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没完,但沈放最后还是没拿人怎么样,贺景让也很识趣,自那后就没再提过赔偿的事情。
两人就这样相安无事了好几天。
周五固定没有晚修,下午放学后,沈放跟着班里的人在姚慧面前默写完,刚出办公室大门,正好遇见老赵开完例会回来。
他故意放慢步调,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脚下方向一转,折返回老赵的位置。
沈放边探出半个脑袋观察四周,边小声道:“老师,跟您商量个事呗,我想换座位。”
“为什么?”赵旭东忙着整理会议纪要,没太在意地问道:“你跟你同桌相处得不是挺好吗。”
挺好???
他愣了一下,双手撑着桌前的挡板,假装好奇道:“谁跟您说这么的。”
赵旭东:“你同桌啊。”
沈放这下是真懵了。
凭他对贺景让的了解,这人不损他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地在老师面前夸他。
之所以这么做,很显然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故意让老师误以为他俩关系和谐友好,这样他就没理由换走了。
阴险,太阴险了!
他眯了眯眼,脸色相当不爽。
见沈放表情不对,赵旭东从屏幕前分了半个眼神看他,狐疑道:“你小子又想搞什么幺蛾子?别跟我说你是想换回去和程驰凑一块。”
“!”沈放眼睛瞬间亮了,满眼期待地点点头:“我觉得可以。”
“可以个屁!”
“老规矩,下次考试保持前十名内,再来找我。”说着,赵旭东放下手头的事情,对着他竖起食指道:“额外给你再加一个条件,要是期中的数学能考进班里前三,可以指定同桌人选。”
—
自家老妈向来是说一不二,不管沈放再怎么不乐意,周六晚上,司机余哥还是准时准点地出现在了柒号院门口。
从这学期开始,补课的地点换到了老师家里。
小区的环境很清幽,楼下的绿化建筑是中式风格的,九曲回廊绕着绿水石山,显得坐落其中的高层住宅楼倒有些格格不入了。
因为是在家里,来补课的学生都在门口就把鞋子脱了,换成室内的拖鞋。
沈放坐在玄关处的鞋凳上,抬手解开鞋带,门口的拖鞋基本被穿走了,搜寻了一圈也没找到合适的,他索性光着脚,径直往里面走。
“哎,别光着脚啊。”
吴桦从客厅走出来,拉开了边上鞋柜的门,从里面拿出一双崭新的蓝色拖鞋:“来,这双给你穿。”
“谢谢老师!”沈放一手撑着墙壁,弯腰换鞋。
面前的柜门没关紧,他抬眼看过去,原本放拖鞋的位置旁边,还放着一双男款的白色板鞋。
不算是大众款,但沈放觉得有点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便顺手关上门,跟在吴桦的身后进去。
客厅里原本的茶几被搬到角落里,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实木的大圆桌,十几个人围坐成一圈,一进去就有种误入大型吃席现场的感觉。
刚坐下,吴桦就跟传菜似的一人分了三张卷子,让大家按顺序写。
拿到卷子后,沈放粗略翻了翻,除了最后一份有几道超纲的提高题,其他内容则全都是最近学的新课基础。
他的数学基底不算薄弱,很快便写完了头两份,其他人进度稍慢,吴桦围着圆桌走走停停,不时指点几句。
指尖无意识地转起了笔,沈放纠结着题目对应的公式,忽然听到了细微的声响。
他坐的位置离书房比较近,房门紧闭着,底下的门缝漏出室内的光亮,似乎是里面的人在低声说话。
“圈出来这道题重写。”吴桦改完了卷子,指着上面的一道大题对隔壁的人说:“你再看看,辅助线是不是画错了。”
房间内的声音瞬间被客厅的动静盖过,陷入了安静,沈放也收回思绪,专心致志地啃起难题。
吴桦向来会拖堂,两个小时的课通常要拖过半小时,主张一个能多讲点就多讲点,一直讲到十点,才意犹未尽地放他们下课。
被疯狂灌输了两个小时的数学知识,众人顶着即将学炸了的脑袋,你推我桑地喊着“快走快走”,嗷嗷叫着一路窜出了门。
到楼下后,有人的家长早就等在门口准备接送,还有几个准备搭伴骑小电驴回去,沈放摸着兜里的手机,准备给余正青打个电话。
兜里空空如也,他摸了半天,就连书包也翻了个底朝天,还是没找到自己的手机。
“可能是落在老师家里了。”旁边的人提议道:“要不回去找找看?”
好在吴桦住的小区有电梯,上楼也就几分钟的事情。沈放站在门口,摁了下墙上的门铃。
没一会儿,里面传来拖鞋和木地板摩擦发出的声响,门从里面被人打开。
“吴老师,我手机好像落——”沈放说着,在看清来人后顿时安静了下来。
对方穿着一身深蓝色条纹的居家服,应该是刚从浴室出来不久,头发还未吹干,带着水汽乖顺地垂在额头前。
握着门把的手指忽然松开,贺景让动作一凛。
两人沉默地对视了几秒,还是沈放率先打破了僵局:“贺景让?”
“你怎么在这?!”
话音刚落,他蓦地回想起先前在办公室门口,季向文说的那番话。
看来老师们口中的吴主任就是吴桦了,至于贺景让有什么背景......
贺景让并未正面回答,只是往前站了半步,扶着门框冷静道:“你有什么事吗?”
被他提醒后,沈放这才想起来正事,探头指着门内的方向:“哦对,我手机落这了,应该在鞋柜那,你帮我找一下。”
“等着。”贺景让直起身,转头走了。
他站在门口,隔着半开的大门,依稀可以看见贺景让在玄关鞋柜上找东西的身影。
就这么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对方快要转过身,沈放才收回了目光。
接过贺景让递过来的手机,他摁亮屏幕,拇指飞快地划开微信发了条信息,把手机揣进兜里,还是没忍住好奇:“你住在吴老师家?”
贺景让抬手正要关门,听到这,掀起眼皮,淡淡道:“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关系。”把手机揣回兜里,沈放倚在门边上,朝他凑近了几分,勾着唇角,说道:“不想让人知道,下次就记得藏好点。”
贺景让看着他:“什么意思?”
“里面那双白色的板鞋是你的吧。”朝鞋柜的方向虚虚一指,沈放又换了个方向:“放在客厅电视柜旁的手表也是你的吧,还有——”
见贺景让脸色微僵,他眉目舒展,抱着手臂一副心情颇好的样子,悠悠道:“下次在房间里讲话的时候,声音小点。”
“隔、墙、有、耳。”
“懂不懂啊。”
逗完人,眼看余正青也差不多快到了,沈放后退着站好,转身准备走人。
贺景让伸手去拦,被他侧身的动作一档,原本想按住肩头的手抓住了他衣服的后领:“等等。”
沈放一头问号,扭头瞪他。
贺景让顺势松开手,安静了片刻,才说:“今天的事,不要告诉别人。”
头一回遇到贺景让低头,沈放宛若发现了新大陆似的。
他转过身,表情空白了一瞬,语气里带着点不可置信,问道:“你刚刚这是,在求我吗?”
贺景让点点头:“嗯,求你。”
沈放更茫然了。
像贺景让这样的毒舌狗,求人的时候不说保持高傲冷漠,起码也稍稍矜持一点吧,就这么毫无负担的承认了是要闹哪样。
他都还没开始威逼利诱呢!
怎么就都招了!
沈放突然有种自己苦修多年,酝酿了半天的大力流星锤,结果一拳砸进了棉花里的无力感。
“不说话就当你答应了?”
贺“棉花”还在持续发力。
但今时不同往日,接连被贺景让坑了那么多回,沈放已然不是那个随便两句话就能被哄得七荤八素的二傻子了。
更何况,狗逼求人,那十有**仅此一回,这不得逮着敲两下竹杠。
装模作样地点了下头。
沈放忽而抬眼,冲他一挑眉。
看似不经意,实则他翘起的唇角早已暴露无遗,拖腔带调地说:“再说吧,看小爷心情。不过最近的心情嘛,确实有点不太好,要是——”
“......”
贺景让面无表情,耐着性子问:“说吧,要怎样?”
观察着他的脸色,沈放面上不动声色,舌尖抵着上牙膛,努力让自己不要笑出来:“要是有人能帮我把那几份作文写了——”
“几份?”
对方抢答得太快,沈放流程推到半截,噎了一下,好一会才说道:“四份。”
贺景让:“可以,一会把题目发我。”
成交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他还没从刚才的对话中反应过来,贺景让已经退回了门内,“啪”地一下关上门之前,还留下一句:“记得你答应的事。”
沈放:“行。”
成功坑到了贺景让,他现在只觉得通体舒畅,丝毫不在意对方毫不留情的关门行为。
掏出手机点开班群,沈放在列表里翻出某人的账号,发了个好友申请:“下次心情不好还找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