个明白 —— 是因为他们太过相似吗?她肩负着东海的责任,他背负着三界的众生,这份同病相怜的共鸣,让她渐渐靠近他;还是因为心疼他的孤独寂寥?在那个冰冷的真君神殿里,他顶着三界的谩骂,默默推进新天条,心里念着的,却是一个永远不可能和他相守的女人,那份孤独,太过刻骨铭心,让她忍不住想要靠近。
又或者,根本没有那么多理由,只因为他是杨戬 —— 那个顶天立地、万千韬略蕴藏于胸的杨戬,这个理由,就足够让任何女人心动了。
她自嘲地笑了笑,想起曾听人说过:女人永远不能去心疼一个男人,那是沦陷的开始。现在看来,这话竟是真的。
就这样,她对着自己的内心,整整剖析了两个月。两个月后,她终于缓缓露出了一个释然的笑容 —— 或许,这样也很好。他的白月光是嫦娥,那她的白月光,就是他。能和他有过一段并肩作战的缘分,能见证他实现心愿,已经是皇天的眷顾了。
“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 她轻轻念着这句诗,心里却已经做了决定:无缘无分的事,就彻底断掉吧,不要再去执着。
希望有一天,她能做到全心祝福他,如愿披上那道美丽的月光,和嫦娥过上安稳的日子,而她,会像三界众人一样,真心祝福他们。
也希望西海的寸心妹妹,能彻底放下过去,余生平安顺遂,找到一个满眼都是她的人。
听心终究是那条乐观豁达的红龙,她强逼着自己忽视这段情,可有一丝淡淡的落寞,正悄悄沉入心底,像东海深处的暗礁,再也不会轻易显露于人前。
而东海的浪,依旧年复一年地拍打着礁石,像是在低声诉说着一个被遗忘的故事 —— 关于一份藏在心底不敢也不愿言说的情愫。
说书人评:爱情这杯酒,谁喝都得醉。豁达如四公主,也终于吃到了爱情的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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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龙女何所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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