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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 缘起

天界

而现在,中央大殿内诸神齐聚,神情严肃,空气中也凝固着一股威严之气。整个大殿寂静非常,似是连呼吸都察觉到不对,懂事地隐匿了气息,退到一边去了。从这情形来看,天界诸神应该是在商讨什么重大之事。

可见,开会这件反人类的行为,即使是仙神也未能免俗。因为此次会议的掌事仙神迟迟未到,大殿上的沉默也持续好一会儿了。众所周知,开会讲究速战速决,时间拉长,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最常见的莫过是与会者神游,开小差,而这早就成了大家心照不宣之事。只要不是太过分,领导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会太过苛责。除非,有人太扎眼。

大殿角落里有一位老者,穿着花花绿绿的,好像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个活物,不是块石头,在那儿搓手顿足,看着很是焦灼的样子,其心思俨然已经不在这儿了。这老者应该,是个仙神,虽然他有点不像: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布料,因为有好几块;也没有一块色彩,因为有好几块。若是非要夸一下他穿的这件衣服:这莫不是天界的七彩霞衣!

好巧不巧掌事仙神这时候就来了,不出所料地也注意到了他:“木枋尊者为何作如此焦灼之态,可是有何急事要办?”

见掌事仙神落座,众神皆是一揖。

未等木枋尊者回答,玄葫天神走上前来,对着掌事仙神再次揖身后,先开了口:“木枋老头,本仙忍你很久了。你这脚后跟莫非是新长的?还是这祈辰殿的地板烫脚?我观你半天,你这脚后跟就没落过地。在帝君和诸神面前这般作态,毫无半分仙神之姿,成什么体统?”

这老头,不是,是这位木枋尊者听后涨红了脸,也不知是被气得还是羞得,只能尴尬一笑,穿过人群走到殿中央,恭恭敬敬地朝着大殿之上的掌事仙神揖手:“紫微帝君召集我等在此,可是为了界石出现裂痕,地气泄入人间之事?现如今诸位仙神都已汇聚在此,有何吩咐,还请帝君明示。我等也不是光吃干饭不干活的,清闲了上万年。若天界需要,诸位仙神必是心力一处,解决了这个难事。”

说完木枋又抠抠搜搜地加了一句:“并非是这祈辰殿地板烫脚,实在是老朽我着急回家补衣服,家中纺车上还纺着线呢。去晚了,怕是要和月老的红线一般,缠得乱七八糟,解不开,理还乱了。”

此言一出,大殿上笑声一片,瞬间打破了肃穆的氛围。

月老想笑但笑不出来,有些气急:“木枋老头,说你就说你,扯我做什么?我那红线几时扯不清楚了?倒是木枋你,今日穿的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着急回去补的衣服就是你现在身上这身吧。真是愈发不成体统了。”

此时,又有一位年轻的绿衣仙神走了出来,两眼放光,一脸纯真相:“前几日,我身边的仙兽骆水去往蓬莱仙山取草药,途径人界,见世人盛行一种独特的穿衣风格:着装松垮,多种衣服叠穿在一起,衣服上甚至有破洞和补丁。骆水说,人界称这种穿衣风格为乞丐风。当日骆水说与我听后,我难以想象,今日见到木枋尊者倒是有些赫然在目的感觉。想来这便是人界的乞丐风了。”

他本无意打趣,只是此言一出,殿上瞬间又是一阵哄笑。直至一位身着朱衣华服的仙神开口打断:“迎霖,你说这话岂非是五十步笑百步。烦请移步到你身后的晶石处照看照看。尊驾这脑袋上插花,衣衫上挂草的形象岂非更加不修边幅。” 只见开口的这位仙神身姿挺拔,剑眉星目,气势凛然。身背一柄四尺长的宽脊重刃,刀身上隐有暗纹浮动,似有流火蕴藏其中,生生不息。此人便是天族炼器师,九焱。而被他调侃的则是天族培育仙草仙兽的迎霖仙神。

殿上仙神闻言,目光自是又放在了迎霖身上,纷纷打趣道:“迎霖仙君这是又从哪片花丛里睡醒了过来的,竟沾染了一身春色而不自知。”

迎霖羞红了脸,望向九焱的眉目间有了愠色:“哼,九焱,你是不是又想打架了?”

到这儿,天界的裁缝,炼器师,还有养花养鱼的也是给大家现眼了。世界果真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

紫微帝君身着紫衣星袍,坐在巍峨的大殿之上,实在没眼再看下去。他突然有一种感觉,眼前这恢弘的大殿和人界的菜市场其实并无分别。自己如果再不制止,很快这里就要有菜叶子飞出来了。想到这儿他立马出言打断:“好了。诸位神君确是天界的中流砥柱,本座观诸君神采,无不精神奕奕,仙姿焕发啊。天界有仙神如此,想来界石出现裂痕一事,也无需过度忧虑。”

听闻此言,大殿再次安静了下来。

“吾等造次了,界石一事还请帝君详说。”殿中诸神皆是一揖。

紫微帝君点了点头:“百年前,值守地界界石的地界七子发现界石出现了一道裂痕,并将此事上报给了地君。地君知晓后便立即动身前往界石处查看,并传信于天界。事后,天地两界共同商讨应对之法,最终决定由地界七子设北斗七星法阵守护界石,界石再度稳定。”紫微帝君说到这儿顿了顿,神情更为严肃了些:“直至两年前,天界七子亦发现界石出现了一道细微的裂痕。地君亦再次传来消息,说北斗七星法阵被一股至阴至邪的法力破坏,地界界石再度崩裂。地界界石两次开裂,已然有被界石镇压的阴邪之气趁机泄出,跑到人界作乱。这件事诸位神君或多或少已然知晓。”

“不错,界石出现裂痕之事,吾等确已知悉,只是这其中诸多细节,也是今日方从紫微帝君处得知。听完帝君所言,本仙心中甚感忧虑,望帝君解惑。”

紫微帝君点头:“玄葫天神有何忧虑,但说无妨。”

玄葫天神揖身:“帝君您刚刚提到,有一股至阴至邪之力破坏了由地界七子所设的北斗七星法阵,此事非同小可。要知道,数万年前,三界被选出来守护界石的七子均是灵力深厚之人,尤其是天地两界的七子,均可称得上为上古真神,法力深不可测。若能破坏此七人设下的北斗七星法阵,那这股力量必然不可小觑。由此推想,天地两界界石破损是否也与这股力量有关?地君是否已经探查清楚这股力量?以上皆为本仙所忧所惑,还请紫薇帝君为本仙作解。”

有心思剔透者往往能从别人的只言片语中挖掘出更为深层的含义,比如九焱。在听完玄葫天神的话后,他立刻捕捉到了一些令他感到触目惊心的信息:守护界石的七子均是持有上古之力的真神,想是随便哪一个都有移山填海之能,更何况这样的人还有十四位。若是这几位合力,定有毁天灭地之能。难以想象数万年前的那场大战到底有多么惨烈、恐怖。而人族却能从中求得一息尚存,人族先祖的智慧与能力可见一斑。想到这儿,九焱心中不由得升腾起了一股战栗之感,同时灵敏地嗅到了一丝阴谋阳略的气息:这七子的身份既是对他们上古真神之力的绝对认可,恐亦是约束。约束着他们所持上古之力必须用于维护三界稳定,而不会用于战争与破坏。至于当年是何人说服,又是如何说服这几人去守护界石的,九焱还无从得知。只是隐隐觉得此事与当年三界的首领,尤其是那位人族的首领有着莫大的关系。无论如何,七子守护界石是这些年三界得以安稳度日的关键,是非常值得庆幸之事。

殿中诸神大都是三界混战结束后飞升成神的。他们往往需要经过刻苦修行,一朝顿悟,便要历天道雷劫,从雷劫之下幸存之人方能飞升成仙。因此,他们没有经历数万年前的三界混战,对当年的事情更是一知半解。不少人也是刚刚听了玄葫天神的话,才知道原来三界七子是如此不凡的人物,且尚存于世间。震惊之余,他们大都想得也不如九焱那般深,只觉得七子无比令人敬佩,明明拥有毁天灭地之能,却甘于默默守护界石。这份超脱的信念与坚韧的魄力当真可以称得上是上古真神,自己是万万不能与之相比的。

所以,诸神听玄葫说完也不知道是该担忧那股阴邪之力,还是该感叹几位真神的强大。

紫微帝君也看出了诸神对于刚刚接收到的信息有些难以消化,但深知此时也不是讲故事的时候,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容侵犯的威严,缓缓开口:“玄葫天神所提确是关键。本座在此理当说明。在地界界石第一次出现裂痕时,地君只是隐约察觉到有一股阴邪之气似有若无的出现在界石周围,但当时并未太过在意。在北斗七星法阵受损,地界界石再度开裂之时,地君和地界七子都察觉到,有一股被压制着的阴暗力量正处于躁动不安的状态。地君当即用法力探测,发现这股力量汇集了众多恶鬼的邪念,其中还有一股更为阴狠毒辣的力量混迹在其中,且并非是地君生平所识,似乎是源于界石之下千尺深的黄泉狱,也就是穷凶极恶的恶鬼众的囚禁之地。正如玄葫天神推测一般,地界界石开裂,七星法阵受损定然与这股力量脱不了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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