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公子,你找我?”
文谨沿敲门进了书房,心里纳闷。
在赵家的这几天,他和赵无晟除了初来之时打的那一场和给太子送良种之事,其他时候少有交谈。
这还是赵无晟第一次主动找他。
暗卫带着叶絮尘找来的时候,文谨沿正在练刀法。
一眼看见了叶絮尘飘逸的身影,震惊了一瞬,立马停下来动作。
“叶前辈,你来找我?”
“不是,我找你做什么。我徒弟找你,索性我闲来无事,给徒弟跑个腿。”
“是吗……叶前辈待徒弟真好。”文谨沿的心情起起伏伏。
瞥见他冷淡的表情,赵无晟难得来了兴致调侃道:“怎么,不是师父找你,文大侠很失望?”
文谨沿绷紧了脸:“没有,赵公子看错了。”
赵无晟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或许是吧。”
不敢在这个话题上多谈,怕暴露了自己的心思,文谨沿生硬地将话题转回来意,“赵公子找我何事?”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调侃点到为止是最合适的,赵无晟顺势接话,“接下来要与文大侠交谈之事事关重大——”他的眼神飘向屋外。
文谨沿会意,朝窗外说了一声,“你们都退出可探距离之外,不得窥探。”
没有得到明确回应,但赵无晟感知到了屋外气息的消失。
几乎是同时,他的精神异能覆盖全屋。
毫无所觉的文谨沿认真地看着赵无晟,等他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文谨沿觉得今日赵无晟的面容似乎蒙着一层纱,总看不太真切,他摇了摇头,定神去看,眼前一花,眩晕了片刻——
“主子,有叶大侠的下落了。”
祈肃恍惚了一瞬,下方的人久久未听到他的声音,出声询问,“主子?”
祈肃回过神,猛然意识到下属方才说了什么,“他在哪?!”
动作幅度太大,带倒了手边的茶盏。
祈肃却完全顾不上湿了的衣袖,随意地甩了甩,快步走到下方之人面前,连声追问:“他现在在哪?”人还安好吗?
后面一句却迟迟不敢问出,生怕听到不如意的回答。
好在暗卫对自家主子的心思一清二楚,主动汇报了完整的信息,“叶大侠现停驻于滇州的边陲小县,安然无恙。”
提起的心猛地放下,祈肃呼出一口气,“继续说,他去滇州作何?”
“怕惹叶大侠不快,属下未敢出面与叶大侠交谈,没能打听出叶大侠前往滇州的真意。”暗卫垂头道。
叶絮尘的武力在他们之上,他们也只敢远远地看一眼,在对方走后去找叶絮尘有过交流的人打探消息。
但……那些人中十个有八个都是吃食摊贩,几个暗卫实在打探不到有用的消息,倒是知道了那几天叶絮尘都是吃的什么。
祈肃:“……倒是符合那人的性子。”
“罢了,玄七他们留在那里了?”
“是的,主子。”
画面一转,周围场景从书房变成了客栈。
文谨沿和叶絮尘相对而坐。
“你小子怎么还追到这里来了?”
叶絮尘依旧笑着,文谨沿却敏锐地察觉到对方眼底的悲伤。
他动了动嘴,话到嘴边成了:“文某武学有所进展,前来找叶前辈探讨。”
“我就知道,”叶絮尘似乎松了一口气,扯了扯嘴角,“你回去吧,我暂时没心情和你探讨武学。”
文谨沿:“叶前辈有何难事不妨与我说说,或许文某能帮衬一二。”
叶絮尘瞥了他一眼,“不必了。”
文谨沿没忍住:“是因为此前我向你表明心意吗?絮尘大可不必担心,我不会趁人之危,以此威胁你接受我。”他说得平静,心中却一阵酸涩。
暗自恼恨自己之前怎么就没按耐住,坦白心意了,毫不意外遭到了拒绝。
叶絮尘一愣,神情恍惚了片刻,回神道:“此事你不必再提,也无需再将心思放在我身上。”
拒绝之意比上次更甚。
再心性坚定的人都会忍不住为此酸涩,文谨沿只觉喉间发涩,半晌,哑声挤出一个字,“好。”
画面再次发生变化。
文谨沿和叶絮尘置身于荒岭中。
周围遍地狼藉,血色覆盖了草黄。
几个暗卫倒在他们身边,衣衫褴褛,深色的布料依稀透出血色。
倒下的那一刻,他们都维持着守护的姿态。
文谨沿脸上带着血迹,身上更是多了道道伤痕,鲜血渗出,掺着污泥。
他却丝毫感受不到伤口的疼痛。
跪坐在地上,颤抖着手将气息奄奄的人抱在怀里。
叶絮尘微微叹气,“失手了,想不到江湖中还有如此能人,倒是连累了你……咳咳……”
文谨沿喉中仿佛被一团东西堵住,明明有很多话想说,却发不出声音。
“你说你……咳咳……”叶絮尘眼底划过一抹挣扎,终究还是说出了那个让文谨沿耿耿于怀的真相,“抱歉……半年前我着了道轻薄了一个人……”
那人的面容不甚明晰,但叶絮尘还记得情迷间对方额间刺眼的红色。
那是个哥儿。
叶絮尘了结陈事后便孑然一身,从未想过成家,不成想会意外与一陌生哥儿有了肌肤之亲。
清醒后那哥儿已不见踪影,记得发生了什么事的叶絮尘却不能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相比男儿,这世道对哥儿和女子多有苛刻。
叶絮尘自觉应承担该尽的责任。
奇怪的是他找了许久都没能找到那天的哥儿。
随后便是文谨沿突然向他表明心意,叶絮尘理所当然拒绝了。
陌生哥儿已是意外,他不想再多添一桩情爱之事。
直到方才,见到文谨沿因他负伤,叶絮尘才恍然。
他对文谨沿不见得有对方那般情深,但绝非毫无情意。
叶絮尘断断续续地解释了拒绝他的缘由,却没注意到抱着他的人骤然僵住的身体。
时至今日,大扬朝已经持续下了两个月的雨,一日之内多场暴雨降临,次次毫无征兆。
雨水冲刷着浸透了血液的泥土,掩去一片脏污。
感受到怀里人垂下的手,文谨沿恍然回神,面色平静出奇,隔着雨幕一寸一寸地看过叶絮尘的面容。
画面到此戛然而止。
赵无晟闭了闭眼,不用想也知道是为什么。
双死,居然是几乎同时命殁的。
文谨沿的眼前模糊了一瞬,他很快凝神,微微晃了晃脑袋,对上赵无晟平静的眼神,扯出歉意的笑,“抱歉,方才出神了,赵公子说了什么?”
赵无晟:“无碍,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想问一下文大侠可知太子何时能收到东西?”
文谨沿眼睛微微睁大,确实不是大事,但这又不是暗卫不能听到,何必让他挥退暗卫。
心里这般想着,面上却不动声色,认真思索了一下,回道,“再有两日玄七应当就能抵达京都。”
赵无晟状若轻松:“那就好,不知殿下会派何人来取良种,地里还有一种粮食未收割,产量或许不亚于土豆。”
文谨沿瞬间将赵无晟的异常抛之脑后,“不亚于土豆?!当真?赵公子怎的不早些说?”
“我也是今日查看了地里粮食的情况才如此推测,但实际多少还未有定论,早说也空口无凭。”赵无晟煞有其事道。
文谨沿琢磨着是这个理,渐渐冷静下来,“地里的粮食何时能收成?”
赵无晟估摸着给出一个时间:“不出半月。”
这个时间收获,红薯口感是最好的时候,也最容易留存。
赵无晟琢磨着最后几天给地里的红薯奶一波大的,争取这一代红薯的优良特性能多遗传几代。
受异能等级所限,他只选取了文谨沿记忆中重要的几个片段,本意是探寻师父“前世”身死的真相,却意外看到了另一件要事。
他现在只希望这几种作物能尽快推出,在天灾来临之时多少发挥点作用。
不枉他见缝插针地给它们送异能和灵泉水。
“半月……”文谨沿斟酌着这个时间,眉头微松,“以殿下的秉性,此事甚大,殿下极有可能会安排近身之人前来,从京都至此,半月足以。”正好能赶上地里的粮食成熟。
文谨沿忽然想起自己忘了一个事实,“地里的良种,赵公子同样愿意交由殿下?”
赵无晟点头,“一事不烦二主,我相信殿下。”
文谨沿肃然起敬:“我在此先代国公府多谢赵公子大义。”至于太子,不是谁都能代的。
文谨沿离开书房后,关上门的瞬间,赵无晟抬手撑在桌上。
以他现在的异能等级,窥探他人记忆终究勉强了些。
事实上,看到一半的时候赵无晟就感觉到了脑中阵痛,要不是突然有一股能量没入脑中,赵无晟不敢保证他和文谨沿现在能安好,不由暗道自己这次太冒险了。
慌乱的脚步声传来,安泽兰从屏风后跑出来,“晟哥,你怎么样?”
他抬手按在赵无晟的头两侧,轻轻按压起来,目露忧色,“要不喝一点灵泉水?”
赵无晟放任自己松懈下来,微微摇头。
见状,安泽兰没多说什么,继续给他按揉太阳穴。
思绪放空了片刻,赵无晟感觉好多了。
见他神色有所缓和,安泽兰心里一松,这才追问刚才的情况,“到底怎么回事?晟哥你是不是早就料到了这个后果?”
他的脸上带着不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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