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鳞铜秤在盐沼磷火中嗡鸣如活物。萧策安染毒掌骨扣住秤杆，秤尾倒刺扎穿虎口，靛蓝毒血顺鳞纹沟壑渗入秤星。谢淼肋伤剧痛跪在冰面，墨玉残笔蘸着心口毒锁渗出的金血，在蛇鳞秤盘划下血符：
「以毒量毒」
秤杆猝然扭曲如蛇身！秤盘左端“谢氏骨”刻度腾起幽蓝魂火，右端“盐税银”星标漫出墨绿毒雾。三百枚颅骨虚影在左盘哀嚎旋转，右盘税银堆里忽伸出无数靛蓝冰丝，缠住颅骨往秤杆拖拽！
“魂秤噬主...”墨离金环劈向冰丝。环刃触及冰丝刹那，整座铜秤暴长三丈！秤杆鳞甲翻起，露出内侧密密麻麻的御批朱砂字：
「谢淼」
「萧策安」
「墨离」
...
血名累累刻满鳞隙！
秤星游标疯转至“诛九族”刻度。右盘税银熔成金汁，左盘谢氏颅骨突生獠牙，咬向秤杆血名！谢淼心口毒锁链环应声炸裂，肋骨断茬刺出皮肉。萧策安肩胛桃枝毒棘暴长，棘刺扎穿秤杆鳞甲，毒浆喷溅间秤身剧震！
“名在秤上者...”谢淼呕血攥紧残笔，“皆为祭品！”笔尖金丝缠住自己腕骨毒锁残痕，猛地拽向刻名处——锁痕金线如活蛇钻进鳞甲，倏然缠紧“谢淼”血名！
铜秤轰鸣如雷！谢淼姓名在鳞甲上熔成金液，金流顺秤杆灌入右盘税银。银锭遇金熔成赤红铁水，左盘獠牙颅骨触之即化青烟！萧策安暴喝旋身，桃枝毒棘绞碎“萧策安”刻名，毒血浇上铁水。铁水遇毒凝成玄冰，冰刃倒劈秤杆！
蛇鳞秤杆拦腰断裂！秤盘倾覆，税银铁水与颅骨青烟轰然相撞。谢淼在气浪中扑向刻名鳞甲，残笔刮擦“墨离”血名。金环女子凌空翻跃，环刃精准削去朱砂刻痕。鳞甲碎屑纷飞中，秤底裸出半卷靛绸——
少府监蛇纹密令：
「魂秤祭满三百显名者，可启地库」
令尾押着冰蚁抱卵印！
墨玉笔杆滚落冰窟。谢淼肋骨折断处插着鳞甲碎片，毒血浸透冰层。萧策安撕开衣襟裹住他腰腹，桃枝毒棘探入伤口挑出碎甲。棘刺刮骨的剧痛里，谢淼齿间碾着冰屑嘶笑：“我的名...早该在祭品之列...”
将军染毒的手忽捂住他嘴，血腥气混着盐卤味：“你的名在我命里。” 桃枝断茬狠狠扎进自己心口，毒血喷溅谢淼满面，“要祭...先祭我！”
靛绸密令在毒血中卷曲焦黑。冰窟深处传来机括转动声，整片盐沼塌陷如巨口。地底裸出的青铜蛇宫门前，三百口冰棺悬吊如钟，棺内皆蜷着冰封的谢氏族人！居中冰棺忽爆裂，谢淼生母的尸身直坠而下，心口插着蛇鳞秤的断杆！
“娘——！”谢淼挣裂裹伤布扑去。尸身触地瞬成靛粉，粉雾凝成冰蚁洪流扑向他心口毒锁残洞！萧策安玄戟横扫拦蚁，冰蚁竟噬穿戟刃钻入铁骨！将军左臂瞬息覆满蓝霜，毒锁桃枝在肩头疯长开花，花瓣如刃割向谢淼！
“醒！”墨离金环击飞谢淼。冰蚁洪流擦鬓而过，撞上蛇宫铜门。门上蛇瞳骤亮，映出宫内地窖累累金砖——金砖缝隙渗出墨绿浆液，竟是万千墨蚁尸骸！
“金库是蚁坟...”谢淼咳血指向金砖。砖缝蚁尸突如活物蠕动，尸堆顶浮出半具青铜匣。匣面冰蛇缠斗柄，匣内金册摊开：
「以谢氏魂饲冰蚁，蚁尸熔金充国库」
御印朱砂如血痂。
毒锁残洞在肋下灼如烙铁。谢淼爬向金砖堆，染血掌心按上蚁尸。尸群触血竟复苏般昂首，墨绿蚁潮顺他手臂爬向心口！萧策安桃枝毒花暴绽，花瓣如网罩住蚁潮。花蚁相噬的毒雾中，谢淼突将残笔刺入自己肋下伤口！
笔杆金丝缠着靛蓝毒腺抽出，毒腺在砖缝蚁尸上碎成金雾。蚁群遇雾僵死，金砖轰然坍塌，裸出地底滚滚熔岩！岩浆里沉浮着玄铁巨笼，笼中锁着三百活人——皆心口嵌冰蚁，腕刻谢氏图腾！
“族人...还活着！”谢淼目眦欲裂。铁笼锁眼插着蛇鳞秤断杆，秤杆末端镶着墨家斗柄真印。萧策安战靴踏进熔岩，桃枝毒根扎入岩浆。毒根遇火疯长成藤网，托起铁笼。谢淼残笔贯入锁眼，笔尖金丝缠住斗柄印：
“以谢淼之名...”肋骨折断声清晰可闻，“开！”
斗柄印旋转，铁笼轰开。活尸般族人踉跄倒地，心口冰蚁遇岩浆热气骤醒！蚁群破胸而出扑向谢淼。萧策安旋身将他护在怀内，毒藤裹住二人滚进岩池！
岩浆吞没视野。谢淼在灼流中紧抱将军脖颈，毒藤缠缚如茧。冰蚁噬咬藤网的碎响里，他齿间忽尝到咸涩——萧策安肩头毒花竟在熔岩中绽放，花瓣盐霜簌簌落进他唇间。
“吞了盐...”将军染火的手捧住他后脑，“才有力气...烧尽这污糟天地。”
盐霜沁入五脏。谢淼心口毒锁残洞忽涌热流，墨玉笔杆在岩浆中暴长如矛！他握矛刺穿藤茧，矛尖挑着斗柄印撞向蛇宫金砖——
地动山摇！蛇宫穹顶倾塌，墨家斗柄真印碎成金粉。金粉裹着盐霜洒落熔岩，冰蚁遇盐霜尽化青烟。谢氏族人身躯的冰蚁消融，纷纷跪倒盐池。
谢淼在岩浆浮石上咳出盐粒。萧策安毒藤焦枯如炭，肩头盐花却皎洁如新月。他扯下半幅焦袍裹住谢淼肋伤，盐花碎屑沾在伤口竟止痛生肌。
“盐雪辞...”谢淼舔去唇间盐霜，“原是疗心的药。”
蛇宫废墟上，第一缕晨光刺破盐雾。幸存的谢氏老妪爬向谢淼，枯掌捧起熔岩凝成的盐块，块中嵌着半枚墨玉笔头。
笔头滚烫。谢淼将其按进心口毒锁残洞，盐霜随血流涌遍四肢百骸。萧策安撕下最后半幅衣襟，浸透岩浆热泉，裹住他肋间新生皮肉。
“盐雪淬骨...”将军咬碎盐块哺入他唇间，“往后每一口，都是你我共咬的劫后余生。”
盐风卷着金粉掠过焦土。巴根劈开蛇宫残柱，柱心裸出御笔密匣：
「谢九族魂饲蚁，可保江山百年盐」
匣底压着三皇子蛇鳞印。
谢淼盐霜凝结的指尖抚过蛇鳞。萧策安战靴踏碎密匣，蛇鳞在盐粒中化为靛尘：
“拿这尘——”
“祭春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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