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阴墟”藏身于洛阳城西南角,一片早已废弃的里坊废墟之下。入口是半截坍塌的夯土墙根处一个不起眼的狗洞,钻过去,沿着潮湿阴冷的石阶向下数十步,眼前便豁然“开朗”——如果这逼仄、污浊、光线昏暗如同巨兽腹腔的地方,也能称作“开朗”的话。
空气里常年混杂着劣质油脂灯燃烧的烟味、陈年霉烂的土腥气、以及各种难以名状的古怪气味——草药、古物、甚至隐约的血腥。两侧是歪歪扭扭用破木板、烂草席搭成的棚铺,或是直接在地上铺块布。货品更是千奇百怪:锈迹斑斑的断剑残戈,沾着可疑污渍的帛书残片,风干的不知名兽骨,甚至还有用破罐子装着、据说是从古墓里带出来的“阴土”。人影幢幢,低声交谈如同鬼语,面目在摇曳的灯火下模糊不清,眼神却都透着一种精明或贪婪的光。
王劫生像条泥鳅一样在狭窄的过道里穿行,对周遭的污秽和诡异视若无睹。这里是她半个家。她熟门熟路地拐过几个弯,避开几个明显不怀好意的窥探目光,最终停在一个稍显“体面”些的摊位前。摊子支在几块相对平整的石板上,后面坐着个干瘦的老头,裹着件油腻腻的羊皮袄,正就着豆大的油灯光,用一把小锉刀细细打磨一块看不出材质的黑色石头。他眼皮都没抬。
“九爷。”王劫生压低嗓子,声音带着市井特有的油滑和一点不易察觉的讨好。
被称作九爷的老头这才慢悠悠抬起眼皮。他眼珠浑浊,眼白泛黄,看人时带着一种毒蛇般的阴冷和审视。目光在王劫生沾着泥点、略显疲惫的脸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她刻意挺起的、鼓囊囊的胸口暗袋位置。
“劫生丫头,”阴九爷的声音如同砂纸摩擦,“邙山的风,凉快么?”
王劫生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堆起更灿烂的笑:“九爷您说笑了,小子就是去城外亲戚家帮了几天工,沾了点土腥气。”她说着,警惕地左右瞟了一眼,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更低,带着点神秘,“不过…亲戚家老宅翻修,墙角旮旯里,倒是真翻出件老东西,想请您老给掌掌眼,看看能不能换俩辛苦钱。”
阴九爷浑浊的眼珠似乎亮了一下,又迅速隐去。他放下锉刀,慢条斯理地在油腻的皮袄上擦了擦手,伸出来。
王劫生小心翼翼地从暗袋里摸出那枚玉蝉,用一块还算干净的粗布托着,递了过去。指尖不可避免地再次触碰到那温润又冰冷的玉身,那股令人心悸的寒意又一次悄然爬上脊背,她强忍着没有哆嗦。
玉蝉落入阴九爷枯瘦如柴、布满老人斑的手中。他先是凑到油灯下,眯着眼细细端详。粗糙的指腹缓缓摩挲过蝉翼、复眼、微张的口器。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在抚摸情人的肌肤。王劫生屏住呼吸,紧紧盯着他的脸。
然而,阴九爷的脸色却渐渐变了。最初的贪婪和审视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越来越浓的惊疑,然后是难以掩饰的…恐惧?他摩挲玉蝉的手指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慎陵…”阴九爷的喉咙里挤出两个模糊的音节,像被砂砾堵住。
王劫生心头猛地一沉。他知道!这老鬼一眼就认出来了!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九爷,您说什么?”
阴九爷猛地抬起头,那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王劫生,里面翻涌着复杂至极的情绪:震惊、贪婪、忌惮,还有一丝…看死人般的怜悯。他猛地将玉蝉丢回给王劫生,动作快得像被烫到。
“拿走!”阴九爷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严厉和急促,甚至有些尖利,“这东西,阴墟没人敢收!也没人收得起!”
玉蝉落回掌心,那股冰冷瞬间加剧,仿佛要冻结她的血液。王劫生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她强撑着笑容:“九爷,您这话说的…这玉质,这雕工,就算不是宫里流出来的,也是…”
“闭嘴!”阴九爷厉声打断她,身体甚至微微后仰,仿佛要远离那玉蝉散发的无形气息。他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王劫生,一字一句,如同诅咒:“丫头,听我一句劝。这‘启幽’玉蝉,沾着大因果,带着死人气!从哪里摸出来的,就给我塞回哪里去!迟了…小心它‘启’的不是幽冥路,是你的黄泉路!”
“启幽”玉蝉!王劫生脑子里“嗡”的一声。这个名字像一道冰冷的闪电劈开了她所有侥幸。阴九爷的反应,这名字本身蕴含的不祥,让她最后一点怀疑也烟消云散。她惹上的,是真正要命的玩意儿!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噗!”
一声轻响,鬼市角落里,一盏挂在木桩上的油脂灯,毫无征兆地熄灭了。紧接着,像是引发了连锁反应,“噗噗噗…”一连串细微的爆裂声响起,远近七八盏油灯接二连三地熄灭!原本就昏暗的鬼市瞬间陷入更深的阴影,只有零星几处微弱的光源还在挣扎,映照得人影扭曲晃动,如同群魔乱舞。
一股难以言喻的阴冷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水,毫无征兆地弥漫开来。这气息比鬼市本身的气息更加纯粹、更加死寂、带着一种直透骨髓的怨恨和不详。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的窃窃私语瞬间消失,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和牙齿打颤的咯咯声。
王劫生只觉得怀里的玉蝉猛地一震!比之前在西市那次更加剧烈!一股冰冷刺骨的悸动狠狠撞在她的心口,让她眼前发黑,几乎喘不过气。她下意识地死死捂住胸口暗袋。
“嗬…嗬…”
一阵极其微弱、如同破风箱抽气的声音,从不远处一个堆满杂物的角落传来。那里光线最暗,模糊能看到一个蜷缩在破草席上的身影,似乎是鬼市里一个常驻的、病得快死的流浪老妪。
那“嗬嗬”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粘稠感。接着,那蜷缩的身影猛地抽搐了一下,以一种极其僵硬的、关节仿佛生了锈的姿态,缓缓地、缓缓地坐了起来!
动作和西市那个老乞丐一模一样!
黑暗角落里,无数双惊恐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坐起的身影。阴九爷脸色煞白,嘴唇无声地翕动着,看向王劫生的眼神充满了惊骇和一种“果然如此”的绝望。
那老妪坐直了身体,枯草般花白的头颅以一个非人的角度歪着,浑浊失焦的眼睛茫然地“望”着前方虚空。然后,那干瘪开裂的嘴唇,在死寂中,极其缓慢地张开了——
王劫生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这一瞬间冻结了!她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像受惊的兔子般一头扎进更深的黑暗甬道里,疯狂地向外逃窜!她不敢听!不敢看!阴九爷那惊惧的眼神,那弥漫的死寂阴气,还有怀里玉蝉那冰冷刺骨的悸动,都像无数只鬼手,死死攥住了她的心脏!
就在她即将冲出甬道,扑向外面那象征着相对安全的废墟阴影时,身后那如同两块生锈铁片摩擦的、空洞而诡异的声音,还是无比清晰地穿透了鬼市的死寂,狠狠灌入了她的耳中:
“金…乌…西…坠…”
王劫生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头也不回,更加拼命地向前狂奔,仿佛身后有索命的恶鬼在追赶。冷汗早已浸透了她的后背,怀里的玉蝉冰冷坚硬,像一块烙铁,烫得她灵魂都在颤栗。
西市一个,鬼市又一个!这东西…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怪物?!阴九爷的话在她脑海里疯狂回荡:“沾着大因果…带着死人气…塞回去…塞回去!”
洛阳县衙的殓房,弥漫着浓重刺鼻的生石灰和劣质草药混合的味道,依旧压不住那股隐隐的尸臭。光线昏暗,几盏油灯有气无力地燃烧着。
炽言站在停尸板前,眉头紧锁,面沉如水。板子上盖着一块脏污的白布,勾勒出下面扭曲人形的轮廓。这就是西市那具化为一滩黑水的乞丐尸骸。几个仵作打扮的人躲得远远的,脸色煞白,眼神躲闪,根本不敢靠近。
县尉是个身材发福的中年人,此刻搓着手,额头冒着冷汗,陪在炽言身边,脸上堆着僵硬讨好的笑:“女侠…炽言女侠…您看,这…这分明是妖邪作祟,非人力所能及啊!下官已经派人去请白马寺的高僧了…这案子,实在不是我们小小县衙能插手的…”
炽言没有理会他苍白的解释。她锐利的目光扫过停尸板周围地面残留的、被生石灰掩盖了大半的黑色污渍痕迹,又落在旁边一个木桶里。桶里放着那具尸骸仅存的衣物——一堆破烂肮脏的布片,浸泡在同样漆黑的粘稠液体里,散发着更加浓郁的恶臭。她甚至能看到布片上被腐蚀出的细密孔洞。
“仵作验过了?”炽言的声音冷得像冰。
“验…验过了…”一个年纪稍大的仵作被同伴推搡着,战战兢兢上前一步,“回女侠…这…这黑水剧毒无比,沾肉即腐!尸骨…尸骨也朽坏得不成样子,像是…像是被那黑水从里面蚀空了…” 他说着,忍不住又干呕了一下。
“还有呢?”炽言追问,“除了那几句话,死者生前可有异状?接触过什么特别的人或物?”
“没…没有…”仵作摇头如拨浪鼓,“就是个老病号,西市都认识,靠人施舍点残羹冷炙过活…前天还有人见他好好的…谁能想到…”
“金乌西坠,铜驼荆棘…”炽言低声重复着这句如同诅咒的谶言。铜驼街,那是洛阳城最核心、最尊贵的街道,太学、官署林立,象征大汉文脉与权威。金乌坠,铜驼荆棘…这是**裸的亡国预言!这邪物,到底想干什么?为何偏偏在此时出现?
县尉察言观色,小心翼翼道:“女侠,这谶言…邪性得很!下官已经严令封锁消息,决不能让此等妖言惑众之语流传出去,否则…否则洛阳必生大乱啊!”
炽言冷冷瞥了他一眼。封锁?不过是掩耳盗铃。西市那么多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这消息恐怕早已如同瘟疫般在暗地里疯传。她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慎陵那边,”炽言目光如刀,转向县尉,“最近可有异常?或者…盗掘?”
县尉一愣,随即脸色更加难看,支支吾吾:“慎陵…那是皇家禁苑,有羽林卫看守…盗掘?女侠,这…这不可能吧?谁敢动天家陵寝…”
“不可能?”炽言打断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西市尸变,源头阴邪之气直指北邙方向!若非皇陵重地出了问题,还能是什么?带我去慎陵外围查看!”
“这…”县尉额头汗如雨下,“女侠,没有上峰手令,擅闯禁苑可是死罪!下官…下官实在担待不起啊!”
炽言看着他这副畏首畏尾、推诿塞责的样子,心中一阵烦恶。指望这些被官场磨平了棱角的蠹吏,不如靠自己。她不再废话,转身大步走出弥漫着死亡气息的殓房。
午后的阳光照在身上,却驱不散她心头的寒意。她牵着马,再次来到西市。经过早上的混乱,这里已恢复了些许表面的秩序,但空气中依旧残留着恐慌的味道。商贩的叫卖声小了许多,行人的脚步匆匆,眼神飘忽,彼此交谈也压着嗓子。她敏锐地捕捉到几个零星的词眼:“尸语”、“黑水”、“北邙山”、“慎陵”…
果然,流言封不住。
炽言在西市仔细搜寻着王劫生可能留下的痕迹。她询问了几个消息灵通的游侠儿和地头蛇,终于从一个卖炊饼的老汉口中得知,昨天后半夜,似乎有个身形瘦削、动作灵活的年轻人(王劫生常作男装打扮)在附近徘徊,还在一个旧货摊前磨蹭了许久。
线索指向了鬼市“阴墟”。
炽言牵着马,来到那片废弃的里坊。断壁残垣在夕阳下投下长长的、扭曲的阴影。她找到了那个狗洞入口。刚要俯身查看,一股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熟悉的阴冷气息,如同细小的冰针,毫无征兆地从那幽深的洞口弥漫出来,刺激得她腰间的“斩岳”猛地发出一声低沉、却清晰可闻的嗡鸣!
刀身微微震颤,一股灼热感透过刀鞘传递到炽言掌心,仿佛在向她示警!
炽言瞳孔骤缩!又是这种气息!和西市那具尸语者身上散发出来的,同源!而且,更加清晰!鬼市里面,刚刚发生过什么?!
她不再犹豫,将马拴在隐蔽处,深吸一口气,周身无形的罡气微微流转,护住自身。她身形一矮,毫不犹豫地钻进了那幽暗、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洞口。
阴冷、污浊的空气扑面而来。石阶向下,光线迅速暗沉。刚下到一半,那股阴冷的气息骤然变得浓烈刺骨!同时,一个断断续续、如同生锈铁片摩擦的、令人牙酸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从下方深处飘了上来:
“…铜…驼…荆…棘…”
炽言的心脏猛地一沉!鬼市里,也出现了尸语者!
她加快脚步,冲下石阶。鬼市内部比外面更加昏暗,只有零星灯火。一股恐慌的氛围尚未完全散去,人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脸色惊惶,低声议论着。炽言锐利的目光瞬间锁定了人群目光聚焦的角落——那里,一块破草席上残留着一滩粘稠的黑色污迹,散发着熟悉的恶臭,旁边散落着几件破烂的衣物。
她立刻向周围的人询问。一个心有余悸的小贩,指着一条通往更深处的狭窄甬道,结结巴巴地说:“跑…跑了!一个穿灰布短打的瘦小子,跑得飞快!跟见了鬼似的!就是…就是那东西坐起来说话的时候…”
瘦小子?灰布短打?动作灵活?炽言脑海中瞬间勾勒出那个盗墓贼可能的形象!是他!一定是他!他就在鬼市!他目睹了,甚至可能…引发了这第二起尸语事件!那阴邪的源头,极有可能就在他身上!
炽言不再停留,循着那小贩指的方向,冲向那条黑暗的甬道。她身形如风,腰间的“斩岳”嗡鸣声越来越清晰,刀鞘甚至变得滚烫!它在渴望出鞘,斩向那污秽的源头!
甬道不长,尽头是坍塌的土石,勉强有个缝隙通向外面废墟的阴影。炽言毫不犹豫地钻了出去。外面天色已近黄昏,废墟笼罩在昏黄的光线里。
就在她钻出缝隙,目光扫视四周的瞬间,眼角余光猛地捕捉到前方数十步外,一片断墙的阴影下,一个穿着灰扑扑短打、身形瘦削的人影正仓惶地弯腰,似乎想钻进另一处更隐蔽的破洞!
那身影,那动作,透着一种市井的油滑和此刻掩饰不住的惊惶!
“站住!”炽言一声清叱,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废墟上空。她足下发力,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裹挟着一股刚烈无匹的气势,直扑那个灰影!罡气勃发,吹得地面尘土飞扬。
王劫生刚找到个狗洞想钻进去暂避风头,身后那一声断喝如同炸雷,惊得她魂飞魄散!她猛地回头,只见夕阳昏黄的光线下,一个高挑挺拔、身着靛蓝劲装的女子身影,如同捕食的鹰隼,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撕裂空气疾扑而来!那女子眼神冷冽如冰,眉宇间杀气凛然,腰间那柄古朴长刀的嗡鸣声,隔着老远都让她耳膜刺痛,怀里的玉蝉更是在这一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冰冷悸动,几乎要冻僵她的心脏!
完了!是官家的人?还是…那邪物的对头?!王劫生脑子里一片空白,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顾不上钻洞,转身就朝着废墟更深处、地形更复杂的区域亡命狂奔!瘦小的身影在断壁残垣间腾挪跳跃,快得像只受惊的野兔。
炽言紧追不舍!废墟中障碍极多,但她身法迅捷,步伐沉稳,每一次纵跃都精准地踩在借力点上,速度丝毫不减。两人的距离在快速拉近!凛冽的罡风已经吹动了王劫生脑后散乱的发丝。
“交出你身上的东西!否则休怪我刀下无情!”炽言的喝声再次传来,带着斩钉截铁的决绝。
东西?玉蝉?!王劫生心头剧震,更加确定这恐怖的女人就是冲着这要命的玩意儿来的!她哪里敢停?拼了命地把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慌不择路地冲进一片倒塌得只剩半截墙壁的院落。刚绕过一堵摇摇欲坠的土墙——
“呃!”
一声闷哼夹杂着痛苦的呻吟从墙后传来!
炽言紧随其后冲入,眼前的一幕让她硬生生刹住了脚步,瞳孔猛地收缩!
只见王劫生狼狈地跌坐在地,似乎是被什么东西绊倒了。而在她前方不到三尺的地方,地面诡异地向上拱起,如同煮沸的泥浆!浓稠、漆黑如墨汁的液体正汩汩地从地下冒出、翻腾,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和刺骨的阴寒!
那翻涌的黑水中,赫然有数只由粘稠黑液凝聚成的、扭曲不定、不断滴落的手臂,正疯狂地向上抓挠着!其中一只,已经死死攥住了王劫生的左脚脚踝!那黑液如同活物般,正迅速腐蚀着她的破旧布鞋,发出“滋滋”的轻响,冒出缕缕青烟!
“聚…聚阴煞?!”炽言心头巨震!这由大量阴怨秽气凝聚而成的怪物,远比单个尸语者恐怖百倍!它显然是被更强烈的阴气源头(王劫生怀里的玉蝉)吸引而来!
王劫生脸色惨白如纸,剧痛和刺骨的冰寒从脚踝传来,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徒劳地蹬踹着,试图挣脱那鬼手的钳制,但那黑液手臂的力量大得惊人,且腐蚀性极强!绝望瞬间淹没了她。
炽言没有丝毫犹豫!看到那黑液手臂抓向平民(尽管是盗墓贼)的瞬间,守护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她甚至忘了对方可能是邪祟的携带者!
“孽障!休得伤人!”
一声清啸,“斩岳”长刀悍然出鞘!刀身并非雪亮,而是泛着一种古朴深沉的玄铁幽光,刀锷处繁复的铭文在出鞘瞬间仿佛亮了一下!炽言全身罡气毫无保留地灌注于刀身,一步踏前,刀锋撕裂空气,带着一往无前的刚猛气势和刺耳的破空尖啸,狠狠斩向那只抓住王劫生脚踝的污秽鬼手!
刀光如匹练,至阳至刚的罡气与至阴至邪的黑液猛烈碰撞!
“嗤啦——!”
如同滚烫的烙铁插入冰雪!刺耳的腐蚀声伴随着一声尖锐、非人的嘶鸣同时响起!那只黑液鬼手被狂暴的罡气刀光瞬间斩断、蒸发!断口处黑烟狂冒!
然而,这一刀也如同捅了马蜂窝!地面翻涌的黑水猛地炸开!更多的、更加粗壮狰狞的黑色手臂,如同从地狱深渊伸出的魔爪,带着滔天的怨毒和阴寒,铺天盖地般朝着炽言和王劫生两人疯狂抓来!浓烈的死亡气息瞬间将这片小小的废墟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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