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青瞥了惊慌的甄晓眠一眼，默默拿出条大毛巾裹住程茹，推带着塞进了车里。
“……”
“说吧，你们想要什么？”程父淡声道。
“不想怎样，你连车都不下，那我们没什么好说的，再见吧。”甄晓眠说得轻描淡写，实际脑海里正对着007土拨鼠尖叫。
啊！！！要死了！我被人鄙视了！
“……”007道，“我提醒过您，带走姜尔即可，其余不必理会。”
知道它在说她自找的，甄晓眠不跟它吵，剧情没说不允许，她想干嘛就干嘛！
忽然，司机阿青拉开了迈巴赫的后座门，一个中年男人从车上下来。
程茹的父亲看起来有点中年发福，但身姿还算挺拔，岁月留痕的脸依稀能看出年轻时长得应该不赖。
单看外表，确实挺能迷惑人。
可惜甄晓眠对这一家人没有一丁点好感。
程父眼神扫过甄晓眠，最后落在车里的姜尔身上，冷声道，“录音删掉，别浪费我的时间。”
甄晓眠抬脚挡住他给姜尔施压的视线，暗道自己让姜尔待在车上的决定是对的。
“你做到两件事，我保证到时候双手奉上。”她也不想跟对方啰嗦。
“是什么让你觉得自己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顶着对面犀利的眼神，甄晓眠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镇静，“也不算谈条件，只是让你兑现当初的承诺而已。”
“首先，给姜尔做人工耳蜗的事情提前到这学期暑假。其次，管好你女儿，别再让她霸凌同学。”
“嗤~”程父嗤笑出声，嘲讽意味拉满。果然是‘下等人’，就因为这么点芝麻绿豆的小事，上前紧咬着不放。
他没有犹豫，“可以，现在可以把录音删掉了。”
甄晓眠压下骂人的冲动，“等姜尔成功做完人工耳蜗，这条录音也没什么用了，我自然会删掉。”
“你不过是没钱做手术，我可以给钱你，录音删掉。”
好家伙！真把人当傻子！
“我不要钱，你前脚把钱给我，后脚就告我敲诈勒索，你落一个教女不严的名头，不痛不痒，我就得去坐牢，你真当我跟你老婆孩子一样蠢！”
车里躺枪的母女二人气得脑仁儿疼。
程父皱眉，“敬酒不吃吃罚酒。”说完示意身后的阿青直接动手。
“靠！”
不讲武德！
甄晓眠扭头蹿上车，拉上车门就要落锁，结果被人抢先一步拽开一条缝。她使劲浑身力气拉着车门不松手，后座的姜尔也挤过来帮忙，奈何门外的男人力气太大，眼看就要拉不住。
她有点懊恼自己考虑不周，应该找个闹市区谈判的……
“晓眠姐……算了吧……”姜尔忽然道，“斗不过的。”
凭什么！她偏不服！
甄晓眠咬着牙喊007帮忙，哪知007无情道，“放心宿主，据监测您并无生命危险，他们的目的只是删除录音而已。”
废话！难道她不知道对方的目的只是录音吗？！人家也犯不着为这点事杀人灭口，要是有生命危险狗系统早通知她了。
“你就当帮我个忙！”
007不为所动，“我还在修复中，不建议您为此浪费能量。”
“妈！的！”
就在甄晓眠和姜尔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斜刺里一道耀眼的灯光直直照过来。
阿青下意识抬手遮了遮眼睛，就见一道高挑劲挺的身影从突然出现的越野车上下来。
不对，是两道……
来人的反应速度远远快于阿青，他还没来得及退开就被人反绞双手按在了车门上，双臂一阵剧痛，脸颊也被硌得生疼。
车里的甄晓眠看清来人，一阵惊喜，“唐珂！”
看起来精瘦精瘦的唐珂压制住挣扎的阿青，面带轻松地歪头朝车里张望，“晓眠同志，你这生活挺丰富多彩的呀？”
甄晓眠乐得无视他的调侃，人民警察就是靠谱！
褚闻示意唐珂将人从门上挪开，把甄晓眠从车里放出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甄晓眠腰杆直了，说话声音都大了不少，“褚……”
“褚警官，真是巧啊！”另一边的程父心情复杂地出声打断。
“程老板？”褚闻意外地挑了挑眉。
程君山，程氏集团老总，也是他最近调查的青禾特殊教育中学的最大投资人，还是青禾校长的亲姐夫。
“大晚上的，你怎么也在这儿？”
先前还趾高气昂的程君山这会儿主动走上前来，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向褚闻递了根，“孩子在这边闹了点事，我过来处理。”
他暗自打量褚闻和甄晓眠，笑了笑，“您和这小姑娘认识？”
“朋友。”褚闻也扯出抹笑，没接对方递出的烟，手指向一旁还摁着的阿青，“你们两个大男人在这欺负小姑娘？”
“都是误会，”程君山立刻道。
甄晓眠看出来了，这两个人认识，但关系一般，于是见缝插针，张嘴就喊，“他们要杀人灭口！”
褚闻倏尔收起了笑，站直身体看着眼前的程君山，英挺的浓眉皱了起来，气氛瞬间变得有些紧张。
程君山再难维持自己庄重沉稳、自恃清高的形象，隐隐咬着牙解释，“这事误会不小。”
不给甄晓眠再胡说八道的机会，他收起烟，紧接着将事情说了一遍，
“我女儿跟同学出了点误会，小孩子打打闹闹是常有的，这个宿管阿姨录了些孩子口无遮拦的气话，硬要勒索我，我也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录音删了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她倒是不愿意了。”
“你放屁！”甄晓眠躲在褚闻身后骂，“一把年纪乱喊什么阿姨！你有这么年轻貌美的姨，我还没你这么老的外甥呢！”
对面的程君山气得手都在发抖，褚闻斜瞪了甄晓眠一眼，可惜她忙着输出，根本没看到。
“张嘴就说别人勒索，懂法吗你？”
“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闺女就有什么样的爹！自己心里有鬼，心虚就揪着我不放！四个人欺负我们两个小姑娘，脸呢？！”
程君山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如果不是褚闻和唐珂在这，今天他非教训教训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不可！
褚闻向前挪了一步，示意唐珂将按着的人放开，“既然两边说不清楚，不如一起去市刑警队坐一坐？”
甄晓眠没真想闹到警局去，但显然有人比她更不想。
程君山的脸色阴沉不少，“这么点小事，怎么能劳烦刑警队，就是几个孩子之间的口角。”
褚闻点点头，“那程总就是不追究了？”他抬手，骨节分明的大掌包裹住甄晓眠的后脑勺，将她从身后捞出来。
“还不谢谢程总大度。”说完摁着她的后脑勺鞠了一躬，然后手指用力，带着甄晓眠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拐弯，“没事我们就先走了，再会。”
甄晓眠被他一套动作弄得晕晕乎乎，反应过来时，褚闻的大手还摁在她的头上。慌乱中手不小心撞在他的腰侧，温热的触感映衬出甄晓眠手背入骨的寒凉。
“褚警官是不是还忘了什么？”程君山的脸彻底黑了下来。
褚闻停下脚步，疑惑道：“还有什么事？”
看到程君山吃瘪的样子，甄晓眠简直不要太爽，张嘴准备再刺激他几句，结果在褚闻警告的眼神下悻悻作罢。
“褚队您应该比我更懂法吧？”程君山指着甄晓眠，“她私自录音侵犯我女儿的**，理应让她删除才对。”
褚闻点点头，四下望了一圈，“野外公共场合，来录点虫鸣鸟叫自然不犯法……”说着低头看向甄晓眠，问道，“你不小心录到别人的**了？”
甄晓眠立马摇头，“我没有！”
“回头还是要好好检查一下，如果涉及他人**信息是不合法的，要及时删除。”说完接着对程君山道，“程总放心，如果有您及家人的**信息泄露，可以依法起诉甄晓眠，有需要尽管找我，我和我的同事一定会如实作证。”
甄晓眠狂点头表示配合。
程君山不同意，“褚警官这样处理未免太不公正！我要她在这里当面删除所有有关我女儿的音频。”
敢质疑一个人民警察的公正性，这是任何一个公职人员都无法接受的。所以，甄晓眠明显感觉到褚闻生气了。
“既然程总咬定甄晓眠侵犯你女儿**，有什么证据可以当场拿出来。”他沉冷的声音说完，见对面不吭声，又接着道，“或者你质疑我徇私，那现在就和我一起回市局申请检查令，当面检查手机里的内容，我们依法按程序办事。”
甄晓眠看到程君山咬肌紧绷，腮帮子上下凸起，显然在极力压抑怒火。
半晌，他勉强挤出一抹笑，“褚警官说笑了，我当然是相信你们的，那这件事就交给人民警察，相信您一定能廉正处理，不会因为对方是你的……”
说到这，他意味深长地扫了两人一眼，“……朋友，就故意包庇。”
程君山说完便上车率先离开，张着嘴的甄晓眠在后面吃了一嘴尾气。嘿？他最后那个停顿是什么意思？！
迈巴赫很快走没了影，她也不想久留，再不回去甄有材估计都要出门去找她了。
甄晓眠果断地冲褚闻和唐珂鞠了一躬，“感谢两位警察同志仗义相助，没事那我们也走了！”
她扭头对着姜尔的右耳大声道，“我先送你回家！”
姜尔的助听器在风车房下被踩得稀碎，坏得彻底，她的左耳几乎丧失听力，右耳也必须要大声才能听到一点，没有助听器对于她来说是件非常糟糕的事情。
甄晓眠想跑，褚闻显然没打算给她这个机会，后脖领子被人拎起来的感觉非常不好！
“过河拆桥？嗯？”
甄晓眠的气焰被他这声略带威胁的‘嗯？’ 彻底压了下去，老老实实站住。
合着他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她就不行呗？**、裸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我得赶紧送学生回去，你看她浑身都湿透了，一会儿要冻生病的。晚点我肯定主动向您交代整件事情的始末。”
褚闻瞥了眼姜尔，表示认同。没等甄晓眠高兴，就见他对一旁的唐珂道，“你先送这个同学回家。”
唐珂点头应好，示意姜尔跟他上越野车。姜尔有些不安地望向甄晓眠，后者伸手拦住他们的去路，唐珂皱起眉，“小甄你不要再闹。”
边说边拿眼神扫褚闻，提醒她不要真把队长惹毛了。
甄晓眠赶忙道，“我就是问姜尔要个联系电话，一会儿好互相报个平安。”
怕对方多想，连忙又解释，“我不是不相信你们！人民警察最值得信赖！只是她没了助听器，我不太放心，这样后面有什么事也方便联系。”
谁知道程家会不会私下去找她的麻烦，毕竟甄晓眠能狐假虎威，姜尔却是真‘小白兔’。
她俩一顿手语比划完，甄晓眠用手机记下姜尔的号码，这才让唐珂带着姜尔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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