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夜色里跑了一个多时辰,抵达镇上时已近亥时。司徒止靠在车驾上,只觉浑身力气都被抽干,连抬手的劲都没有。青衣男子到家后,干脆将他背下马车,小心翼翼搀扶着进了一间偏房。
一同进来的还有位老者,他身着白色中衣,外头只随意搭了件玄色外袍,显然是听闻有客人,匆忙起身相迎。
司徒止躺上榻的瞬间,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疲惫感如潮水般涌来,倒觉得比之前轻快了些。
这时,那女子端着几杯温水进来,先将杯子递予老者,再递给青衣男子。青衣男子接过水,走到榻边,左手轻轻托住司徒止的上半身,右手端着杯子,慢慢将水喂进他嘴里。待司徒止喝完,又小心地扶他躺好,才转身回桌边坐下。
“夜深了,来不及烹茶,招待不周还请道长见谅。”女子开口,声音轻柔,“我这就去请大夫来为您诊治,您稍等片刻。”
司徒止虚虚抬起右手,声音沙哑:“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多谢。”
女子微微点头,刚要转身出门,却被老者叫住:“秋儿,更深露重,你一个女儿家夜里外出不安全,还是我去请大夫。你和路儿在这儿陪着道长吧。”
女子颔首应下,老者便拿起外套出了门。
司徒止看着这一家人温和有礼、彼此关照的模样,心里的戒备彻底放下——他们实在不像是歹人。如今受了人家的恩惠,总不能一直隐姓埋名,他当即开口:“三位在我危难时出手相救,还这般悉心照料,我司徒止铭记在心,日后必定报答。”说罢,便要撑着身子起身行礼。
青衣男子连忙按住他,语气诚恳:“道长不必如此,方才我便说过,这是我分内该做的。”他坐回椅子上,看了身旁的女子一眼,神色添了几分愧疚,“况且我和秋儿为了避祸,要把老父亲独自留在家中面对风险,本就已是不孝。若是今夜再对道长见死不救,更是多添一层罪孽,往后哪还有颜面活下去?”
司徒止见两人悄悄握住彼此的手,又一齐低下头,愈发确定他们心里藏着难言之隐。他抬眼扫过屋内——陈设极其简单,除了桌椅榻凳这些必需品,再无其他装饰摆件,从门口到卧房不过几步路,瞧着家境寻常,甚至可以说是清贫。
这样的人家,却愿意对素不相识的他伸出援手,司徒止心里愈发过意不去,也更下定了帮忙的决心:“我猜你们定是遇到了难处。今夜相遇是缘,我又承了你们的恩情,若是方便,不妨把难处说与我听。说不定我能帮上忙,也算是报答你们的搭救之情。”
“这怎敢劳烦道长!”青衣男子连忙摆手,语气带着几分急切,“再说这事棘手得很,那家人我们根本得罪不起,您也别涉险,不然我们心里更不安了。”
“你只管说便是,我自有考量。”司徒止语气坚定,“即便不能彻底解决问题,帮你们远走高飞避开眼前的麻烦,还是能做到的。”
青衣男子蹙着眉,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衣角,显然还在犹豫——不知该如何开口,也不知该不该将道长卷入这场麻烦里。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是老者带着大夫匆匆回来了。
大夫放下药箱,坐在榻边为司徒止切脉。片刻后,他收回手,神色平和地问:“道长身上看着没有血迹,想来是没受外伤吧?”
“不曾受外伤。”司徒止答道。
“那便无大碍。”大夫点点头,解释道,“从脉象看,道长是灵力损耗过度,才会力竭虚弱。您是修道之人,按本门心法调息运转,不出意外的话,一两日就能恢复。无需用药,好生休息便是。”
听到“无大碍”三个字,司徒止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暗自庆幸:“聚灵符,好东西!宫无妄,真兄弟!”
大夫收拾好药箱,青衣男子起身道谢:“劳烦大夫深夜跑一趟,有您这句话,我们就放心了。”说罢,付了诊金,将大夫送出门外。
待三人都回到屋内,司徒止再次开口,语气比之前更诚恳:“大夫也说了,我没什么大碍,休息两日就好。现下你们就和我说说,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吧。我是真心想报答你们,况且这两日还要在府上叨扰,你们就不必再和我客气了。”
他本就生得一副真诚模样——俊美却不妖冶,剑眉星目,高鼻窄颌,脸部线条又带着几分柔和,瞧着便是个温润的正人君子。尤其是那双黑眸,亮得像淬了星光,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让人见了,便忍不住想把心捧给他看。
青衣男子望着他眼底的真诚,终是垂首轻叹了口气:“也好。”他转头看向老者,“爹,还是您来说吧。这位道长,或许真的能帮到我们。”
老者点点头,伸手拢了拢胸前的衣襟,坐直了腰背,似乎想让自己的语气更平和些,缓缓开口:“其实这事,也就发生在三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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