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排骨
学生会会议结束后，会议室里里只剩下罗旭严和赵荷还在整理演讲稿。夕阳透过窗户斜斜地洒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罗旭严状似不经意地问道：“赵荷，你和徐清野……关系不错？”
赵荷停下笔：“嗯？怎么突然问这个？”
罗旭严低头翻着稿纸，语气平静：“孙老师让我多关注他的情况，所以想了解一下。”
赵荷想了想，语气轻快：“他啊，挺有意思的一个人，虽然总是不交作业，上课也爱走神，但脑子转得很快，画画也很有天赋。”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其实我觉得，你们性格应该会蛮合得来的。”
罗旭严一愣：“……我和他？”
赵荷点头，眼睛弯了弯：“你看，你做事认真，他思维跳脱，互补嘛。而且……”她压低声音，带着点促狭的笑意，“你不是一直想找个办法接近孙潇么？徐清野可是唯一一个能让孙潇主动搭话的人。”
罗旭严若有所思。
确实，如果能通过徐清野牵制孙潇，或许能让那家伙，回到自己身边？
周一午休，徐清野正趴在桌上补觉，突然感觉有人敲了敲他的桌子。他迷迷糊糊抬头，对上了罗旭严那张对于男生来说有些过于“漂亮”的脸。
“徐清野。”罗旭严的声音一板一眼，“下周的班会需要准备一个趣味数学环节，孙老师提议让你负责。”
徐清野：“……哈？你知道我数学不及格吧。”
罗旭严继续道：“考虑到你对……创意类活动比较擅长，我觉得可以试试。”他说完，还生硬地补了一句，“需要帮忙的话，可以找我。”
徐清野彻底清醒了，一脸狐疑地盯着罗旭严：“不管你是谁，从班长身上下去。”
罗旭严：“……”
就在这时，孙潇的声音从后方凉飕飕地飘过来：“班长，什么时候开始对‘创意类活动’感兴趣了？”
罗旭严回头，孙潇手里转着一支钢笔，眼神带着明显的嘲讽。
罗旭严镇定道：“班级工作需要。”
孙潇轻笑一声，走到徐清野旁边，故意压低声音，却让罗旭严听得一清二楚：“徐清野，小心点，班长突然对你这么‘友善’，说不定是想借机监控你。”
罗旭严眉头一皱：“我没有那个意思。”
孙潇挑眉：“哦？那是什么意思？”
徐清野看看罗旭严，又看看孙潇，突然觉得这场面莫名熟悉——这不就是他漫画里“两男争一女”的标准剧情吗？！只不过现在被争的好像是他自己？！
他猛地站起来，干笑两声：“那个……班会的事我再想想！你们先忙！”说完就想溜。
罗旭严却突然伸手拦住他，语气难得带了点固执：“徐清野，我是认真的。”
孙潇眼神一冷，直接插到两人中间，似笑非笑：“班长，强人所难不太好吧？”
空气瞬间凝固。
班里的吃瓜群众已经默默看起了戏，李金诚小声配音：“打起来！打起来！”
就在气氛剑拔弩张时，赵荷抱着一摞书走了进来，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你们……在干嘛？”
罗旭严立刻收回手，恢复成一本正经的样子：“讨论班会安排。”
孙潇轻哼一声，没说话。
徐清野则像看到救星一样，一把抓住赵荷的胳膊：“赵荷！班长突然让我负责班会的数学环节！你觉得我能行吗？！”
赵荷眨了眨眼，看了看罗旭严，又看了看孙潇，突然笑了：“当然可以啊，你不是最擅长把无聊的东西变有趣吗？”
罗旭严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孙潇眯起眼睛，盯着罗旭严，语气意味深长：“班长，你该不会是听了谁的建议，才突然对徐清野这么‘赏识’吧？”
罗旭依旧严面不改色：“班级工作需要。”
赵荷笑着道：“徐清野，你就和班长一起准备吧，我觉得你们合作的话，效果会很好。”
孙潇立刻打断：“不行。”
赵荷和罗旭严同时看向他。
孙潇顿了顿，淡定补充：“徐清野已经答应帮我整理数学竞赛笔记了。”
徐清野：“……我什么时候答应的？一定要我再自揭伤疤一次说我数学不及格么？”
孙潇瞥他一眼：“刚才。”
徐清野：“？？？”
罗旭严皱眉：“孙潇，你这是故意干扰班级工作。”
孙潇微笑：“班长，你这是滥用职权。”
两人对视，火花四溅。
徐清野站在中间，一脸茫然，内心咆哮：这到底是什么诡异的修罗场啊？！
李金诚在旁边疯小声对李新冉说：“快照下来发群里！标题就叫《班长与学神的战争，红颜祸水竟是……徐清野？！》”
李新冉更急：“我妈不给我手机！”
······
夕阳西下，空荡荡的实验室里，徐清野正拿着抹布有气无力地擦着试管架，孙潇则靠在窗边，慢条斯理地用酒精棉擦拭着显微镜镜头——动作优雅得像在给狙击枪做保养。
徐清野翻了个白眼，真是“恰好“被分配到化学实验室值日，又“恰好”和孙潇一组。
“喂，擦完这个就能走了吧？”徐清野打了个哈欠，“我妈今天炖了排骨，回去晚该凉了。”
孙潇头也不抬：“嗯。”
五分钟后，徐清野拎着书包冲出校门，却发现孙潇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你干嘛？”徐清野警惕地回头，“你家不是往反方向吗？”
孙潇双手插兜，神色自若：“今天家政阿姨请假，我家没人做饭。”
“所以？”
“所以去你家吃排骨。”
徐清野瞪大眼睛：“哈？！我什么时候邀请你了？！”
孙潇细碎刘海后狭长的眼睛反射出一道精光：“周二下午第三节课，你说‘我妈做的糖醋排骨天下第一，改天请你吃’。”
“那特么是客套话！客套话懂不懂！”
孙潇已经自顾自地往前走：“左转还是直走？”
“……”
（徐清野家的餐桌）
徐妈妈看着饭桌上多出来的俊秀男生，笑得合不拢嘴：“哎呀，小野从来没带同学回来过呢！你是第一个！”
徐清野扒着饭，咬牙切齿：“他不是我带的，是跟屁虫硬蹭的……”
孙潇乖巧地接过徐妈妈添的第二碗饭：“谢谢阿姨，很好吃。”顿了顿，又补充，“比我家阿姨做得好。”
徐妈妈顿时心花怒放：“喜欢就常来！我们小野啊，性格毛毛躁躁的，就该多跟你这样的优等生玩！”
徐清野差点被排骨噎死。
饭后，徐清野把孙潇拽进自己房间，砰地关上门：“你到底想干嘛？！”
孙潇环顾四周——墙上贴着乱七八糟的动漫海报，书桌上教材参考书，里面还夹带藏着几张潦草的涂鸦。他径直走到书桌前，拿起一张画到一半的Q版人物速写：“这是谁？”
画上的女孩扎着马尾，笑容温婉，赫然是赵荷。
徐清野一把抢过来：“关你屁事！”
孙潇不慌不忙地从书包里掏出一个牛皮本：“交换。”
徐清野狐疑地翻开，瞬间瞪大眼睛——本子里全是赵荷的速写！每张画旁边都标注着精确的日期和时间！
“卧槽……”徐清野倒吸一口凉气，“你变态啊？！”
孙潇淡定地抽回本子：“换不换。”
徐清野梗着脖子：“谁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不换。”
两人正僵持着，房门突然被推开。徐妈妈端着果盘愣在门口：“哎呀，你们……在吵架？”
孙潇瞬间切换成优等生模式，温和一笑：“没有，我们在讨论数学题。”
徐妈妈恍然大悟：“难怪贴这么近！来来来，吃水果！”
房门重新关上后，徐清野抓起枕头砸向孙潇：“你特么演技这么好怎么不去考北电？！”
孙潇接住枕头，突然话锋一转：“下周月考，我帮你补习数学。”
“啊？”
孙潇指了指徐清野的速写本，“教我画Q版人物。”
徐清野愣了半天，突然反应过来：“等等，你该不会是想……”
孙潇嘴角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像班长这样的人，也该出‘单行本’了。”
徐清野倒吸一口冷气：“你要画班长的漫画？！你们到底什么仇什么怨？”
“互利共赢。”孙潇站起身，顺手顺走了桌上一个魔方，“明天开始，放学后图书馆见。”
“喂！那是我新买的异形魔方！”
孙潇已经走到门口，回头丢下一句：“抵押品。防止你明天‘突然有事’。”
但这时窗外突然电闪雷鸣，暴雨倾盆。
徐妈妈看着天气预报上持续到明早的红色预警，忧心忡忡地拉住准备告辞的孙潇：“这天气打车多危险！就在客房将就一晚吧？”
孙潇还没开口，徐清野已经从沙发上弹起来：“不行！”
“怎么不行？”徐妈妈叉腰，“人家小潇家住城西，这暴雨天回去多不安全！”
“城西？”徐清野狐疑地看向孙潇，“你家不是在学校对面的高档小区吗？”
孙潇面不改色：“上个月搬了。”
“放屁！上周五我还看见你家阿姨在小区门口遛——”
“——客房没收拾。”徐妈妈突然打断，懊恼地拍了下额头，“哎呀，今天刚把被褥拿去晒，结果下雨全收在烘干机里了！”
徐清野刚露出胜利的笑容，就听见他妈妈斩钉截铁地说：“小野，你床不是一米五的吗？两个男孩子挤一晚上怎么了？”
（深夜·徐清野的卧室）
徐清野用被子在床中间堆出一道“三八线”，恶狠狠道：“越界者死。”
孙潇慢条斯理换上显然小一号的睡衣，挑了挑眉。他那双狭长上挑的眼睛在台灯下显得格外锐利，像某种夜行动物。
“放心。”他掀开被子一角，“我对你的睡相没兴趣。”
“你他妈——”
砰！徐妈妈突然推门进来，端着两杯热牛奶：“睡前喝……咦？”她看着床上泾渭分明的“楚河汉界”，哭笑不得，“你们这是要打仗啊？”
孙潇乖巧接过牛奶：“谢谢阿姨，我们在模拟赤壁之战的军事分界线。”
徐清野：“……”这货怎么在他妈面前就这么能装？！
（凌晨1:23）
黑暗中，徐清野被一阵细微的触感惊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孙潇的左手正悬在自己脸前不到五厘米处——修长的手指微微曲起，似乎正要触碰什么。
“卧槽！”徐清野一个激灵滚到床边，“你变态啊？！大半夜摸我脸？！”
孙潇收回手，声音清醒得不像半夜被吵醒的人：“你打呼。”
“放屁！我从来不打呼！”
“还流口水。”
徐清野下意识抹了把嘴角，干的。他顿时怒火中烧：“你诈我？！”
孙潇突然打开手机照明，冷白的光照在徐清野枕头上——那里赫然有一小片可疑的水渍。
徐清野：“……”
孙潇关掉手机，翻了个身，“睡吧，明天还要去图书馆。”
徐清野气得牙痒痒，故意把被子全卷走。五分钟后，他感觉后背一热——孙潇居然把空调遥控器摸走了，室内温度骤升到28℃。
“靠！遥控器还我！”
“热就过来抢。”
两人在黑暗中扭打成一团，徐清野的膝盖不小心顶到孙潇的胃，孙潇闷哼一声，反击时手肘撞到床头柜——
哗啦！魔方收藏盒摔在地上，五颜六色的零件散落一地。
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徐妈妈睡意朦胧的声音传来：“小野？怎么了？”
两人瞬间僵住。孙潇反应极快，一把将徐清野按倒在床上，扯过被子盖住两人，压低声音：“配合。”
房门被推开一条缝，徐妈妈探头进来，只见两个男生“亲密无间”地挤在床中央，孙潇还“体贴”地给自家儿子掖了掖被角。
“小潇还没睡啊？”
孙潇声音温柔：“马上睡了阿姨，清野做噩梦，我刚安抚他。”
徐清野在被窝里狠狠掐孙潇的腰，却被对方一把扣住手腕。
徐妈妈感动得眼眶湿润：“我们小野从小怕打雷……谢谢你啊小潇。”
门一关，徐清野立刻炸毛：“谁怕打雷了？！还有你的手往哪放？！”
······
终于消停后，徐清野瘫在床上生无可恋。孙潇突然踢了踢他小腿：“你床底下有东西在发光。”
“少来！又想骗我——”
“真的。”
徐清野狐疑地趴下去，从床底拖出一个电子闹钟——这是去年他参加科技社做的失败品，早就没电了。可现在，闹钟屏幕正闪烁着微弱的红光，显示着一行他从未编程过的文字：
【找到你了】
孙潇不知何时也蹲了下来，两人头碰头盯着这诡异的画面。徐清野后背窜上一股凉意：“这玩意儿早坏了啊……”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两人凝重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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