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沐没想到会在金融街的精品咖啡店遇见苏雯。
对方先看见了她——桑沐正低头看一份并购案的风险评估报告，黑咖啡旁边放着半块没动的提拉米苏。苏雯的高跟鞋清脆地敲在大理石地面上，没等邀请就拉开她对面的椅子坐下。
“拼个桌？”苏雯笑盈盈的，手上那块限量版腕表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这家店的冷萃是全城最佳，你该试试。”
桑沐合上文件，抬眼打量她——苏雯今天穿了件剪裁锋利的白色西装，红唇依旧明艳，但眼神里少了当初那种刻意的敌意。
“我以为你会绕着我走。”桑沐说。
苏雯耸耸肩，招手点了两杯咖啡：“我欠你一个解释。”
咖啡上来后，苏雯从包里推出一份文件。桑沐扫了一眼，是某国际建筑事务所的offer。
“我下个月去纽约。”苏雯搅动着咖啡，“三年前我就计划好了——接近纪远之，进青墨，攒够资历跳槽。”她抬眼直视桑沐，“你只是恰好挡了我的路。”
桑沐的指尖在杯沿划了一圈：“所以剽窃指控？”
“最蠢的一步棋。”苏雯坦然承认，“我低估了你查数据的能力，也高估了纪远之对‘老同学’的信任。”她突然笑起来，她突然笑起来，从手机调出一张照片——某顶级建筑杂志封面，她的设计作品被做成3D模型悬浮在曼哈顿上空，“现在我有更好的跳板了。”
她端起咖啡抿了一口，红唇印在杯沿：“说真的，比起费尽心思拿下什么男人，攻克事业要有趣多了。”她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桑沐左手无名指的婚戒，笑意更深，“不过还是恭喜你和纪远之——他那种工作狂，也就你能忍。”
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两人之间的桌面上划出一道明暗交界线。
“你不恨我？”桑沐问。
“恨你什么？比我聪明还是比我能忍？”苏雯嗤笑，“桑沐，我讨厌过你，但也佩服你——那天你当众放录音的样子，简直像华尔街之狼。”
桑沐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曾经的敌人。苏雯的野心写在眼睛里，亮得灼人，却意外地不让人讨厌。
“女性有野心是坏事吗？”苏雯突然问，“我从小就知道，想要什么就得自己去抢。”她眼底泛起的光，亮眼迷人，“扎哈·哈迪德能做到的，华裔女性也能。”
桑沐想起自己熬夜做的无数个方案，那些被她用实力碾碎的性别偏见。她举起咖啡杯：“敬野心家。”
苏雯挑眉，杯沿与她轻轻相碰：“敬幸存者。”
谈话间，苏雯的手机突然震动。她瞥了一眼来电显示，唇角不自觉扬起一个与方才强势形象截然不同的柔软弧度。
“抱歉，接个电话。”她起身走到几步外。
尽管刻意压低了声音，零碎的字句还是飘了过来：
“嗯，谈完了……当然想你……晚上做你爱吃的龙虾意面好不好？”
桑沐垂眸搅拌咖啡，余光却捕捉到苏雯通话时无意识缠绕发尾的手指，和眼底闪烁的温柔。电话那头隐约传来的是女声，带着亲昵的嗔怪。
苏雯回来时，脸上还残留着未褪的笑意。她见桑沐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挑眉一笑：“怎么，好奇？”
桑沐淡然摇头：“私事不必分享。”
苏雯轻笑，也不解释，只是将话题转回纽约的新项目。
离开前，苏雯从钱包抽出一张名片压在杯底：“我在纽约的新联系方式。”她眨眨眼，“万一哪天你想跳槽呢？你这种人才配得上更好的战场。”
桑沐将名片收进西装口袋，没有承诺什么。
推门走入阳光下的街道时，她想起苏雯最后那句话：
“我们这类人，要么死在路上，要么踩着玻璃渣走到山顶——但至少，我们从不跪着求生。”
风拂过脸颊，桑沐轻轻摸了摸口袋里那张名片。
她突然期待起下一次相遇。
当晚，桑沐洗完澡出来，发现纪远之正靠在床头，手里捏着那张黑金名片。
“苏雯给的？”他眯起眼，“她想挖你？”
桑沐擦着头发，随口道：“嗯，还听到她跟女朋友打电话，挺甜蜜的。”
纪远之顿时松了口气，又警觉起来：“等等，你们见面了？她是不是又耍什么花招？”
桑沐瞥他一眼：“你早知道她喜欢女生？”
“不然呢？”纪远之把名片扔到一边，伸手将她拉进怀里，轻描淡写地随意道，“当年分手就是因为她突然宣布出柜。”他的手指摩挲着她的婚戒，语气酸溜溜的，“所以……你们聊得很开心？”
桑沐故意沉默几秒，感受到搂着她的手臂骤然收紧，才轻笑出声：“放心，我对跳槽没兴趣——”她仰头吻了吻他的下巴，“况且，我们咖啡口味不太合。"
纪远之挑眉：“她请你喝咖啡了？”
“她推荐的冷萃太酸了。"桑沐耸耸肩，"我还是更喜欢你常买的那家。”
他嘴角微微上扬："就因为这个？"
"这个理由还不够？"桑沐靠在他肩上，指尖轻轻划过他衬衫的纽扣，"工作已经很累了，至少要喝到合心意的咖啡。"
他大笑，翻身将她压进柔软的被褥里。窗外月光如水，将纠缠的身影映成一片朦胧的暖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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