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晓眠看着车走没影了才幽幽叹了口气，转身跟褚闻和稀泥。
“褚队您要回市局还是回家？我送你！”
“你说呢？”
甄晓眠心里哔哔癞赖，脸上则堆起甜美可人的笑容，“能送大公无私，吾辈楷模的褚大队长回家，是我此生莫大的荣幸呢！”
“请问您家怎么走？我看看咱们顺不顺路。”
褚闻意味不明地挑唇，甄晓眠在心里痛骂——臭男人！
她拉开驾驶座的门想着先坐进去再说，后脖领子却突然被人拽住，又给拉了出来。
甄晓眠刚要破罐子破摔地发火，忽地身上一暖，一件带着小苍兰气息的夹克外套盖上来，嗯……还有点淡淡的牛肉味……麻辣的。
褚闻抬手拍她后脑勺，“去副驾。”
甄晓眠今天穿的是条黑色的高腰修身裤，上衣也是藏蓝色的小短装，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湿了水。之前一直精神紧绷，也没发觉冷，现在感受到身上的暖意，这才觉得两条腿冻得简直不像是自己的。
见她还杵着不动，褚闻又道，“确定你冻得像死人一样的手能握得住方向盘？”
“！” 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嘴是淬了毒嘛……甄晓眠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裹紧外套老实坐进了副驾驶。
“我家地址你知道的，不用我多说了吧？”
甄晓眠看看他冷峻的侧脸，后背下意识绷直，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
褚闻发动了车子，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好一会儿才轻笑着打破沉默，“不用试探我，你放心，不带你回警局。”
即便如此，整件事情的始末还是得问清楚的，除了程茹被姜尔摁在水里淹这一段被甄晓眠隐去，剩下的全都告诉了褚闻。
半晌，
“我建议你把录音删掉。”
甄晓眠瞪眼，“凭什么！”
褚闻淡声道：“利用录音威胁勒索属于敲诈罪，程君山答应给姜尔做人工耳蜗是有书面依据，还是单纯的口头承诺？”
甄晓眠气急，“是他们先不做人，吃人血馒头！”
褚闻了然。
“口头承诺的善意施舍，一般情况下在财产权利转移之前可以反悔。”不等甄晓眠炸毛，褚闻又道，“但如果是救灾、扶贫、助残等公益、道德义务性质，则不可以随意反悔。”
“如果他不遵守承诺，你完全可以通过合法手段去帮姜尔争取。”他微微侧头，目光与她短暂交汇后回到前方的道路上。
“现在你来告诉我，为什么大晚上又出现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你怎么知道姜尔在这出事了？”
甄晓眠刚想开口，褚闻抢先道，“别说是姜尔告诉你的，你们互相连联系方式都没有，而且她手机都没带。”
“……”
除了无凭无据的预知梦，甄晓眠还能怎么解释？
对于她的说辞，褚闻抿着唇，一言不发地开车。甄晓眠知道他在生气，也只能缩着脖子在旁边一声不吭。
最终那段视频还是被删了，褚闻不允许她用不正当手段去达到自己的目的。
不过她当然不会真的这么乖，等到姜尔高中毕业再去找程君山兑现承诺，不说高中剩下的时间都要活在程茹的霸凌之下，没钱没势、普通家庭出身的姜尔，又如何摈弃尊严，承受来自上位者的打压与不公，还要顶着社会上的各色目光，去争取一个施舍的‘可能性’。
平白让程家这种虚伪、恶心的人利用完就甩，她都咽不下这口气，更何况姜尔。也是难为那一家人，对着一个失聪的孤女，算盘珠子都让他们拨烂了！
甄晓眠早在跟姜尔要联系电话的时候，仗着别人看不懂，她用手语告诉姜尔，会把视频转发过去，叮嘱她一定要备份好。收到已经到家的姜尔发来的‘OK’，甄晓眠就坡下驴地删掉了原视频。
褚闻瞥见她气鼓鼓的脸颊，轻轻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期间，甄晓眠给张老师发去信息，说刚在酒吧好像看到冯春了，让她帮忙问问张萃敏，冯春在不在家。
不一会儿张老师就打来电话。
“欸，小甄呀，我问过冯春妈妈了，她说孩子在家里呢，你是不是看错了呀？”
甄晓眠附和，“那应该就是我看错了，不是就好，我也是怕万一，想着确认下比较好。”
“是的是的，”张老师连忙道，“应该确认下的，你用心了。”
“这是我应该做的，张老师不用客气。”得知冯春安全到家，甄晓眠也算仁至义尽。她准备挂电话，那边的张老师却忽然说道。
“小甄呀，你是个女孩子，还年轻，我多句嘴，酒吧这种地方不干净的……你还是少去比较好。”
“……”甄晓眠嘴角抽了抽，“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关心……”
等她挂了电话，褚闻淡声道，“心理素质还是这么好，说谎都不带眨眼睛。”
甄晓眠不理他的阴阳怪气，她单纯的不想节外生枝，别人爱怎么想怎么想。
车子到了她家小区的地下车库时，远远地看到甄有材的车位旁有个人在焦急地打转，下一秒甄晓眠的手机就响了。
她习惯性点了接听，同时褚闻也打开了车窗，甄有材的爆吼立刻从听筒和车外同时炸开，“车子是不是你开走了？你别想否认！家里钥匙也不见了！驾照都没考你就敢开车跑？不要命了！我看你是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
做了两个深呼吸，他勉强压下怒气，“不管你现在在哪里都给我呆着不要动，我马上过来接……”
甄晓眠僵硬地举着手机，和车对面听到动静，扭头望过来的甄有材四目相对，整个人石化在当场。
最后一丝侥幸心理在她扭头对上褚闻似笑非笑的神情时，熄灭得彻底。
他轻嗤一声，笑意未达眼底，齿间溢出的字一个一个往外蹦似的，“无证驾驶？”
甄晓眠两眼一黑，天要亡她！
甄有材起先没看清车里驾驶座的人是谁，只知道是个年轻男人，以为闺女背着他交了男朋友，出去约会还要找理由骗自己，顿时一股‘自家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情绪涌上心头，出离地心酸和愤怒。
他家闺女从来都是最‘乖巧’的，肯定是被这个黄毛教唆了！
褚闻率先下车，没来得及打招呼，就看到甄有材炮弹一样冲了过来，又在距离他两米的地方险险刹住，脸上的表情由愤怒转为惊愕，又从惊愕变成惊吓。
“褚警官？你怎么会和我家眠眠在一起？出什么事了？她难到又被坏人盯上了？之前那个不是说要被执行了吗？”甄有材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一身冷汗，“难道那人又逃出来了？！”
这还得了！要报复，甄晓眠绝对是首选！
“……”
“爸！你别乱脑补！监狱是什么很容易逃出来的地方吗？”联想力也是没谁了，甄晓眠无语，“褚警官是在我们学校附近碰巧遇见的，他看我没驾照……好心送我回来。”
说到后面，她心虚地压低了声音，挑眉冲褚闻疯狂使眼色，示意他别戳穿自己。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褚闻既不帮她说话，但也没拆她的台，最后总算把甄爸糊弄过去，甄晓眠上去抱住他的手臂撒娇，“爸，我饿死了……快回家吃饭吧。”
本想就此和褚闻各回各家，各找各妈。结果被甄有材敲了个爆栗，痛骂她没礼貌，转头笑着询问褚闻吃了没？然后客套地邀请他上去一起吃点儿。
“那就打扰了。”
甄父：“……”
回家换掉湿透的衣服，穿上毛绒家居服的甄晓眠简直像重新活了一回。
然而吃饭的时候，甄有材把她最爱的鱼肚子肉都夹给了坐她旁边的褚闻，气得她咬着筷子小声蛐蛐，“有些人，蹭饭蹭得理所当然。”
褚闻从容地把鱼肉塞进嘴里，“有些人，无证驾驶都心安理得。”
“……”
“对了眠眠，你是不是想学武术散打？”甄有材忽然问道。
“你怎么知道？”
“我路过你房间看到电脑没关，想着帮你关掉，就看到上面都是武术班、散打俱乐部之类的。”经过刚才停车场那么一吓，甄有材觉得这是件好事，得尽快提上日程，“过两天我帮你找两个靠谱的武术师傅看看？”
甄晓眠求之不得，正好省了自己费劲巴拉地一个个去筛选，“好呀！谢谢爸！我要那种实用型的，花架子不要。”
褚闻看了她一眼，放下碗筷道，“我有个朋友，特种兵退役，开了一家搏击俱乐部，教散打和拳击。”
甄有材一拍手掌，“这个好！绝对真才实学。这家俱乐部在哪里？明天我就让眠眠去看看。”
褚闻点头，“我把地址发到甄晓眠手机上。”
两人甚至都没问一下当事人的意见，她的手机就收到了褚闻发来的地址。
“有时间你可以去看看，老板林巍人不错，满意的话就在俱乐部学，不满意随时可以走，不用顾忌。”褚闻对甄晓眠道。
他这样一说，甄晓眠心里舒服多了，顺势承下了这个情。
毕竟男主的人品还是值得信赖的。
手机上除了褚闻，还有一条未读消息是唐珂二十分钟前发来的。
【褚队还在你那吗？】
甄晓眠举起手机，侧身对着身旁的褚闻拍了张照，【在吃饭呢。】
那边回复得很快，是一个坐在地上大哭的表情包。
【你们没有心！一收到你的消息，牛肉面没吃两口我就被老大拉着去找你，你们吃饭居然不喊我！】
甄晓眠又把手机对着桌上的残羹冷饭拍了一张过去。
【速来，还有剩的。】
【……】
耳旁忽然传来一股温热的气息，甄晓眠侧头对上褚闻那双平日里凌厉深邃的眸子，此刻里面盛着笑意，将原本冷峻的轮廓都衬得柔和。
她忽然就有了这是男主的实感。
果然，不论什么世界的男主，都是千篇一律的好看……
清晨的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来，甄晓眠举起手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昨天晚上吃完饭，褚闻到走时都没提一句有关她无证驾驶这事。倒是甄有材明令禁止甄晓眠再碰车钥匙，“你想开车就先去把驾照考了，再无证驾驶，我打断你的腿！”
甄晓眠嘻嘻哈哈地答应，等学校放暑假，她就去考驾照。
简单洗漱后，心情不错地换了身轻便的运动装出门。甄有材一早就去了公司，今天中午不回来吃饭，让她自行解决。
满心期待地来到褚闻给她的地址，位置并不繁华，门口是两扇并排的卷帘门。进到里面，虽然不新，但位置看着还挺大的。
前台坐着位三十岁上下的女人，长发大波浪，一身贴合曲线的碎花连衣裙，明艳大方。身后墙上挂了一块白板，写着课程表。
女人见甄晓眠进来盯着课程表看，问，“你好？想学散打还是拳击吗？”
“你好，”甄晓眠冲她笑笑，“我想了解一下，额……”
见她突然卡住，女人温和地笑道，“你是自己学还是家里有小朋友要学？我们这里有少儿格斗班和女子防狼特训班，你看想了解哪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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