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霸的办事效率总是令人十分安心。
又或许是有把柄在人手里,隔天早上九点多,沈放刚睁眼,就收到了贺景让的消息。
没有前言,也没有后语。
对话框里孤零零地躺着一张照片。
点开来,是四份作文纸排成一排的展示图。
随手回了个ok,他心情大好,又重新打开图片,反复观赏了一会儿,才长按点了保存。
解决完心头重担,沈放人逢喜事精神爽,一上午赶完了其他科目余下的作业,匀出半天打游戏,还抽空二刷了几部爱看的老电影。
因着先前迟到的前车之鉴,隔天沈放特地比平时早起了五分钟,到教室的时候,班里的人已经来了大半。
这学期刚上来,赵旭东就立了个新规矩,每科作业必须在第一节上课铃响前交齐,过时的全部由学委记下名单,交给他统一处理。
教室里鸡飞狗跳,补作业的凑成了一堆,抢夺着某份选择题答案的归属权。
还有一人霸占了几份参考卷的,讲究的是一个东拼西凑,集百家之长处。
毕竟文科大题,总没有粘贴复制的道理。
“阿放!快快快,政治卷借我下。”
程驰没抢过别人,瞥见沈放进来,忙不迭地地凑过去抢占先机:“爹的根本抢不过那群狗逼。”
把卷子一股脑丢给程驰,沈放懒懒地拉开凳子坐下。
他还没适应突然的早起,这会儿困意上头,整个人趴倒在座位上,侧头贴着桌面打瞌睡。
就在沈放迷迷糊糊快睡着时,桌面突然被人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
“咚”的一声,声音通过桌面传递到耳廓,震得沈放鼓膜麻了下,他不爽地睁开眼,面前横过来一只手,修长的指节弯出好看的弧度,抓着几张作文纸递到他跟前。
沈放就着原本的姿势,略仰了下头。
“作文。”
贺景让身形颀长,垂眼看着他四仰八叉的睡姿,淡淡道:“还有,能让一下吗。”
把人放进来后,沈放虽然还困着,但也睡不着了,索性翻阅起贺景让刚交给他的作文。
昨天他只是就着图片瞄了眼大概,这会儿仔细看,贺景让的字还挺好看的,飘逸但不潦草,带着点个人风格的凌厉。
具体内容沈放没多看,横竖是学霸写的,再差也不能差到哪去。
随机抽了三份出来,“哒”地一下摁开笔,沈放笔走龙蛇,在纸面的左上角挨个签下大名。
程驰笔走龙蛇地补完作业,赶着快超时的节点交到学委手里,无债一身轻地溜达着回了座位,沈放正好签完名,回头朝他扬道:“哎,顺便帮我把这个交了。”
“什么东西?”程驰接过来,粗略地扫了一眼,总觉得字迹有些似曾相识:“这不是你昨天发朋友圈的图?”
——没有扯平,还是我赢。
配图就是这几张作文纸。
发出去十分钟,底下炸出来一片人。
彭浩宇:【膜拜作文大王!】
罗博远:【我去,慧姐真罚这么多啊。】
姜以静:【楼上那个,慧姐向来说到做到好吧。】
别看沈放平日在班里插科打诨还挺活跃,每到放假就不见人影。
朋友圈常年一条线,中间写着近一个月可见,除了和程驰几个关系好的时不时聊两句,余下的时间跟失联也没什么区别。
程驰还在下面评论了句:作文写多走火入魔了?
当时沈放没回复他,这会儿才“嗯”了声。
数了数手里的纸张数量,程驰忽然抬起头,困惑道:“这数不对吧,我看你朋友圈发了四份来着?”
“咳咳咳!”沈放假意咳了两下。
“你看错了,什么朋友圈,我怎么不知道。”他心虚地摸了摸鼻尖,眨眼给程驰使眼色:“就是这几份没错的。”
发的那条朋友圈时,沈放犹豫了半天,还是把贺景让给屏蔽了,毕竟这人那么记仇,哪天自己又被他抓到什么把柄,掰扯起来没完没了的。
“卧.槽,你别卖萌啊。”
程驰一脸惊恐:“小爷我直的!”
沈放翻了个白眼,飞快地瞟了一眼隔壁的人,见贺景让还在埋头背英语单词,这才放下心来。
他抓着程驰的胳膊,把人扯到旁边,小声说:“这是我坑贺景让写的,老师只要了三份。”
“难怪,这字还挺好看的,比你那小学生字体强多了。”
程驰说着,往贺景让的方向瞅了眼,又有了新的疑惑:“这哥们是有多大把柄在你手上,这他都肯配合?”
“这你就别管了。”
气定神闲地拍了拍程驰的肩,沈放朝他挑眉一笑:“你只需记住,他现在是我的手下败将!”
——
除了考试前后几天,晚修通常都是自习课,没有老师在场盯着,全靠他们的自制力。
临近放学,教室里的气氛已然开始躁动。恰逢赵旭东推门进来,遏止了角落里几个准备百米冲刺的选手。
开学近两周,各科新来的科任老师也和同学们对彼此有了基本的了解,先前说的部分科目重选课代表的事情也提上了日程。
选举采用自荐加老师自己选择的方式,赵旭东手里拿着最终的名单结果,一手撑着讲桌开始念名字。
班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几十颗脑袋仰头看着讲台的方向。
很多人虽然嘴上不说,但正值青春年少,或多或少的都有着成为视线中心的梦想,渴望得到关注与肯定,具体就表现在了班委的选举上。
季向文就是其中之一。
大部分班委人选还是老样子,为了流程完整,赵旭东还是象征性地念了一遍。
“首先宣布下班长。”
“沈放同学。”
虽然沈放不算循规蹈矩的好学生,但成绩并不差,性格也开朗,平时有什么活动也能组织起来人。
于是就这么被赵旭东指定,从高一开始连任至今。
他在班里人缘好又玩得开,台下的同学们毫无异议,鼓掌的鼓掌,欢呼的欢呼,相当配合,热闹得仿佛他当选的不是六班班长,而是一中校长。
“学习委员,闻栎。”
“语文课代表,姜以静。”
“地理课代表,刘XX。”
一连念了好几个名字,基本都在大家的意料之中。
直到赵旭东念到最后一个:“历史课代表——”
“贺景让。”
老赵话音刚落,班里的一众同学都小小地炸了一下,纷纷扭头看向当事人。
身为同桌且坐在靠走道的沈放猝不及防,再度替贺景让挡住了众人的注目礼。
抬手搭在脸侧,沈放扭头看着他,问出了群众的心声:“看不出来,你还有当班干部的爱好?”
贺景让身形一顿:“?”
他对班委的竞选向来没什么兴趣。
就连刚才赵旭东在台上讲了老半天,他也只听清了班长是沈放,再后面那一长串的人名就没留意了,一直在专心致志地刷数学套题。
直到周围的人都在看自己,贺景让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你刚刚说什么?”贺景让低声问。
“说你当上班委了。”
沈放也学着他压低了声音,语调里带着点调侃:“历史课代表,恭喜你啊。”
“......”
手里的笔帽“啪”地被按飞。
贺景让扭过头,脸上表情是沈放从未见过的精彩,迷茫中还带着点难以置信:“我没跟老师提过。”
“那只能说明——”
沈放强行压着嘴角的笑意,装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说出来的话却相当不着调。
“你被‘强.制.爱’了。”
被什么爱了?
贺景让觉得自己的听力系统受到了冲击。
连带着大脑也有点不转了。
眼见事情似乎开始朝着奇怪的方向发展,沈放赶忙打断了他的联想:“说白了就是,你的课代表之位,是“叮当猫”自己指定的。”
“叮当猫”指的是他们班这学期新来的的历史老师。
她的年纪和赵旭东差不多,四五十岁左右,剪了一头干净的板寸,脸上时常挂着标准的微笑,盯着人的眼神却毫无笑意。
沈放每回对着上她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觉得毛骨悚然。
公布完人选,赵旭东环顾了一圈班里的人,说道:“这学期班委的人员组成大家都清楚了吧?还有什么问题吗?”
结果已出,大家的新鲜劲来得快去得也快,下面稀稀拉拉地说了句“没有”。
“那行。”赵旭东合上名单,面向众人:“刚刚念到名字的同学,原位站起来,给大家认认脸。”
一阵叮铃哐当拖椅子的动静过后,教室里前前后后冒出十几个身影。
沈放和贺景让一左一右站在教室末尾的角落里。
右边那位站得挺拔昂扬,手里甚至还抓着一包刚从桌格里摸出来的不二家棒棒糖,仗着前面有人挡着,“嘶拉”一声拆开包装袋。
随即从里面抓出好几颗独立包装版的糖,偷偷摸摸地分给前后的同学。
左边那位看着他“行.贿”般行云流水的小动作,僵直地站着,活像一块立体的人形立牌。
贺景让忽然想起了自己第一天踏进六班的场景。
边上的某个人也是这么大大咧咧地站着,自然而然地接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仿佛不会受到任何事物影响一样。
永远乐观开朗,永远自信昂扬。
挺拔的“小白杨树”丝毫未觉察到他的想法,完全沉浸在分享糖果的快乐中。
“课代表,以后多多指教啊。”
手肘捅了捅身边人的手臂,沈放示意他伸出手掌,往他掌心里放了一根水蜜桃味的棒棒糖,说:“平时历史作业收慢点,必要的时候借我抄点。”
贺景让没说话,拿着棒棒糖的棍子,捏了捏它塑料袋包装壳,放进了兜里。
他抬眼看向沈放,突然开口问。
“那我能拒绝吗?”
ps:“没有扯平,还是我赢”这一句话出自网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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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暴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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