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健身……”
叶绒晕晕乎乎从沙发上支起身体，嘴巴还在说话，人看着却已经走了一会了。
林芝看了都担心，想扶又惦记着对方被自己吓到的样子，期期艾艾看着明显更了解情况的两人，小声问道：“这样没问题吗？”
“没事，”程熙瞧了一眼，确认叶绒正在恢复理智后，嘴角微微勾着，眼底却没什么笑意。她说：“实验人员的基本素养，就算只剩下一口气都能从地上爬起来……只为了她们那还未完成的实验。”
叶绒鼻尖皱了一下，直觉比本人先行一步。
“怎么有点冷了……不是要到夏天了吗？”
薄意看了眼仿佛什么都没做的程熙，想说什么，又只是叹了口气：“你不想说的我不会问，没必要给她压力，她还只是一个孩子。”
“有意思，”程熙扭头看向她，不知是笑还是气，“能够精准捅出篓子的孩子吗？”
薄意：“……”
薄意这次真忍不住了，没好气弹了一下她的额心，力道不重，比起某种带有惩罚意味的提醒，更像是小猫连爪子都没舍得亮出来的撒娇。
“虽然我不会追问你……但你也实在没必要把‘有问题’这几个字摆在明面上。”
“如非必要，我并不希望我们之前会有秘密的存在，”程熙双手环胸，血色的眸子落下光点，在这么个时间上依旧坦荡得可怕，“你只当它是暂时不能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就好。”
说完，程熙安静闭上嘴，直勾勾盯着薄意的眼睛。
只有隐瞒，却不会欺骗么……
薄意苦笑了一下，已经能想到程熙执意要隐瞒自己的可能，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心里还是不免盘旋起了淡淡的忧伤。
并非是因为那一句隐瞒。
“如果你要做危险的事……”
“嘘，”程熙捂住了她的唇瓣，终于舍得将目光偏移，垂落在在场的其他人身上，“现在可不是谈论这些的场合啊，看看这些无所适从的客人吧，她们需要的只是一顿准备好了的大餐。”
其实看的很开心还在悄悄捂嘴的林芝：“。”
有一种饿，叫程熙觉得你饿。
但话又说回来，都程熙了……
“我们的确有些饿了，”林梅搬起台阶就下，也不管是谁的台阶，“这位小姐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叶绒：“……”
叶绒捂住了脸，第一次希望自己真是一朵不用面对事实的蘑菇。
“她没事，”程熙替人决定了状态，叶绒顿了一下，蒙着半张脸，惭愧点了点头，随后用一种记忆溶于水，秒速消散在风里的声音轻轻说道：“谢谢你们。”
林芝支棱了一下，本来也没什么负面情绪，现在更是被她悄悄的眼神可爱到。
几人就这样依次在餐桌边上落座。
叶绒自觉坐到了离人最远的位置，小玫瑰也像是被训练过，单独给她上了几碟看着就色香味俱全的营养餐。
“宋雅临走前交代的，”薄意看她局促的样子，没忍心，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抚道：“这里没有人生你的气，安心吃吧。”
叶绒愕然，抬眼湿漉漉的，眸子似有点点星光。
“嗯，”她点头，在薄意温和的注视下拿起筷子，主动夹了一筷青菜放在唇边，就这热气咬下。
然后……
然后她面色拧巴的勉强咽了下去。
“怎么没有味道……”
饭桌上没有声响，林家姐妹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嘴里刚咽下去的美味佳肴还没有被味蕾抹去记忆，她们实在说不出半句词语附和。
叶绒只当是自己太紧张了，又换菜尝了一口。
“好酸……”她白净过头的小脸彻底扭曲，原本只是怯怯的表情彻底进化成还未熟透的青色苦瓜。
“别吃了，”薄意皱眉，在怀疑她和怀疑小玫瑰之间，准确找到了罪魁祸首。
“程熙。”
程熙在碗里扒拉两筷子，状似疑惑的抬起了眼。
“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耍小孩子脾气……”薄意一看那双无辜的眼睛，再大的情绪都消了，又好气又好笑，“上次不是说好了吗？不要随便欺负小姑娘。”
“我没……好吧，我答应了。”
程熙敲了敲桌面，三秒后，像模像样顶着托盘的小玫瑰卷藤重来，施施然换掉了奇葩饭菜大赏。
叶绒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薄意又主动夹了些程熙喜欢的菜肴给她，有点紧绷的氛围才彻底作罢。
对此，薄意实在有些歉意：“抱歉，今天出了些问题……”
“没关系没关系，”哪能让薄意朝她们说这话，林芝连忙打断后续，说完才发现自己态度过急，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脸，“我们都能理解的。”
“芝芝？”侧目注意到什么，林梅的目光有些诧异，“碰到什么东西了么？怎么出门的时候没有注意到……”她上手去按了按林芝随着动作敞开了不少的袖口，一点泛着亮光的幽蓝色横在手臂内侧，像是某种奇异的墨水。
林梅更觉得失礼，上手擦了擦，还是什么都没擦掉。
“等等，”薄意反映了过来，蹭的一下起身，直接捞起了林芝的手臂，“这个颜色……”她面带疑虑的看着同样望过来的程熙，顾忌着还有不知道情况的人在场，没把话说敞亮，“是不是在哪见过？”
“媚色留下的讯息，”程熙神色凝了凝，眼底闪出一点红光，整个人透出一股无机质的冷，“你们上次在山上，有没有见过媚色？”
“它当时状态不算好，我只以为是那些人惊扰了它的清净，”薄意松开林芝被攥的有些发红的手腕，话题到了这种地步，这顿饭也算是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媚色它好歹是S级……”
“这些话涉及机密了吧？”林芝急匆匆打断两人的交流，她站起身，左手还紧紧握着姐姐的手腕，看上去下一秒就要带着人转身离开。
“这些话我们不太方便听，尤其是姐姐根本就没有涉足过那个世界——”
“芝芝，”林梅闭了闭眼，冷下声来，透着些严肃的指责，“你太失礼了，我不记得我这么教过你。”
林芝下意识绷紧了身体，内心深处不想让姐姐面对一点悲伤的情绪牵扯着，促使她没办法好好认错：“可是姐姐……”
“抱歉，”林梅没再看她，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明摆着知道情况的两人，“如果这些能说的话，能不能也不要瞒着我？”
薄意在她温柔又坚持的眼神中败下阵来，无奈摆摆手，只当没看见林芝乞求的目光。
“这其实不算是什么大事……应该吧？”她组织着措辞，勾了勾程熙的掌心，示意她不管要说出什么答案最好都能委婉一点。
程熙不太擅长这个，于是那道折射几次的目光又落到了叶绒身上。
个子小小的研究员小姐不知什么时候窜到了林芝身侧，一双眼睛聚精会神的盯着对方手上的痕迹，一遍遍确认过后，还倒吸了一口凉气。
林梅的表情更紧张了，“芝芝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那倒不是，”叶绒并没有卖关子，直言道：“她只是被当做了传递信息的那张纸。”
与其说遇到麻烦的是林芝，倒不如说她其实只是被牵连的那一个，真正被打倒的另有其物。
“我研究过很多诡异的信息，有时候也能从它们身上提取出与人类相似的一部分——那就是‘情绪’，”叶绒一下变得严谨起来，声音也不磕巴了，“我从这道痕迹上提取到的只有焦躁不安，甚至是害怕……它一定正在恐惧什么，而现在，或许也说不出口了。”
一个S级别的诡异，传递信息的手段居然是通过之前遇到过的人。
这太荒谬了，也充满了不确定性。
薄意问：“这样的痕迹会给林芝带来什么伤害吗？”
“我不知道，”叶绒摇了摇头，只能以自己粗略看见的部分来做出解释，“现阶段似乎是没有的，但我不能确定，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下去，林小姐的身体会发生什么变化，毕竟……诡异就是诡异。”
就算林芝千万里挑一遇上了一个能称得上“友善”的，诡异的本质也无法被更改。
“还是早些解决比较好，”程熙眼中并无迷茫之色，在那道痕迹出现的瞬间，她便已经悄然知道了什么。
而那些，不是能够在这张桌子上说出来的东西。
薄意沉默许久，在两姐妹愈发慌乱的眼神中垂下头，一言不发按出了手机通讯录。
在那次任务里，被留下痕迹的，应该还有一个人才对。
“喂喂……是薄意吗？”
叶星河的声音从电话另一端传了出来，她似乎正处在一个移动的环境里，耳边风声又重又疾，“我正和局长一起出任务呢，要不是这次任务，我都没想过这辈子还能坐在局长的机车后座，天啊，我都没想过局长会骑机车！这太酷了薄意……”
“叶星河，”薄意喉咙滚动了一下，声音又严肃了一些，“你先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比如说蓝色的痕迹。”
“诶?什么蓝色的痕迹啊，我一直在局长身边呆着呢，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叶星河的声音依旧跳脱，薄意捏了捏眉心，悄悄松了口气。
“等等，等等——”
薄意一愣，准备挂断的手指停滞在半空。
下一秒，听筒跳出的声音逐渐失去镇定。
“怎么还真有啊？！”叶星河悲呼了一声，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也是你们的恶作剧吗？程熙是不是太爱了，就连你随口说出来的一句话也要实现啊？”
“其实还怪好看的，就是怎么也擦不掉，薄意，薄意……？”
叶星河顿了一下，终于在诡异的沉默中缓慢意识到了什么，“……这只是你的恶作剧，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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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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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撬不开的潘多拉魔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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