盐泉枯骨在日头下曝出青灰。谢淼指尖刚触到半截腿骨，心口毒锁猝然绞紧！淡金锁痕下浮凸起冰蚁形状，毒刺穿透皮肉扎向骨缝深处。萧策安染盐的掌猛扣住他腕骨，毒锁搏动顺筋脉直撞进将军心口桃枝烙印。
“别碰遗骸！”墨离金环劈开枯骨堆。半块头盖骨滚落脚边，颅腔内靛蓝冰晶裹着墨绿蚁尸——正是毒锁本源虫蛊！谢淼毒锁剧震，喉间腥甜上涌。萧策安铁臂箍住他腰身急退，肩胛桃枝毒纹骤然暴长，荆棘般刺破单衣扎进谢淼肋下锁痕！
双毒交噬的灼痛炸裂五脏。谢淼蜷在将军汗透的胸膛前，齿关咬碎他襟前铜扣。扣眼渗出黑血，竟凝成冰蚁抱卵的毒珠！
“遗骨是蛊瓮...”谢淼嘶声攥紧毒珠。珠壳在掌心龟裂，靛蓝浆液混着骨灰淌进袖袋。袋中墨玉残笔忽滚烫如烙铁，笔尾金丝缠缚的蚁尸琥珀嗡嗡震鸣！
巴根斧刃剁碎满地枯骨。骨渣飞溅处，裸出半截玄铁秤杆——少府监的官秤深埋骨堆，秤星竟镶着墨绿蚁目！秤砣裂口淌出盐卤，卤水触地滋起蓝烟。谢淼袖中毒浆倏然沸腾，笔杆琥珀裂开细纹，靛蓝冰蚁破珠而出，直扑官秤！
蚁群噬咬秤杆的刮擦声令人齿酸。秤星蚁目接连爆裂，墨绿浆液喷溅如雨。浆液淋上枯骨堆时，百具骸骨突如活蛇昂首，颌骨开合咔咔作响！
“起尸蛊！”墨离金环贯入骨堆。环刃劈开脊椎刹那，整座骨山轰然坍塌！烟尘中赫然升起青铜巨秤——秤盘左盛雪山盐晶，右堆墨家斗柄令符。秤杆缠满冰丝蛛网，网上挂着三百二十七枚谢氏颅骨！
秤星游标咔哒锁定“盐税万两”刻度。右秤盘斗柄令符突燃靛火，左盘盐晶竟开始消融！谢淼心口毒锁随盐消解寸寸勒紧，淡金锁痕已转为乌紫。萧策安肩头桃枝毒棘疯长，尖刺扎穿自己掌心，热血浇上谢淼心口锁环：
“以我血...养你的蛊！”
毒血浸透锁痕。乌紫锁环遇血骤亮，靛蓝冰蚁自谢淼心口钻出，顺毒血爬满将军手臂！蚁群噬咬桃枝毒棘，棘刺反扎蚁躯吸吮毒浆。靛蓝与墨绿在皮下游成漩涡，谢淼猛地呕出大口靛血——血中裹着半融的冰蚁残尸！
“毒锁在反噬宿主...”墨离金环映出谢淼脏腑：冰蚁正啃食他心脉靛蓝毒腺！萧策安暴喝劈断桃枝毒棘，断枝狠狠捅进自己心口烙印。金红毒血喷溅秤盘，左盘盐晶消融骤止！
“将军不可！”谢淼目眦欲裂。毒锁链条绞碎他两根肋骨，骨刺扎出皮肉。他发狠扑向青铜秤，墨玉残笔贯入右秤盘斗柄令符——笔尖金丝缠住燃烧的令符，靛火顺金丝燎向笔杆！
烈焰吞没残笔刹那，谢淼心口锁环“铮”然崩断！断环处飙出靛血喷上左秤盘，消融的盐晶遇血重凝为霜。右盘斗柄令符轰然炸裂，碎火中浮出墨家天工印残片——印纹被冰蛇咬穿的缺口处，黏着半片少府监蛇鳞！
“墨家斗柄令早被蛇毒蚀穿...”谢淼咳血大笑，“他们熔了真印铸假秤！”断笔残火裹着印片坠地，火舌舔过蛇鳞缺口时，鳞下竟显御笔朱批：
「以谢氏骨为秤，量盐山轻重」
毒锁余痛在脊髓流窜。谢淼踉跄栽进骨灰堆，腕骨忽被滚烫掌心包裹。萧策安撕开胸前毒痂，桃枝断茬抵住他心口锁痕残迹。靛蓝毒血混着桃金浆液，从二人相贴的伤口沁出，渗进满地骨灰。
“毒锁已断...”将军染血的唇擦过他耳际，“此后的痛，我来量。”
盐风卷着骨灰腾空，在青铜巨秤上覆了层新雪。秤杆冰丝寸寸断裂，谢氏颅骨簌簌滚落尘埃。
——
暮色镀亮盐泉新碑。谢淼蜷在狼皮褥里，肋下骨伤裹着药纱仍渗淡金。萧策安卸甲坐在榻沿，药勺抵在他唇边。盐茶混着桃枝浆的涩味漫开，谢淼别开脸：“苦。”
“比毒锁苦？”将军屈指抹去他唇角药渍。粗粝指腹擦过下唇的触感惊起战栗，谢淼忽张口咬住那截手指。齿尖厮磨着薄茧，萧策安喉结滚动，任他叼着手指将药汁哺进口中。
帐外忽起金铁交鸣！巴根持斧劈开营门：“少府监的税吏...抢了盐户新熬的雪盐膏！”
靛蓝官旗插在盐灶废墟上。税吏马蹄踏碎陶罐，雪盐膏混着泥浆渗入地缝。谢淼肋伤剧痛，踉跄扶住焦木灶台。萧策安玄袍卷过狼烟，染毒掌骨扼住税吏咽喉：“雪盐膏呢？”
“孝敬京里贵人了...”税吏獰笑呛血，“将军的盐税...呃啊！”颈骨碎裂声闷如朽木。萧策安甩开尸身，靴尖碾碎官旗。旗杆裂口处簌簌洒落金粉——竟是熔化的墨家斗柄令残渣！
谢淼抠起地缝里半凝固的盐膏。泥污裹着膏体，掌心余温竟将其融出清透雪色。他忽将污膏抹上心口锁痕残迹，淡金伤痕遇盐膏骤亮！墨玉笔杆的残灰在怀内发烫，断口金丝如活蛇游出，缠住盐膏凝成笔形。
“盐膏为墨...”谢淼蘸膏在灶台焦木疾书。膏痕遇炭成金，赫然是少府监蛇鳞印的倒影！倒影鳞隙间浮出蝇头小字：
「斗柄令真印在蛇腹」
萧策安战靴踏碎倒影。蛇鳞印粉屑飞扬，他忽扯开谢淼襟口，盐膏残迹混着毒血在锁痕上蜿蜒如新藤。
“真印在何处...”将军咬破指尖，将血珠抹上他心口藤纹，“便用这毒藤钓出来。”
血珠沁入肌肤。藤纹扭结处浮凸如活物，倏然指向东南——
死海盐泽深处，磷火如蛇瞳睁开。
——
盐沼腐气熏得星月无光。墨离金环劈开浮冰，冰下裸出半具蛇纹铜棺。棺盖被盐卤蚀穿孔洞，孔内幽光流转。谢淼肋伤抽痛跪在冰面，盐膏笔尖探入孔洞——膏体触到硬物刹那，整片冰沼骤亮！
棺中轰然升起青铜蛇像，蛇口衔着墨家斗柄令真印！蛇瞳磷火灼灼，映出印身缠绕的冰丝蛛网。网上黏满谢氏亡魂的残影，哀嚎声刺得谢淼颅脑欲裂。
“印上有魂咒...”墨离金环震鸣。萧策安玄戟贯入蛇口，毒血顺戟身倒流。蛇瞳磷火暴涨，魂咒尖啸掀翻冰层！谢淼随碎冰跌进棺内，腐尸气呛得他毒锁旧伤翻涌。挣扎间指尖触到蛇腹鳞片——鳞下竟嵌着御笔密匣！
匣内羊皮薄如蝉翼：
「谢氏魂镇墨印，可保盐税百年」
朱砂印泥晕染着靛蓝冰丝。
毒恨焚心。谢淼撕碎羊皮塞入口中，齿间碾着御笔朱砂。腥咸血气冲喉时，萧策安铁掌忽掐住他下颚：“吐出来！”舌撬开齿关顶入咽喉，卷走碎皮残朱。翻搅的唇舌间，盐膏混着血锈味渡进谢淼喉管。
“要吞...”将军染血的齿磨着他下唇，“便吞我的命。”
青铜蛇像在魂咒反噬中坍塌。墨离金环钩出斗柄真印，印底沾着冰蚁残卵。谢淼蜷在腐棺里咳喘，萧策安撕下袍角裹住他渗血的肋伤。毒血透过布帛，在断骨处晕出桃枝影。
“真印已得...”谢淼抓住他染毒的手按向自己心口，“这盐税债，该清算了。”
盐泽磷火明灭如鬼眼。将军掌心桃枝毒纹扎进他皮肉，毒血交融处绽开新疤：
“拿少府监的蛇鳞秤——”
“量他们的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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