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的金色阳光流淌在锈迹斑斑的铁锁上,成千上万的铜锁密密麻麻地缠绕着护栏,在风中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金属声响。
“七天怎么过的这么快。”乜昭洺不悦道。
薄凛:“我们七天游玩了不少景点了。”
夕阳将乜雾泠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蜜色,薄凛举把崭新的锁,“雾泠,你看。”
她掀了掀眼皮,“你什么时候买的?”
他低头摆弄锁扣,“就刚刚。”
银色的锁面上已经刻好了两人的首字母名字,边缘还带着崭新的刮痕,她瞥到,嘴角轻扯,“信这个?”
“这个你也信?”
薄凛抬头望着她,咧嘴一笑,“信。”
“幼稚。”
锁扣合拢,他故意把锁晃了晃。
金属碰撞声里,乜雾泠终于斜眼瞥去,但正撞上薄凛含着笑的目光。
他手臂一挥,钥匙在空中翻转,金属的反光在夕阳中划出一道短暂的弧线,“钥匙扔咯。”
她下意识追着那道抛物线望去,“有什么意义?”
“锁好了就永远不会分开。”
“你真信?”
薄凛眉梢微微挑起,嘴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夕阳的光斜斜地划过他的鼻梁,在另一侧脸上投下立体的阴影,“信。”
“那我要是和你分开了怎么办?”乜雾泠语气利落。
“锈断了,”薄凛的指尖轻轻碰了碰锁身,金属发出细微的轻响,“才说明我们真的没缘分了。”
她看向那把锁,两个名字挨得极近,在余晖中泛着温暖的铜色。
“或者,我回来把它拆了。”
“不过那是另一种情况。”他目光依然停留在那把锁上,眼尾的笑纹却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沉静的专注,“就是……你有男朋友了。”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
他睫毛低垂,遮住了大半眼神,指腹擦过金属的纹路,动作很轻,语气不容置疑,“我会拆了它。”
山风拂过,吹乱他额前的碎发。
发丝晃动间,能看清他眼底映着锁的微光,像是暗夜里的星子,安静却固执地亮着。
“如果没有,就让它挂着。”
等说完后半句,薄凛才抬眼看向远处。
夕阳的余晖落进他的瞳孔,将那双眼睛染成了琥珀色,深处藏着某种近乎执拗的笃定。
*
薄凛:[时间过得好快,还有半个月就立冬了。]
薄凛:[涟江会降温,注意保暖。]
自那次后,乜雾泠似乎真的卸下了一些防备。
回复消息虽然照旧简短,但多了些“人味”。
以前薄凛认为乜雾泠是希腊神话中会说话却无心的赫尔墨斯的雕像。可在朝夕相处中,他自己发现起初对乜雾泠的印象有些刻板了。
冷漠的人不一定真的冷漠。
或许冷漠的外表下,是一颗赤诚热烈的真心。
消息还没有回复,薄凛点开手机日历,将日历划到十一月,“十一月十一日。”
“我姐的生日。”乜昭洺条件反应地接话。
“嗯,我在计划给她过生日。”
“计划就计划,连我也不说?”
“怕你兜不住。一不小心露馅,让她猜到了怎么办?我给她的生日惊喜不就没了?”
乜昭洺放下手机,“怎么会啊。”
薄凛挑眉看他,“你忘了?”
“上次我打算给雾泠送包包,就是你说漏嘴的。”
“导致那只包包到现在都没送出去。”
“哈哈。”乜昭洺干笑,“因为我姐喜欢那个包包,我想着她收到后一定会很开心,所以就提了一两句,你会给她一个惊喜。”
“我也没提到包包两个字啊,是我姐自己猜到的。”
薄凛点拨道,“女人的第六感都很强的。”
“雾泠那么聪明,肯定猜得到。”
手机震动,薄凛切后台,“所以这次,我连你也不能告诉。”
乜雾泠:[刚回宿舍。]
乜雾泠:[谢谢。]
乜雾泠:[你也是。]
“你看。”薄凛唇角不自觉地绽开笑意,将聊天界面面向乜昭洺。
“以前都直接已读不回,要么回复个‘1’,现在居然会报备、会说谢谢、还会……”
“你也是?!”
乜昭洺啧啧赞叹,“不得了不得了。”
薄凛低头打字,“我看到了希望的曙光。”
他回了个表情包:[小猫点头jpg.]
乜昭洺憋不住笑,“我看到了911在向我招手。”
“放心吧,哥说给你买就一定会给你买。”
“姐夫您真是太客气了!”
“姐夫!”乜昭洺推过去菜单,“想吃什么尽管开口!今天我买单!”
薄凛息屏手机,笑道:“行。”
……
十一月初,涟江气温骤降。
再怎么注意防护,乜雾泠还是被传染了。
这事她谁也没说。她本身就是一个讨厌麻烦的人,讨厌别人麻烦自己,也讨厌自己麻烦别人。
这天在宿舍写作业,舍友去取外卖,回来后把两个外卖盒搁她面前,“雾泠,你的外卖我顺便帮你拿了。”
“外卖?”乜雾泠转了转笔,“我没点外卖。”
“你没点?”
舍友拿起配送单查看,“是你的手机尾号啊。”
“是我的手机尾号?”
“你看。”舍友递过去。
“这是……古法陈皮雪梨汤。”乜雾泠又拎起另一个外卖袋看了看配送单,“这是……水果?”
“哦!”舍友豁然开朗地拍了下手,“是不是薄凛?”
“薄凛?”
“对!他人超好!不是经常给你点外卖,有时也会顺带给我们点的吗!肯定是他知道你生病了才点的!”
“可我没有说我感冒了。”
“你发消息问问不就是了!”
“好吧,那我问问。”
乜雾泠拿起手机,拍了张照发给薄凛。
乜雾泠:[是你点的吗?]
乜雾泠:[梨汤和水果。]
“应该没空看手机吧。”
舍友拖来椅子坐到乜雾泠身旁,“先喝梨汤吧?”
“趁热。”
“可他是怎么知道我感冒了的?”乜雾泠面露困惑。
“长孙月寻吗?”舍友提道。
“不。我昨天感冒,没和月寻见过。”
“今天周六,我也没出过宿舍。”
“难不成我们宿舍有情报人员?!”舍友惊呼。
“薄凛还没回吗?”
乜雾泠摇头,“没有。”
“要不直接打电话问问吧?不然梨汤就凉了。”
“打电话?”
“周六没课,打电话应该没事。”
舍友瞄了眼平板,“十一点过,他估计在吃饭。所以没能及时看到消息吧?还不如打个电话问问快。”
“那我打个电话问问。”
电话忙音响了几秒被接通,扬声器传来清透磁性的男声,“怎么了雾泠?”
“我这儿有两份外卖……”
“是我点的。”她话还没说完,薄凛就开口,“一份梨汤,一份水果。”
“梨汤喝了吗?”
乜雾泠指尖摩挲着配送单,“……为什么点梨汤?”
“昨天给你打电话的时候听见你鼻音有点重。”
“你是不是感冒了?”
“但不打算告诉我?”
舍友嘴里含着炒米粉,听后激动得手舞足蹈。
乜雾泠选择强行忽视,侧过身子开口道:“可我昨天没怎么说话啊……”
昨天薄凛发消息,她一个小时没回,出于担心,薄凛给她拨了个电话。那时候她已经感冒了,吃了道感冒药觉着困,昏昏沉沉躺床上眯过去了。接电话后她就嗯了声,除此之外,一句话也没说,把电话给按断了,慢悠悠坐起来打字回的薄凛消息。
就单凭一个“嗯”便能猜出她感冒了?
“你昨天的‘嗯’,鼻音重,和平时不一样。”
“……”
还真凭了一个“嗯”猜出她感冒了。
“怎么不一样?”乜雾泠不自禁追问。
薄凛吸了一小口气,嗓音含笑,“黏黏糊糊的。”
“很绵软,很可爱。”
舍友听得差点噎住,辣油呛得人在流眼泪,但嗑cp的快乐又让嘴角不受控的翘起。
乜雾泠耳尖微红,嘴角抿出故作从容的弧度,边给舍友递纸边说道:“怎么就不能是我睡醒了的声音……”
“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
“总之就是不一样。”他说,“我听过你刚醒的‘嗯’,明显和昨天的‘嗯’截然不同。昨天的鼻音更闷,带着点稠意,和睡醒的不一样。”
舍友一副吃大瓜的模样,笑得贼眉鼠眼。
“你听,你现在的声音就很容易能听出来。所以真的是感冒了吧。”
“嗯……”
“现在怎么样了?”
“比昨天好了点。”
“那就好。”薄凛叮咛道,“梨汤要喝,但小心烫。水果补充维生素,提高免疫力。我点的都是不会上火的水果,放心吃吧。”
“然后记得多穿衣服保暖,三餐按时吃,餐后按时吃药,不要吃容易上火的食物。”
乜雾泠抿抿唇,“……好。”
“对了雾泠。”
“嗯?”
“感冒不麻烦,你也不是麻烦。有什么我都想为你分担,而不是为你感到担忧。”
薄凛的声音余韵温润而温柔,“这些事,告诉我,又没什么。”
“好好照顾自己。”
乜雾泠微微张开唇瓣,又无声合拢,只余舌尖在齿间轻抵出了声:“嗯……”
“喝不完梨汤不用逞强。”
“好。”
“好,”薄凛笑道,“那你挂吧。”
“薄凛,”乜雾泠对上舍友意味深长的眼神,又偏头躲开,慢慢启唇,“谢谢你。”
“不用,谢。”
电话刚一挂断,舍友站起身兴奋地拍桌:“他怎么会听过你刚醒时候的‘嗯’!他怎么!!”
“难道说!你们已经!”
“是他早上打电话叫醒过我!”
“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
舍友拍了拍乜雾泠的肩膀,“我还以为……”
乜雾泠拆开外卖包装袋,“不是你以为的!”
“雾泠?这么激动啊?”
“你是不是在掩饰什么?”
“没有!是你想歪了!”
“我怎么想歪了?”
“我和他!我和他没有睡……没有那个!”
舍友咯咯笑起来,“我知道,我知道。”
“那你还!”乜雾泠拧起眉头。
舍友捏捏她的脸,“逗你好玩嘛。”
“你看,连生气也这么漂亮。”
“走开。”
“别别别,再给我捏捏脸。”
“你想不想喝梨汤?”
“可以?”
“我喝不完。”
“想!”
“那你坐好!”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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