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花楼,灯火通明。
拥挤的人群排着长长的队,热闹极了。
徐弘等了许久也未见秦欢言回来,便自己先来了。
路过的人都在讨论这位新来的乐师,更加勾起了徐弘的好奇心。
排了许久的队,在他耐心快要耗尽前,终于进了酒楼,总算能坐下来了。
入目看去,全是前来喝酒听曲的客人,站着的,坐着的,清醒的,喝醉的,吵闹的很。
徐弘的位置正好对着台子,点了壶酒,由于还未到时辰,周围的人都在胡扯八扯。
他竖起耳朵,想着说不定能打听到有用的消息。
就在此时,人声忽然嘈杂起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徐弘的身影淹没在人群中。
他忙起身,再晚点就要被踩了。
台上有人在说话,但周围人声太吵,听不真切。
又在忽然间吵闹的人声消失,大家齐刷刷的又坐下来了。
徐弘左看右看,也跟着坐了下来。
悠扬的琴声婉转动听,徐徐流动。
徐弘寻声望去,一袭红色映入眼帘,台上的人低垂着的眼眸,神情专注。
这一看,徐弘的表情也变得复杂起来,因为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秦欢言。
他排了如此久的队,花了大价钱,就是为了看一个他整日都能见到的人弹琴?
有种被骗的感觉。
徐弘幽怨的盯着台上的人,怪不得整天不见人影,原来在这种地方。
一曲作罢,秦欢言抬眸轻笑,台下的声音也随着曲子的结束变的更加嘈杂。
目光相撞,秦欢言表情僵住。
徐弘勾起嘴角,冲他笑了一下,伸手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起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回到客栈,徐弘正打算睡下,敲门声响起。
秦欢言的声音传来:“徐公子,你睡了吗?”
徐弘打开房门,“有事?”
秦欢言满目笑意:“我弹的不好吗?你好像不满意。”
徐弘问:“你去那里做什么?”
“无聊。”秦欢言无所谓道:“一个人在客栈待着真的很无聊,而且醉花楼能打听到很多消息,我可以帮你们找人。”
“醉花楼鱼龙混杂,你若是遇到危险怎么办?就你这小身板,禁不住别人一拳。”徐弘竟开始教育起人来了,“不如老老实实待在客栈,省得惹麻烦。”
一个商云谏已经够让他头疼了,他可不希望秦欢言给他惹麻烦。
“你是在担心我吗?”秦欢言一脸期翼的盯着他,“是吗?是吗?”
“我就是有点失望。”徐弘扶着门框道:“店小二夸得天花乱坠,结果是你,害的我排了好久的队。”
秦欢言的眼神暗了暗,“哦。”
说完,转身就走了。
“哎?”
徐弘刚想喊住他,人已经直接回房间了,根本没理他。
正要睡下,敲门声又响起。
徐弘又起身,问:“谁啊?”
商云谏一脚踹开门,徐弘一看他,目光从上而下,审视着他,“你再不露面,我都要派人去找你了。”
商云谏瞥了他一眼,直接走到桌前倒了杯水。
“我现在总算是能理解于荣的心情了,负责你的安全,整日都要提心吊胆。”
商云谏平静道:“人,找到了。”
“找到了?”徐弘语气上扬,震惊的道:“怎么找到的?不是跟丢了吗?”
看来是他小看商云谏了,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茫茫人海中找一个人,商云谏竟然真的做到了。
“不然呢,靠你吗?”商云谏望向他的眼神极近冷漠,“我看你也不是那么上心。”
徐弘有些心虚的移开目光,他最近确实有些懒散,这也不怪他,挨家挨户查也是需要时间的。
“明日你跟我去抓人。”商云谏喝完水,起身,道:“还有,这件事结束后,我要回京城,你写信时告诉他一声。”
徐弘愣了下,忙道:“这才多久,你怎么又要回去?”
“与你无关,这是我的事。”
商云谏没心思与他说太多,摔门离开了。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应该又出去了。
徐弘独自叹气,若是商云谏执意要回去,他也没有办法阻拦,毕竟腿长在他的身上。
除非,商云鹤允许他暴力阻拦。
显然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
还是赶紧抓到人,交给萧旭,然后他也可以回京城交差了。
说起来,徐弘忽然想起,都这么久了,萧旭怎么还没来曲州。
商云鹤给他的信里说过,会让萧旭来曲州帮他们,可这都多久了,还是没见到他的人影。
催他是不敢催的,萧旭的官职比他父亲都高,又是长辈,只听商云鹤一人的命令,他哪有胆子催人家。
既然商云谏已经找到人了,那就先收押关好,等萧旭来,案子就结束了。
一想到马上就要回京城了,徐弘的心情也变得好起来。
在临阳,虽然也有认识的人,但还是回京城好,至少不会无聊了。
次日,徐弘等了很久也没等到商云谏。
正在他担忧商云谏是不是遇到危险时,秦欢言灰头土脸的从外面回来了。
一身泥土,衣衫上还沾着血迹,有些狼狈的走了进来。
徐弘忙上前问:“发生什么了?”
秦欢言抬起袖口擦了擦脸,道:“去帮公子抓人了。”
“怎么没喊我?”徐弘懵了,昨日他记得商云谏不是说要让自己去的吗?
他一大早就联系了州府的官兵,等了大半天了,也没见到商云谏人影。
秦欢言有些委屈的看着自己脏掉的衣衫,道:“烦死了,衣服都脏了。”
徐弘又问:“你一人回来了?”
秦欢言道:“公子在外面等你。”
徐弘忙走出去,商云谏抱着胳膊靠在马车边,两个陌生的面孔站在一旁。
看徐弘走过来,商云谏侧头给了他们一个眼神,两人微微低头,快速离开了。
“你怎么自己去了?”徐弘上前就是质问:“你若是出了事,我怎么和陛下交代?”
商云谏敲了敲马车,道:“人在里面。”
徐弘掀开帘子看了一眼,五花大绑,人已经晕了,一身的血,看样子被揍得不轻。
“没打死吧。”徐弘问:“这要是死了,萧将军怎么从他嘴里撬出其他人。”
“没死。”商云谏道:“其他的事交给你了。”
已经好几日没合过眼了,商云谏需要找个地方睡一觉,胳膊处的的伤口隐隐作痛,一时的分心没想到会受伤。
“你去休息吧,我把人带到府衙,等萧将军来。”
听到萧旭的名字,商云谏顿住,“嗯。”
这一觉,睡到第二日中午,商云谏才迷迷糊糊醒来。
秦欢言蹲在床边,死盯着他,一动不动。
一睁开眼睛,商云谏迷糊的目光立刻变得清明起来,他起身,皱眉道:“你怎么在我房间?”
秦欢言站起来,道:“给你送饭啊,徐弘说怕你饿死,而且你答应过我,人抓到后会告诉我,我要找的人在哪。”
“别急,会告诉你的。”商云谏语气平淡:“徐弘回来吗?”
“没,他说你吃完饭直接去府衙找他,好像是有人来了,姓萧,他去接人了。”
秦欢言脸色有些别扭,抱着胳膊道:“也不知是谁,我还是头一次在他脸上看到紧张的神情。”
商云谏微抬眼皮,瞧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地牢里,徐弘站在一旁看着浑身冷意的男人。
本就阴冷的地牢因为萧旭的到来,更加阴森了。
抓来的男人绑在邢架上,奄奄一息,血迹斑斑。
比起昨日刚送来时,似乎只剩一口气了。
徐弘只敢悄悄看几眼,萧旭审人是真的下死手。
男人费力睁开眼皮,嘴角的血涌出,笑的讽刺:“萧旭……你……不过是……商尧的……一条狗……”
徐弘脸色瞬间煞白,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萧旭面色平静,抬眸,手中的坠刺直插对方肩膀。
惨叫声回荡在空寂的地牢里,徐弘有些后悔留下来了。
萧旭面不改色的问:“除了你,还有谁?”
“哈哈哈……你以为……我会告诉你?”男人眼中的恨意不曾减半,“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商尧死了……这是他的报应……杀了那么多人……他就该死……”
“他比我……死的早……值了……也算报仇了……”
男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解脱与欣慰的神情。
萧旭缓慢抽出长剑,道:“当年,陛下念及旧情,留了你一命,可你却死不悔改,当初我就应该杀了你。”
男人嘲讽的笑着:“旧情?别恶心人了……他和魏衍都该死……若不是他们……”
长剑贯胸,男人的瞳孔蓦然睁大,又暗了下去,再无光亮。
徐弘愣愣的看着发生的一切,还没审完,怎么就杀了呢?
萧旭收起剑,回头,墨黑的眼眸直直的盯着徐弘。
徐弘张了张嘴,正要开口。
商云谏忽然出现了,他缓慢走近,先是看了眼已经死去的男人,又把目光落在萧旭身上,“萧将军,好久不见。”
萧旭似乎不知道商云谏还活着,眼神一凛:“你,没死。”
徐弘察觉到他语气里的杀气,暗道不好,忙挡在商云谏身前:“是……陛下的主意,陛下不是有意要瞒着将军的。”
萧旭顿住脚步,打量了商云谏一番,敛去眼底的情绪,转而看了眼已经没有声息的犯人,道:“此事我会向陛下解释,之后的事我会处理。”
说完,萧旭径直离开了。
秦欢言站在商云谏身后,一直盯着萧旭,眼神里只有茫然,尤其是在看向他隐没在昏暗中的背影,他的身体开始发抖,露出恐惧的神情。
秦欢言伸手揪着商云谏的衣领,咬牙问道:“是他对不对!”
商云谏平静道:“是,你要找的人,就是萧旭。”
徐弘左看右看,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秦欢言浑身都在颤抖,眼底的恨意已经将他淹没,转身就要追着萧旭出去,却被商云谏握住胳膊,将人拽了回来。
“放手!我要杀了他!”
秦欢言的眸底一片猩红,他似乎又看到了当年父亲惨死的场景。
“当年的事,他是奉商尧的命令做的,商尧已经死了。”商云谏冷静的道:“你所谓的报仇根本没有意义。”
“没有意义?那我全家白死了吗?”
秦欢言挣扎着,可力气却像抽空一般。
徐弘问:“到底怎么回事?”
商云谏看向他,“他是言武将军的儿子。”
“什么?”徐弘满目震惊,“可是,他不是姓秦吗?等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欢言根本听不进去任何话,他挣扎间对商云谏动了手,徐弘见机直接将人打晕。
徐弘抱着秦欢言道:“他真是言将军的儿子?”
商云谏理了理皱起的衣服,道:“是。”
徐弘暗骂一声,“我爹找了他十多年了,以为他死了,这……”
该说不说,这个世界真够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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