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
这时九焱出声问道:“紫微帝君,请问地君可有下黄泉狱探查这股阴邪之力?”
紫微帝君听后缓缓点了点头:“不错,地君确有亲身前去黄泉狱探查,只是…”说到这儿,他的眉间更显凝重。
这会本身已经挺让神难受的了,紫微帝君说话更让人难受。果然天下的领导都一样,说话喜欢抑扬顿挫,讲究个悬念铺陈,吊人胃口。
九焱:“帝君?”
紫微帝君再度开口:只是探查之后,地君一无所获。在黄泉狱中乃至整个地界,竟无半缕当日阴邪之气残留。那力量像是凭空消失了。”
因为消失地太过干净,若非当日地界七子都可以佐证,连地君都开始疑心,当日察觉到的阴邪之力莫非只是自己的错觉。
这时,木枋开口:“黄泉狱本身就是至阴至邪之地,是万恶之源,或许那股阴邪力量藏匿于其中,地君一时不察也未可知。”
紫微帝君摇了摇头:“当年三界混战,地君溟空是从黄泉地狱万千恶鬼众里杀出来的君王,得万鬼拥立,后率领恶鬼众与天人两族交战。三界分立之后,溟空以地君之尊位执掌地界,司世间一切阴鬼邪念,是绝对不容小觑的存在。即使时至今日,除了天上天的几位仙尊,世间恐难再有与之匹敌的人。木枋尊者所说地君一时不察,这种猜测恐难成立。况且地界七子也非等闲之辈,怎可能皆一时不察,出现错漏?”
诸神皆知紫微帝君所说不容辩驳。
帝君略作停顿,继续说道:“现在,北斗七星法阵虽然已被地君和地界七子施法修复,但终归不是长久之计,界石难保不会再度开裂。这股力量一旦完全泄出,恐会出现摧枯拉朽之势。地界和人界首当其中,最终三界也难免不会再次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听闻紫微帝君的话之后,即使是修炼多年的神也难以保持镇定,大家脸色都不太好看,再无人有心情开玩笑,木枋也早就把回家补衣服这事抛之脑后了。万年前的战役虽没参与过,但是也都知道,即使是五六岁的孩童打架都难免见点血,何况是神鬼大战呢。
“既如此,黄泉狱怕是出了不得了的人物。”玄葫略一思索:“恐还有伴生法器出世,能助他隐匿法力和形迹。”
紫微帝君:“不错,地君也有此种推测。”
玄葫:“既然事态发展已经如此严重,紫微帝君今日召集吾等在此,想必是天上天的仙尊与地君溟空已然有了打算。帝君不妨坦言相告,为三界安危,吾等自当效力,迎难而上,万不会推辞。”
诸神群声附和,气势凛然。
紫微帝君微微挺直了腰身,郑重开口道:“天上天的仙尊与地君经过一番推演,对事情发展已窥得七分,但剩余的三分属天道变数,实在难以勘破。因此,吾等需依七分推演之数尽可能地做出万全之策,防患于未然。日前,仙尊和地君商讨决定,两族分别派出一位天界七子和一位地界七子,前往人界寻找现世中的人界子,确认人界界石情况。此外,用北斗七星法阵加固界石不是长久之计,需得寻到天地造化而生的空间灵物重新为界石注入灵力,方能解界石崩裂之困。值得庆幸的是,仙尊和地君已经探查到有一相符灵物现存于人界,只是具体方位还未得知。因此七子此行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便是寻找这天地灵物。为防生变,地君也会继续探查那股隐匿起来的阴邪之力。”
迎霖听完,觉得寻人界子这件事有点奇怪,他也不认为凭自己这脑子能想明白什么,倒不如直接问个明白人。他这么想也就这么干了:“紫微帝君,小仙有疑。人界子为何要寻?人界与天地两界没有互通消息吗?地界界石开裂一事难道他们不知?”
迎霖顶着花脑袋,双眼透露着未经世事的纯澈却又一本正经为三界忧心的样子实在是又可爱又滑稽。玄葫心想,孩子是个好孩子,怎么就不知道好好捯饬自己一下,定是被木枋老头教坏了。作为天界的仙长,玄葫不自觉就会对小辈产生爱护之心。因此,不等帝君回答,他便十分有耐心地开口解释:“人界确实与天地两界没有互通消息,因为根本没有办法互通消息。”
迎霖:“这是为何?”
“因为人族特殊。万年前,守护三界界石的七子虽然都是由三族中灵力深厚且才能出众者组成。但是人族是**凡胎,这是他们与仙族、鬼族最大的不同。虽然三界都在六道轮回之内,人族的寿数却是极短。在数万年里,人族的七子历经生老病死,数度进入轮回,但凡进入轮回之道,生前记忆皆不能保存,守护界石的使命自然也就忘记了。而且人族七子的灵力在轮回中会遭到削减,最终灵力难以存息,彻底变成凡人之躯。这是天理命数,天地两界都不能横加干涉。所以,人界子早已与天地两界断联,自然要寻。”玄葫身着一袭棕褐色宽袖道袍,袖口与衣襟处绣着细密的龟甲纹路,边缘以金丝勾边,乍看如干涸的河床蜿蜒,细看却藏星斗运转的轨迹。左边腰间挂着一只青铜龟甲,刻满了上古铭文,缝隙间嵌着斑驳绿锈,似是浸过岁月长河的沧桑。而另一边则悬挂着几只粗陶葫芦,葫芦口用粗黄的草绳扎紧,不时散发出药酒的香气。他周身仙气呈琥珀色,氤氲如老茶,这仙气里没有半分凌厉,倒像是晒暖的土炕上散发的草木香。让人见了便想散去浑身防备。此时的他就像一个叙事的老人,花白的头发和眼角的皱纹里装满了主人尘封的记忆,而现在它们正和主人一起,一点点展开了那些不为世人所知的记忆:“此外,数万年前三界立下休战盟约之时,为了防止心怀叵测之人利用三界界石做文章,行不轨之事,三族各自选定界石封印之地,非各族尊者及七子,旁人是绝对不知道的。因此,如若不能与人界子取得联系,人界界石情况吾等也无法知悉。人族发展到现世,人族先祖所倡导的‘道法自然,天人合一’的天道理念早已被抛却脑后。现世的发展对人间生灵造成了极大地伤害,由此也破坏了人界的灵气。只有极少数的人界生灵还能获得机缘得开灵智,隐匿于名山大川等灵气充沛处修行,极少在人世间行走,机缘深厚者或许还能飞升成仙。在这种境遇下,若是还有人界子历经轮回而保有灵力,得是极大的天地造化。”
迎霖天性率真,闻言大惊:“那人界子,岂不是可能一个都不剩了?”半大的仙神正是藏不住心事的时候。
玄葫摸了摸自己的胡子:“不错。”
殿中瞬间出现了一片担忧的低语:“这,若是人界子当真没有一息尚存,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这该如何是好啊?”
“如何是好啊?”
这时紫微帝君抬了抬手,打断了殿中的低语:“诸君不必忧心。通过推演,仙尊和地君已经确认人界还有一子尚存,只是灵力低微。且此子像被施加了某种高阶的障眼术法,难以窥其全貌。”其实这话紫微帝君只说了一半,剩下的半句在喉咙里打了个弯,又咽了回去。那半句话是:经数万年轮回还能得以存息的人界七子既是希望,亦可能是变数。
九焱心想:要不是殿上的那位是帝君,高低得跟他干一架。大家在这儿担忧了半天,尤其是玄葫天神废了半天口舌解释人界子之事。大家该担心的担心完了,该忧愁的也忧愁完了。这时候帝君才冒出来说了一句,人界子有一息尚存。真真是相当欠揍啊。九焱咬了咬牙,算了,人界子尚存总归是好事。终是把自己那倒反天罡,暴揍仙长的心思压了下去。
帝君也很委屈,明明是玄葫自己抢的话。
紫微帝君压下了那份并未宣之于口的担忧,也不知道自己刚刚差点就被揍了,他接着说:“现今还未与人界子取得联系,难以获得人界界石的具体情况。但是人界界石处于三界中心位置,作为中心灵力与天地两界的界石灵力共生。既然天地两界界石皆出现了问题,想来情况也不容乐观。所以寻找人界子一事迫在眉睫。”
殿中又一阵嘈杂:“是啊,确实刻不容缓啊。”
“是啊。”
“刻不容缓啊。”
“刻不容缓啊。”
紫微帝君:“诸位仙神,今日召集大家在此议事,就是为了将界石一事与大家分说明白。日后难免需要诸位助力,到时大家亦可做到心中有数,不至于慌乱。”
“吾等必将竭尽所能!”众神郑重表态。
紫微帝君闻言欣慰地点了点头:“既如此,今日议事也到此结束,若无其他疑问,诸位可自行离去。”
众神作揖告退。
紫微帝君叫住了打算和众神一起离开的九焱和迎霖:“九焱仙君、迎霖仙君,烦请二位仙君留一下。”
迎霖和九焱闻言驻足,待大殿诸神散去后便开口问道:“帝君缘何留我二人在此?”
“九焱仙君,迎霖仙君,仙尊希望二位能与天界七子云惊墨一同前往人间,与地界七子稷幽岚汇合,共同寻找人界子。”
九焱和迎霖互相看了对方一眼,玄泽开口问道:“仙尊神谕,吾等自当遵从。只是为何是我们二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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