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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梁浅离去后,洛菀夕越想越觉得自己像是落入了一个精心设计的杀猪盘。

可即便看穿这是陷阱,她也无力挣脱——

她清楚自己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穿越者若跟一位帝王抗衡,她还没有这个实力。

她将一切都看得分明,却还是不懂梁浅为何非要大费周章地留下她。

以他们悬殊的地位,他若有所图,大可直接索取,何必像猫捉老鼠般,捉住了却不急于下口,反而在掌间辗转逗弄,仿佛非要等到无趣时才肯吞食入腹。

好在眼下梁浅对她尚存兴趣,至少性命无虞。

至于往后......且走一步看一步罢。

眼下最迫在眉睫的是——

她已经一天一夜未曾进食了。

饥渴交加之下,却不敢声张,毕竟自己形同软禁。梁浅若记得赏口饭吃,她才能果腹;

若是忘了,她也只能干等着挨饿。

可人家是日理万机的君王,忘了给个囚犯送饭实在寻常。她一介布衣,岂敢奢望被帝王惦记?

苦等无果,洛菀夕索性躺回榻上。虽然饥肠辘辘难以入眠,但至少梦里什么都有......

烧鸡、烤鸭、蒸鱼、炖肉......

还有......

咦?火锅?

她已许久未尝火锅滋味,几乎要忘记那麻辣鲜香。

然而此刻,空气中竟真切地飘来一阵火锅的香气——

香辣诱人,勾得她腹中馋虫大作。

起初她还以为是在梦中,直到那浓烈香气直冲脑门,她才蓦然睁眼,确认这香味确实来自前殿。

她循着香气来到前殿,刚绕过屏风,便看见几位宫娥正在一张精致的八角桌前布菜。

桌中央摆着红泥小火炉,炉中炭火正旺,炉上五格锅中翻滚着红白相间的汤底。

四周摆满各色佳肴:猪肉、牛肉、鸡鸭鱼脯、冬笋、银鱼、鲜嫩豆苗......

琳琅满目。

这是要宴请何方贵客?

洛菀夕站在屏风旁,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有一瞬她几乎以为这是幻觉,直到一位身着蓝白女官服制的女子转头看见了她。

那女官约莫二十五六岁,面若银盘,眉眼细长,气质温婉。见到洛菀夕,她立即放下手中碗碟,上前行礼:"奴婢等人奉命侍奉娘子。请娘子更衣洗漱后,便可入席用膳。"

这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太大,洛菀夕一时怔住。

她困惑地打量着女官,忍不住问道:"敢问这位女使,你们是奉谁之命?侍奉?"

她自嘲地牵了牵嘴角,"我不过是被陛下拘在此处的......姑且算是个囚徒吧。陛下对待囚徒,总不至于如此优待?还有......娘子?"

她指了指身上的道袍,"贫道是为丽太妃医治眼疾的出家人,怎能被称为娘子?"

说着,她的目光扫过满桌珍馐和侍立的宫人,忽然灵光一现:"这宫中殿宇大致相仿,前夜我便迷了路,各位莫不是也走错了地方?"

她实在不敢相信梁浅会特意派人来伺候,更不认为"娘子"这个称呼妥当。

女官却从容不迫,含笑解答:"奴婢等人确是奉陛下之命前来侍奉娘子。陛下并未称娘子为囚徒。至于这称呼......"

她微微躬身,"按宫规,侍寝过的女子都该以礼相待。即便尚未册封,称一声娘子也是应当的。"

"侍寝?!"

洛菀夕愕然瞪大双眼。

"我何时......我不过是与他睡......"

她及时刹住话头,脸颊泛红,轻咳两声澄清道:"我们之间清清白白。我在这宫中无亲无故,倒不在乎什么名声,可若有人造陛下的谣,惹他动怒,只怕会连累诸位。这话可不能乱说。"

女官依然从容:"即便奴婢们不这么称呼,昨夜娘子承宠之事也已传遍皇城。想必不出半日,阖宫上下都要称您一声娘子了。"

"承宠?!"

洛菀夕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谣言传得这般离谱了吗?"你们在宫中散播此等谣言,就不怕掉脑袋?"

她是真心为这些不明就里的小宫女担忧。

女官却莞尔一笑:"今晨奴婢在昇明殿当值,正见记档太监将娘子的名字录入陛下临幸的密册。陛下就在一旁更衣,并未制止。"

未加制止?

洛菀夕只觉得天灵盖都要被这个消息震飞了。

若不是女官告知,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谣言的源头竟是梁浅本人!

自己造自己的谣,普天之下还有比他更der的人吗?

可他究竟是图什么?要这样造自己的谣。

洛菀夕原本以为梁浅的种种反常举动是要加害于她,现在却发现,这些行为不像是恨,倒像是......

爱?

还是那种幼稚至极的、小学生式的喜欢——

越是中意谁,就越要欺负谁。

看着挺英明神武的一个人,内里竟这般幼稚?

况且几日前他还抱着她追忆前女友,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洛菀夕不自信地摸了摸脸上这张做工精良却相貌平平的假面。

按理说,这容貌并无特别之处啊。

再回想自己与梁浅相识后的所作所为,似乎也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如此平凡的她,是怎么就让一国之君着迷成这样?

越想越觉得匪夷所思,越想越觉得梁浅此人行事诡异。渐渐地,她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得了妄想症,误会了梁浅。

或许他并非倾心于她,单纯就是个行事让人摸不着头脑的奇葩帝王罢了。

既然想不明白,索性不再纠结。

当务之急是填饱肚子。

待宫人伺候她梳洗完毕,她便迫不及待地坐到了餐桌前。

正要大快朵颐,一个小宫娥却先盛了碗小米粥递过来:"娘子两日未进米食,先用些米粥养养胃吧。"

见这小宫女机灵可人,洛菀夕从善如流地接过粥碗。

温热的米粥顺着食道滑入胃中,顿时缓解了连日的饥乏。

这时另一个宫娥又奉上几碟精致小菜:"这几道小菜有腌、有炒、有白灼。听说娘子不喜青菜,御膳房特意多备了些花样,请娘子尝尝可合口味?"

洛菀夕诧异地看向她:"你怎知我不爱吃青菜?"

小宫娥一怔,求助似的望向女官。

女官会意,连忙接过话头:"这丫头定是以为自己不喜青菜,旁人便也如此,一时失言,娘子莫怪。"

见那小宫女因说错话而满面羞红,洛菀夕笑着接过菜碟:"这有什么可怪的?年少时我也偏爱荤腥。我们这一派不忌饮食,只要不浪费便好。"

说着便将几碟小菜一扫而空。

终于轮到心心念念的火锅了。

两个小宫娥一左一右地为她布菜涮肉,这般饭来张口的待遇虽然惬意,却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吃了两口,她咬着筷子打量左右:"这大中午的,你们都用膳了吗?不如一起坐下吃吧,这么多好东西别浪费了。"

说着便起身要为众人搬凳取碗。

宫娥们连连推拒,女官也温声劝阻:"娘子,这不合规矩。"

"什么规矩不规矩的?"

洛菀夕不以为然。

"火锅就是要人多才热闹。一个人吃冷冷清清的,再好的滋味也减半。"

她狡黠一笑,"若有人怪罪,就说是我逼你们的,这样便不会连累诸位了。"

见两个小宫娥仍怯生生不敢动,女官犹豫片刻,终于接过洛菀夕递来的筷子,转头对宫娥们说:"琳月、璃月,既然娘子盛情,我们便恭敬不如从命吧。"

两个小宫娥见女官都应下了,这才怯怯地接过筷子,道谢入座。

见众人都坐下了,洛菀夕顿时展了眉眼,一边给她们夹菜一边说:"这才对嘛!大冷的天,围坐一起吃火锅多惬意?我跟你们说,我这人最爱火锅,再烦心的事,一顿火锅下肚也都烟消云散了。"

见她吃得开心,女官和两个小宫娥也渐渐放松下来。

起初还有些拘谨,在洛菀夕谈笑风生的带动下,席间气氛很快融洽起来。

闲谈中,洛菀夕得知两个小宫娥名叫琳月、璃月,虽年纪尚小,却是曾在梁浅跟前侍奉的御侍,品阶高于普通宫女。

而那位气质温婉的女官名叫慧默,竟是内廷宫令女官,后宫品阶最高的女官,平日掌管后宫琐事,将来还要辅佐皇后执掌凤印。

这样的人物竟被派来伺候她,洛菀夕第一个念头竟是:"你们后宫......近来是不是特别缺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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