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如何?自然是……”花玲儿向他招了招手。
他们的对话渐渐吸引了一些人的注意。有些目光或好奇、或轻蔑,纷纷落在了看似拘谨的林大身上。
但事实上,再多的目光,无论好坏,祁渊谟都不甚在意。他只在意要多付多少利息,对方才肯罢休。
“听说你们那什么剑派一穷二白的,你既然能凑够一千两来还钱,想必还是有点手段的。”见林大愣在原地,花玲儿放弃了招手,转而双手环抱,挑剔地把他从头到脚扫视了一圈,勉为其难道,“罢了,今后你就跟着我吧。”
什么?花堂主今日第一个要收的弟子竟然是这么个普普通通的家伙!众人一时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惜,众人预想中的欣喜若狂并没有出现在这个长相平平的草包剑客的脸上,一丝一毫都没有。
祁渊谟一听不是让他多付利息,瞬间没了顾虑。
“承蒙不弃,不过,我还得赶着去其他门派还钱。”祁渊谟声音平静地婉拒道。
“你不愿意?”得到这样一个回答的花玲儿有些意外。她本来只是打算收他当个仆从,让他像芦瑶替月姬办事一样替她办事,这已经是恩赐。但转念一想,若是他能当好一条忠心耿耿的狗,把他收进合欢宗,能借机碍一下月姬的眼,未尝不可。
谁知他竟这么不识抬举!
“师兄,我这就让她闭嘴。”林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祁渊谟身边,手中的剑闪过一丝寒光。
“乳臭未干的小子,就凭你也敢如此口出狂言?”花玲儿身边的人听了不由发笑。
花玲儿瞧着这么小的孩子,也觉得他的话荒谬至极。
“趁我今日心情好,这话我可以不计较。”花玲儿勾了勾嘴角,伸手按向林尖的脑袋,“小孩,你看着比你师兄聪明,他不识好歹,不如你劝劝他。不然接下来你师兄会不会出什么意外,我可保证不了。”
话毕,她尖尖的指甲即将落在林尖头上的前一秒,却被林尖轻巧地避开。
花玲儿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落空的手。这小孩的反应,快得有点反常。
祁渊谟不动声色地向前一步,拉住了林尖。
花玲儿无瑕顾及这点,因为林尖目光清明乃至望向她时满眼厌恶的模样让她如遭雷击。她们合欢宗的魅术,修炼到一定程度,不拘泥于男男女女那些事,还可以让对方沉迷于最渴望之物的幻想中。
有些情感,大抵会比所谓的男女之事更深。
一个小毛孩罢了,心中最依恋、最渴望的无非就是母爱亲情。何况还是这样一个游荡在江湖上、无以为家的孩子,心里的缺失更甚。
她方才和这小孩说话时下意识用上了魅术,没道理会失败。就算没让小孩对她感到亲近,也不该引得他如此反感。除非有人从中作梗。
想到这,她隐隐有些恼羞成怒,但在招收弟子的节骨眼上,她强忍着没有发作,只是瞪了祁渊谟一眼。虽然祁渊谟没做什么。
花玲儿身旁的人见状打定主意,事后定要这两人付出代价。
“既然你二人看不上我们合欢宗,那就走吧。”花玲儿冷冷地抬了抬指尖,目光透着几分暗色。
“我们堂主仁慈宽厚,还不赶紧谢过我们堂主!”花玲儿身旁的人抬着下巴,说完努努嘴,示意他们赶紧照做。
“师兄,我不……”林尖垂下脑袋,声音越说越低。但并不妨碍祁渊谟听懂他的意思。
“不想忍便不忍了。”祁渊谟摸了摸他的脑袋。
林尖认真地点了点头。
直到花玲儿身上挂了彩,她才意识到这小孩从一开始就不是在说大话。她身边的人面对一个小孩的攻势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林尖手里的短剑饮了血,剑芒愈发刺眼,好似和它主人一样心情畅快。
“师兄,你教我的三招我全用上了!”林尖悄悄地告诉祁渊谟。还有欠条,也被林尖顺手拿了回来。
不得不说,林尖在剑道上的确很有天赋。
虽说花玲儿自认为她的魅术没能发挥效果、又轻了敌,才给了林尖机会。可事实摆在面前,结果就是她输了,输给了一个稚童。
脸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花玲儿颤抖着手去碰,发现她的脸不知什么时候竟被划出了一道伤。见状,连带着她的身体也忍不住开始颤抖。
“哟,玲儿姐姐,你的脸这是怎么了?”芙雪十分凑巧地出现,掩唇关心道。
芙雪那副柔弱可欺的模样很好地掩盖了她眼中的幸灾乐祸。
“用不着你关心!”倒是花玲儿,面容有损,人在气头上,哪里顾得上芙雪是真心还是虚情假意。
“玲儿姐姐迁怒我做甚?你的脸伤了也就伤了,我可没这闲工夫关心。我只是觉得今天这般重要的日子,这事若是传出去,我们合欢宗面上无光。”说着,芙雪的眼睛扫过安静的林大,顿了顿,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很快收回了视线。
“芙雪,别以为你即将从你师父那儿接任她的堂主之位,就敢这么和我们堂主说话!”意识到芙雪的真实态度,花玲儿身旁的人忍不了了。
芙雪扬起手在空中挥了几下,蹙眉道,“哪里来的蚊蝇,烦人得很。”
“芙雪,你不要得寸进尺!”花玲儿身旁的人气得牙痒痒,却根本不记得她们哪里得罪过芙雪。
经历过上回那件鲜有人知的事情的芙雪仍有不少追随者,他们自然看不过芙雪被人“欺负”。
好好的招新大会,气氛突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祁渊谟看着这突然被转移走的“炮火”,虽然不理解芙雪好好的为何不去对付女主,而是在这莫名和花玲儿杠上了,但这不是他林大该操心的事情,反倒给他省心了,既然欠条已经拿回来了,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和林尖一起悄摸摸地溜走。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月姬一回来,就被眼前这一幕给气笑了——她合欢宗的弟子们居然在宗门外扭打在了一起。本该招收新弟子的大会彻底成了一场闹剧。
“杨末呢?怎么不出来制止?”环顾这一片狼藉,月姬眉心好似烧起了一团火,下意识斥责道。
现场突然安静了一瞬。那些扭打在一起的弟子也不由地停了下来。
“二宗主……他不是生了重病吗?”有人弱弱地提醒道。
月姬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烦躁地哼了一声。她就不信了,难不成宗里没了杨末,就运转不了了吗?
“你们说说,究竟发生了什么?”月姬没好气地指了指这些人。一个个的,净给她找麻烦。
芙雪捂着心口,一副被误解、有苦说不出的伤心模样。她的追随者们比上回那几个聪明了不少,全部当了一回哑巴。
而花玲儿身旁那些人,每个人脸上或多或少都挂了彩。芙雪那帮子人也不知道跟谁学的,打人专往人脸上呼,嘴都打肿了,痛得她们压根说不出话来。
花玲儿稍微好一点,除了林尖,其他普通宗众还不至于有本事让她受伤。可她和月姬一样身为堂主,凭什么和她解释。她撇过头,不愿多说。
到最后,这么多宗众,竟无一人向月姬解释这桩闹剧的始末。
月姬冷笑一声,明媚的脸上染上了几分肃杀。
“芙雪,你来说。”片刻后,月姬的手指指向芙雪,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作为这场闹剧的始作俑者之一,芙雪脑子里想的却是前不久芦瑶对她说的话。
要说她的运气也是没谁了。之前被芦瑶撞见她在二宗主那碰壁的糗事,如今就轮到她撞见花玲儿和芦瑶发生争执。当时,其实她并没听清两人之间具体说了什么,只看到花玲儿突然命人压住了芦瑶,从她身上抢走了一样东西。
花玲儿走后,她本可以借机对芦瑶落井下石一番。但她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便打算当作什么都没看到。谁知临走时竟被芦瑶发现,还被她威胁了一通。
芙雪怎么也没料到,本该怯懦、老实、任人宰割的芦瑶私底下会有这样一副真面目,像毒蛇一样,阴森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你想做什么?”芙雪记得当时她被芦瑶喂了一颗毒药、脖子还被芦瑶轻易掐住后,她问芦瑶想做什么。
芦瑶只回答了四个字,“把水搅浑。”
“你伪装了这么久,为何突然不装了?”芙雪被迫答应后,芦瑶很快放开了她。芙雪惜命,却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疑问。
芙雪想,芦瑶进合欢宗必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否则她不至于曾被她派人欺负得那么惨、也不至于在花玲儿面前丝毫不还手。更令人费解的是,偏偏在被她撞见后,芦瑶突然暴露出了本性。
“伪装?谁发现了?”芦瑶的脸还是那张脸,可神态却与先前的恭谨温顺之色截然不同,那气势就算和宗主相比也毫不逊色。
显然,芦瑶这话是在威胁她,但芙雪不得不承认,她的确被威胁到了。言下之意,只要她不乱说,就不会有人发现芦瑶的异常。伪不伪装的,自然就不是问题了。
“芙雪?”在芙雪走神之际,月姬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你若是不想说,今日在场之人便一道受罚吧。”
“何至于此?”祁渊谟略显单薄的身影出现在了宗门外,伴随着几分轻咳。
芙雪一下子就注意到了他脸上的银色面具,有点亮眼,竟衬得他苍白憔悴的面容透着几分狷狂。
好像,他本就是一个意气风发的男子。
芙雪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奇怪念头吓了一跳。
她试图清除掉脑子里的这个念头,却又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二宗主是在替她说话。
他不是病了吗?怎么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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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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