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白骨通天塔
之三十九、人类不可能不犯错
（总266）
“他们是没事找抽型的绝望吧？”向来温和的司命，说这句话时嘴角却是带着讥讽的。
“那你是不是因为无知才无畏呢？”咔拉拉反问他。
“我高中肄业，确实没你们懂的多。”司命坦然承认，“但我上学的时候也学到过——从咱们的星球到太阳的距离是一个天文单位。你们的深空探测器到达日球层顶，至少飞行了100个天文单位吧？在这一百天文单位的空间里有多少颗行星，又有多少颗小行星？咱们人类曾登上过任何一颗吗？或者，你们自民美兼和国已经做到了，只是又向全世界隐瞒了？”
“这个——确实没有。”咔拉拉的语气中充满遗憾，“虽然有过那样的计划，可有的太远有的环境太过恶劣都未能成行。”
“所以呀，咱们人类目前最多只会给自己建个太空站窝在里面呆会儿。所谓的探索宇宙，八字还没一撇呢！”司命说的起劲，手上忍不住开始比比画画，“你们那些探测器飞行的方向应该是与咱们的太阳环绕银河系前进的方向一致吧？”
“确实一致。”咔拉拉点头承认。
“也就是说，你们测出来的是咱们距离日球层顶最近的距离。如果换个方向，距离很可能更远，咱们需要探索的空间就更大了！”司命大大的张开双臂，“人类不知道要经过多少代人才能适应大气层之外的生存环境，想做到在宇宙中来去自如，就算一直保持正确也不知要努力到哪天才行。况且，人类不可能不犯错——你们科学家做实验，每一次的成功，都是用成千上万次的失败堆砌出来的吧？
“咱们今天做的许多尝试也许都是错的，到了咱们的子孙后代，很可能还得推翻重来！算算看，咱们走出太阳系，那得是多少代人之后的事？替古人担忧就已经够累的了，替那么久以后的人操心……是天生的脑供血不足吧？”
“你还真敢说。”咔拉拉看着他微微一笑，“你的两个女朋友都死了，你以后还想结婚生孩子？”
咔拉拉提到祝风平与祝风静是在往司命的心口插刀，他疼到用手捂住胸口。但还是说道：“咱们现在解决不了的事，对于子孙后代来说也许根本就不叫事！所以我喜欢孩子，我以后一定要拥有自己的孩子。”
“以后的人就一定会比咱们聪明？”
“当然。”司命毫不犹豫地连连点头，“如果是黄鼠狼下耗子一代不如一代，那人类何必要繁衍后代？况且，咱们很显然比以前的人以及以前的智慧生命聪明。九色鹿王是最聪明的九色鹿，真正的女皇风鹿栖也是她那个时代的聪明人，可他们连手表都没见过！甚至连想都没想过人类能制造出那样精密的计时器。”
“你怎么知道他们没想到过？说的好像你见过他们似的。”
“我就是见过他们。”司命冲口而出，“在梦里。”
“梦里的事也能当真？”咔拉拉嗤之以鼻。
“我的梦就是可以当真。”司命超级认真地说，“鹿王当年可以选择灭掉人类，可他看好人类的未来，所以他选择让九色鹿一族融入人类。”
“又是你们驻鹿一族的人种优势论。没想到连你这样的孩子也会相信这种狭隘的论调。”
“不是人种优势论。当年的驻鹿古国是很包容的，九色鹿一族是融入了人类的各个种族而不只是融入驻鹿族。”司命几乎是在把在南极圈外对雪白和炭头说过的话再对咔拉拉说一遍。
“我是搞科研的，比学法律的人更重证据。你能向我证明九色鹿是真的存在过的吗？”
司命犹豫了一会儿后说道：“我可以。”
他取出为祝风平制作的腕表向咔拉拉展示，“这块表的机芯是用九色鹿王的牙齿做的，表带是用九色鹿王的鹿角做的，而表镜是用美人鱼之心做的。无论你怎么排列碳原子，得到的材料的硬度都不可能比它们三个当中的任何一个高。”
“你说的话很不科学。”
“我是魔法师，不科学是正常的。”
“我能试一下吗？”咔拉拉取下戴在左耳上的钻石耳钉。
“可以。”司命握紧腕表将手伸向她。
咔拉拉见他不打算让自己拿到腕表就用耳钉上的钻石在表带上划了一下，她没有用很大的力气，钻石却碎掉了！她吃了一惊，又取下右耳上的耳钉在表镜上划了一下，这次钻石碎的更轻易。
“白胡子扎扎啊，你死的太早了！”她突然仰天悲呼，“你如果能够活着见到这样的材料该有多好？！”
司命也被她吓了一跳，差点儿都要瞬移离开了！等判断出她只是激动并没有发疯后问道：“你的那位忘年交，当年也很绝望吗？”
“你是问扎扎？哈……”咔拉拉·苏苏的脸笑成了一朵菊花，“他怎么可能绝望？‘□□’这个名字就是他取的。你觉得这是个绝望的名字吗？他对‘□□’感兴趣的不得了！但是，他的确是被‘□□’杀死的。或者说：他是被‘□□’直接杀死的第一人。”
“他怎么会死于‘□□’？”司命听不明白，“你利用第二个人类胚胎测试‘□□’时将白胡子扎扎误杀了？”
“那怎么可能？我是那么弱智的人吗？”咔拉拉送他两粒白眼球。随后又叹了口气，“唉——好奇心能害死猫也能害死扎扎。
“回收第二个探测器后不久，虽然很多人都陷入了没事找抽型的绝望。在扎扎的坚持下，还是按计划进行了第二批探测器的发射。第一批发射时，我才刚出生不久，第二批的发射却是由我主持的，仍然是发射三颗。
“扎扎要求我将他藏进其中一颗。第二批探测器要比第一批体积大能搭载更多的实验器材，却依然不适合载人。可他一定要去，他说他一定能活着到达日球层顶，他要亲身鉴定‘□□’是不是就在日球层顶。
“结果他成功了，他留下的资料能证明，他确实是在日球层顶被‘□□’杀死的。二十年前，探测器把他的尸体也带回来了。”
“你们第三次的发射是什么时候进行的？”司命突然问，“探测器已经返回了吗？”
“第三次是在我见到扎扎的尸体之后。”咔拉拉下意识的回答，“探测器应该是在一年半以后返回。”
“太好了！”司命放心地拍拍胸口，“你们每次发射三颗只回收两颗……你们自民美兼和国其实只拥有两份□□。一份已经被你用掉，另一份你已经愿意交给我。人类暂时不会被‘□□’威胁到了。对不对？”
“对又如何？与你的生死又不相关，你有什么好激动的？”
“大家都能平平安安的活着，难道不是天大的好事？！”司命露出发自灵魂的笑容。
“你——”咔拉拉凝视了他好一会儿，“你和扎扎为什么都那么喜欢人类，都对人类那么有信心？”
“生而为人，你不喜欢自己吗？”
“我——”咔拉拉歪着头认真考虑，“我其实是没有感觉，对人类，我没有所谓喜欢还是不喜欢。我喜欢我制造出来的武器，见不得它们受委屈。但是，我应该是羡慕你和扎扎这样的人的。
“扎扎走时带走了很多科研成果。他希望人类能有一次重启的机会，重新审视一次科技进程。你们从未见过，想法却不谋而合——他也认为后来人一定更聪明，能为过往纠正错误。
“现在，人类减少了百分之九十，所谓的文明世界几乎化为废墟……我也算是为他达成愿望了吧？虽然用的不是他希望的方式。”
“咔拉拉，你也许真的是天生的变态也杀了太多的人。”司命看着她陷入犹豫，“但是，你好像还是挺有用的。要不，你暂时还是别死了。来帮我的忙吧。浪费生命也是件不好的事。”
咔拉拉愣了一下下，摇摇头笑叹：“白骨法师，你果然还是心软了。虽然我对权利、义务、责任之类的都没什么感觉，可我毕竟是自民美兼和国曾经的国防部长。理论上，我应该为这个国家尽忠。”
“你和钟无名一样的奇怪。”司命的小脸皱成了包子。
“怎么说？”
“我以为钟无名更爱‘未嗟魔国’，结果他却是为了自民美兼和国而死。我看不出你有多爱自民美兼和国，结果你却愿意为这个国家守节。”
“钟无名啊……”咔拉拉有一瞬间的晃神，“我也没想到他最终会是那样的选择。我的话，不是守节。爱国什么的，在感情上我是无法理解的。但是理论上的东西，我应该遵守。”停一下后她换了个话题，“你知道白胡子扎扎死后，一直支持我的是什么人吗？”
“你连这个都愿意告诉我？”司命太吃惊了，“他们应该是你的朋友吧？我要出卖他们？”
“朋友？呵呵……”咔拉拉·苏苏冷笑，“除了扎扎，我没有朋友。我与他们更不可能是朋友。我就算是天生的变态，但至少是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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