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不听劝吃冰的代价是，第二天起床，沈放觉得胃在隐隐作痛。
沈宏业和曾秀华不常在家，家里阿姨又劝不住，导致了他直接放飞自我。
早上多半是睡不醒的，余下两餐时不时并作一顿吃，再加上爱吃寒凉食物的习惯，久而久之发展成了胃炎。
横竖是老毛病了，沈放没多在意，坐着缓了会儿，就起身去洗漱了。
等他换好校服从房间出来，先前那股难受劲已经退了不少，但迫于肠胃抗议，沈放还是决定吃点东西垫一垫。
由于家里基本没人吃早饭，所以杨阿姨早上并不过来上班，厨房被打扫得一沉不染，流理台上空荡荡的。
他巡视了一圈，最终还是从冰箱保鲜层里拎出一袋纯牛奶，用手捂着增温，在司机余哥的迟到预警下旋风般地冲出了门。
到教室时预备铃声还没响，老师不在，班里的同学四处流窜，抄作业的聊八卦的吃早饭的各成一派。
刚踏进门，沈放就感受到了一丝不对劲，他原本的前桌罗博远搬到了第一组的最前排，正往桌格里塞书。
“你怎么坐到这来了？”沈放疑惑道。
“新座位表出来了。”
罗博远闻言抬起头，朝告示栏的方向扬了扬下巴：“喏，学委刚拿来贴上的。”
告示栏前围了不少人，沈放已经知道了结果，就没跟着他们一块挤，径直往自己的座位走。
他选的还是先前的位置，唯一不同的是，原先坐在自己旁边的程驰，被调到了后面一排，边上还坐着周文康，全是老熟人。
省了搬东西的步骤，沈放闲来无事，终于想起自己揣了半天的早饭。
他咬开牛奶的包装袋，往里怼了根吸管，咬着吸管的边缘，侧过身和后面的人聊天：“你们看座位表了吗？我同桌是谁啊？”
“没看。”程驰作业补了半截，连眼神都没空分他半个：“我一进门就被周四眼拉这坐下了，你问问他去。”
沈放往边上瞥了一眼，方才还在这坐着的周文康早就不见人影，估计又去哪听八卦了。
侧坐的姿势并不舒服，感受到后腰有点麻，他舒展双臂，挣扎着伸了个大懒腰。
手腕忽地被人箍住，沈放不由自主地顿了下，抓着牛奶袋的指节骤然缩紧，差点把牛奶洒出来。
他下意识地仰起脸看过去。
贺景让就站在自己身后。
因着姿势的缘故，两人几乎是贴在了一起，他的发顶抵在贺景让的侧腰处。
见对方仍旧没有要放手的意思，沈放的头又仰了几分，满脸不解：“你抓我干嘛？”
“防止被你误伤。”
刚洗过的头发蓬松柔软，隔着透气的校服面料，贺景让觉得有点痒。
不等沈放做出反应，贺景让松开抓着他的手，另一只手同时搭上了他的颈窝，半推半扶地将他的脑袋从自己身上推开。
这会儿还是余夏未尽的时节，贺景让的掌心很暖，指尖却带着点凉意。
他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宛若被扼住后脖颈的猫似的，从后脊到枕骨都划过一阵细微的电流感。
他猛地往边上弹开，和某位罪魁祸首拉开距离，捂着后颈，戒备道：“你又要干嘛？”
没料到沈放的反应这么大，贺景让明显愣了下，随即很快又恢复了原来的表情，指了指他身侧的位置：“让一下。”
“？”
沈放的眼睛在贺景让和空位之间来回扫射，足足迟疑了两秒后，他才反应过来：“你就是我的新同桌？！”
—
连上两节课后，沈放还是没能从这份暴击中走出来。
恰逢大课间，轮到高二全年级跑操。
班里的同学没有对课间休息的喜悦，全都懒懒散散地磨蹭着不肯往外走，还有几个为了逃跑步，串通着准备躲楼道里。
坐在窗边的程驰探头瞅了一眼操场，老古板拿着大声公站在塑胶跑道上，对着教学楼大喊：“高二1到25班，全体都有，下来跑操，动作都放利索点，最慢下来的那个班加罚两圈！”
把头缩回窗内，程驰拍了拍沈放，小声提议道：“等会咱要不去楼道躲着，正好下节体育课，我们提前去篮球场占个地，您觉得此计如何？”
“甚妙。”彭浩宇突然从角落里跳了出来，抢先一步道：“带上我呗。”
逃跑操这种事他们先前也没少干过，沈放无所谓地应了声：“行啊。”
后面两人密谋了几句，彭浩宇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从后面冒出个头，试探地看向贺景让，问：“新同学，有兴趣加入我们吗？”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
好一会儿，一道男声不疾不徐地从边上响起。
语调淡漠且冷静。
“没兴趣。”
意料之中的回答。沈放默默听着。
但彭浩宇还是被他直白的话语打击了一下，一时间想不出接什么话好。
摘了眼镜，沈放从书包里摸出手机和耳机，揣进裤兜里，站起身跟着班里的人往外走。
没走两步，身后的贺景让突然出声：“有件事我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
沈放没理他。
“今天负责查跑操的除了我们班，还有之前五班的人——”
听到这，沈放终于有了点反应，身形微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昨天的“校裤”事件，沈放一开始并没有放在心上。
自己和五班那几个人互不相识，碰上这种事，最多当个笑料笑一下就过了，谁知道贺景让最后来了那么一手，直接把他大名给报了出来。
名字和脸一对上号，就算是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同学都能认出他是谁了——政教处常驻嘉宾，校园荣誉榜和通报栏轮流站岗，且脸还长得不错的那位。
托贺景让的福，他现在还多了一个前缀：“不一般的校裤反穿选手”。
高中生的八卦程度堪比街头巷尾的大爷大妈，这事一传十十传百，传了一圈，再传回到他本人面前时，故事已经进化到了“内.裤反穿”的版本。
当事人沈放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嚷嚷着全是诽谤！
事情刚过去没多久，五班那几人指定逮着他看，这会儿逃跑操无疑于自投罗网。
被抓还得写检讨，沈放想了想，最后还是憋屈地混在队伍里水完了全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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