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啸岭本属藏贞峰守护地界,与灼罪峰属地相邻——往北御剑一个半时辰,便能抵达灼罪峰顶。到时候找医修诊脉,看看这聚灵符有没有副作用,若是无碍,下回见了宫无妄,说什么也得再要两张。修为没法一蹴而就,但用符可解燃眉之急......
打定主意,司徒止直起身,右手持剑上举,左掌轻击剑柄,将索真剑抛向空中。他右拳收紧,再伸出食中二指并拢,指尖贴唇正要念诀御剑——可诀刚出口,指尖的金色灵光便倏地消散,索真剑“当啷”一声,无力地砸在他脚边。
“怎么回事?我连御剑的灵力都没了?!”司徒止又气又急,原地蹦了一下,竟生出几分坐在地上哭一场的冲动。
可四周空荡荡的,哭给谁看呢?爹娘、哥哥、师尊都不在,哭了也是白哭。
环顾四周——方才被追杀时往虎啸岭深处跑,本是怕打斗伤及山脚小镇的百姓。从山脚到这儿,用轻功半刻钟就到,可现在徒步走……
两个时辰能到山脚吗?他心里没底,况且此刻浑身气力不济,连抬脚都觉得沉。但下山总归是顺势,应当能快些吧?
多思无益,司徒止不再犹豫。他将索真剑化入掌心收起,沿着来路慢慢往下走。山路倒算宽敞平坦,路两侧的树林不算茂密,月光透过枝叶洒下来,在地上织出斑驳的光影,稍稍驱散了夜的黑暗。
不知走了多久,约莫有一个时辰?司徒止只觉双腿越来越重,像灌了铅。一阵凉风卷过,明明才刚入秋,他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好,是体虚了。”他心里一紧——必须赶紧找地方藏身,要是那魔族杀手回过神来折返,自己这副模样,怕是真要把命留在这里。
司徒止转身想躲进树林,可脚一软,直接摔趴在地上。他正挣扎着要起身,忽然听见远处传来“轱辘轱辘”的声响,还夹杂着马蹄声,由远及近。
是魔族?不像,魔族从不用马车。是人!
是好人吗?不知道。能求救吗?不知道。会救自己吗?还是不知道。
可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不是魔族,总不至于要他的命。大不了把身上值钱的都拿出来,总能换一程路吧?
想定后,司徒止不再往树林里爬。他坐在路边,借着月光盯着来路,等着马车靠近。
不消片刻,一辆双轮马车从弯道后显现出来。司徒止眯眼细看——马车素净无装饰,门帘就是块粗麻布,拉车的也只有一匹马,瞧着不是富贵人家。这样也好,钱财应当管用,他悄悄松了口气。
驾车的男子穿一身素布青袍,面容干净,眉眼间没有半分戾气。不等司徒止开口,男子先发现了他,当即勒住缰绳,驱马缓缓停在他面前。
男子翻身下车,蹲在他面前,声音温和:“小兄弟,为何深夜独自在这山里?可是遇到难处了?”
司徒止望着他澄澈的眼神,觉得不像有歹念,便如实答道:“我是武修道人,方才与魔族打斗了一场,灵力不济,正在此处歇脚。”
“原来是位小道长,失敬。”青衣男子拱手略施一礼,目光扫过他苍白的脸色,眉头微蹙,“只是道长说灵力不济,瞧着却像是更严重些。您还能走吗?这山夜里常有山精野怪出没,我们凡人不敢久留。您若是不便,不嫌弃的话,可愿与我们同乘马车?”
这话正合司徒止心意!可心底却隐隐冒起一丝不安——马车出现的时机、地点,还有眼前男子的“好意”,一切都太顺遂,太凑巧了。
但他能确定一点:眼前的男子,还有马车内的人,都是凡人——他探不到半分灵力波动。
凡人便好办。若是真善人,那是自己的运气;若是恶人,即便他现在灵力不济,索真剑也能自行护主。
想罢,司徒止撑着地面坐直些:“如此,便麻烦兄台了。劳烦带我去山下的客栈或医庐,小道必当重谢。”
“道长言重了。”青衣男子笑着摇头,“你们驱魔卫道,本就是在守护百姓。我们受了庇护,怎敢再要谢礼?今夜相遇,便是缘分,我定将道长平安送下山。”
说罢,他扶起司徒止:“道长请进车里坐吧。”
话音刚落,一只纤白的手从车内撩开门帘,女声轻柔:“道长请。”司徒止抬眼望去——车内女子微微点头,笑容淡然。她穿一身棉麻绯红长裙,裙摆只绣了几朵白梅,发髻上也只插着一支素银簪子,透着股清雅淡泊的气质。
“这是内子。”青衣男子解释道。
司徒止只看了一眼便移开目光,连忙道:“车内有女眷,我不便同乘,与兄台一道驾车便好。”
青衣男子也不勉强,只应了声“好”,扶着他上了车驾,而后掉转车头,往来时的路返回。
司徒止心里一紧,当即警觉地问:“为何调头?”
青衣男子语气依旧平稳,不见心虚:“道长不必惊慌。我先带您回我家,找个大夫给您诊治,绝无恶意,您放心便是。”
“调头回家?”司徒止转头看向他,“这么说,你刚从家里出来,原本是要离开?”
青衣男子握着缰绳的手顿了顿,轻声道:“是,今夜我们原打算私奔。”
“私奔?”司徒止愣住了。一方面,他从未接触过男女之情——灼罪峰并不禁结道侣,只是峰主夫妇觉得他年纪小、心性未定,没提过这事;更何况哥哥司徒晟比他大三岁都未成婚,父母的心也操不到他身上,可他对“私奔”二字,终究有些好奇。另一方面,他更不解:既然要私奔,为何敢回头?难道不怕被家人扣下吗?
“嗯。”青衣男子点头,语气却很平静,“不过今日遇到道长,先为您医治才是要紧事。我们明天再走,也来得及。”
司徒止更糊涂了:“为何明天也能走?你们回家不会被拦着吗?明天还能逃得出来?”
“道长有所不知。”青衣男子轻轻抽了下缰绳,声音放低了些,“我们私奔,本就是得了长辈的授意。所以明天走,也无妨。”
司徒止听出话里有隐情,不知该不该追问。但今夜人家救了他,若是对方真有难处,他若能帮忙,也算是报答相救之恩。
于是他斟酌着开口:“不知兄台是否有难处?若是不嫌弃,不妨说与我听听。说不定我能帮上一点忙,就当是谢今夜的搭救之情。”
青衣男子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如此,便先谢过道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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