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城地核的震颤渐歇,血镂机关残骸间蒸腾着硫磺雾。谢淼倚在倾颓的玉像基座,心口断笔随呼吸起伏,盐晶裹着笔杆凝成淡金琥珀。萧策安肩头新绽的桃蕊沾着毒血,花瓣脉络随谢淼喘息明灭,蕊心金粉簌簌落在他染血的襟口。
“血契未消...”墨离金环削开玄铁碑碎块。碑底裸出青铜地龛,龛中蜷着墨家天工城微雕——城楼斗拱间冰蚁蛀穿的孔洞,正渗出靛蓝雾瘴。雾瘴触到谢淼心口盐晶,晶簇“咔嚓”裂开蛛网细纹!
“退后!”萧策安毒藤卷住谢淼急撤。雾瘴所过处,玉像残骸竟蠕动着拼合!石像心口血镂凹槽重凝,槽内冰蚁尸骸聚成谢淼面容的雕像,唇齿开合无声:
“谢氏血...祭城...”
雕像突爆裂!冰蚁尸潮如靛蓝瀑布扑向谢淼。萧策安旋身以脊背为盾,桃枝毒花迎潮怒放。花瓣刃网绞碎蚁尸,花蕊喷溅的金液却凝成冰丝,反缠谢淼腕骨拽向血镂凹槽!
“血镂在吸你的生息!”墨离金环斩断冰丝。丝线断口迸射毒浆,溅上谢淼心口盐晶。晶簇遇毒“滋啦”沸腾,琥珀中的断笔倏然滚烫——笔尾墨玉熔开细孔,孔内竟掉出半枚玉钥!
玉钥形如并蒂桃枝,枝头嵌着盐晶花苞。谢淼攥住玉钥的刹那,心口盐晶骤然灼亮。钥尖金芒如针,刺入血镂凹槽——
整座墨城地核响起机括咬合的轰鸣!天工城微雕暴长百倍,街道楼阁在烟尘中拔地而起。冰蚁尸骸在檐角凝成靛蓝瓦当,瓦当缝隙游出墨绿蚁群,蚁颚啃噬着梁柱榫卯!
“城要活了...”巴根斧劈蚁群。斧刃触及蚁躯,梁柱竟如活蛇般绞缠!谢淼肋间盐晶锁痕突突狂跳,玉钥在他掌心震如蜂鸣。萧策安毒藤缠住飞檐,桃枝毒根扎进础石:
“血镂城以你脉为引...”藤蔓拽过谢淼的手,将玉钥狠狠按向自己心口桃枝烙印,“断引!”
玉钥贯入毒花蕊心。桃枝剧颤,花瓣盐霜混着金粉喷溅。谢淼心口盐晶遇霜骤冷,肋间锁痕金丝如垂死毒蛇回缩,硬生生扯出皮下血镂纹路!血纹离体的剧痛中,他看见幻象:襁褓中被娘亲握着手,炭笔在墨城舆图描下第一笔——那笔痕正是血镂纹的起势!
“我的画...是锁城的楔子?”谢淼呕出靛血。玉钥在萧策安心口熔成金液,毒花突萎如焦炭。将军染毒掌骨抓过谢淼断笔,蘸着心口金血捅向自己肩胛——笔尖贯透焦花残蕊,金血混着毒浆泼上飞檐!
靛蓝瓦当遇血“噼啪”爆裂。蚁尸如雨坠地,梁柱榫卯的咬合声戛然而止。墨离金环劈开主殿匾额,“天工毓秀”四字碎屑纷飞,匾后裸出青铜匣。匣面冰蛇缠斗柄,匣内金箔摊开:
「谢氏嫡血绘城图时,血镂已种心脉」
「城醒则人殁,代代相殉」
御批朱砂如陈血。
断笔自萧策安肩头滑落。谢淼接住残笔,笔杆沾满将军毒血,竟在掌心凝成血晶。他忽将血晶按向天工城微雕的街市——晶粒触地暴涨,瞬息吞没长街!血晶洪流所过处,冰蚁尸骸尽化盐霜,梁柱覆上淡金琉璃。
“以血易血...”谢淼齿间盐粒碎响,“我重塑此城!”
琉璃城脊折射磷火。萧策安心口焦花突生新蕊,桃枝探入血晶洪流,根须疯长成金红脉络缠住殿阁。谢淼肋间锁痕随脉络搏动渐淡,他执断笔蘸血晶,在城楼匾额挥毫——
笔锋落处,血晶凝成“镇淼”二字!
整座城轰然沉降。地核深处传来冰裂脆响,血镂机关残骸尽成盐粉。谢淼脱力跌跪,断笔血晶碎在手心。萧策安自后拥住他,桃枝新蕊垂落他颈间,蕊心盐粉混着毒血渗入心口伤疤。
“锁断了...”将军染毒的下颌抵他发顶,“往后你的心跳...”掌心覆上他胸膛,“就是新城的钟。”
墨离撬开青铜匣夹层。金箔下压着羊皮小卷,绘着女童执炭笔描画墨城草图的背影。卷角蝇头小楷:
“阿淼落笔时,娘已血饲枢轮。愿吾儿永不知此图代价。”
血晶城在晨曦中流转暖光。谢淼攥着羊皮卷蜷进萧策安怀里,断笔盐晶融进掌心,凝成桃花形状的淡痕。将军心口桃枝拂过那抹淡痕,新蕊忽绽出盐霜花苞。
“心跳作钟...”谢淼指尖点向花苞,“你的花...便是撞钟槌。”
城楼风铃自鸣。第一缕天光刺破地核时,盐霜自檐角滴落,似泪,更似烬火重燃的初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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