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手忽地捧住她的脸,手心触感烫得脸颊发红,她目光落在手上,一阵茫然失措。
“红叶。”
“我已经失去你两次了,不能再有第三次。”
“答应我好吗?”
他知道她在犹豫,也看出她眼中的希冀,而他能做的只有让犹豫消失。
宗红叶慌慌忙忙捂住脸,遮住视线:“我元婴和结契有什么关系?”她的低闷的声音从双手间泄出,自暴自弃道,“我不喜欢你,,不喜欢……我、我不想和你结契。”
宗红叶违心地说话,一抬眼便撞进他的眼里,他深邃的眼眸里流露出悲伤。
他知道她是心口不一,听到时还是会克制不住伤心。
“真不喜欢?看着我的眼睛说。”
宗礼拨开她的手,他的目光像是一壶水,倒入了眼眶里,变成了她的眼泪,她眨了眨眼,忍住眼泪,他的声音在耳边环绕。
“不要说让我们都伤心的话,我真的很痛。”他的手指划过宗红叶的眼角,眼泪也不听话地滑落一滴。
她要紧下唇:“我没说谎,我中了真言咒,说的话也是真的。”
宗礼不容反驳道:“不,是假的,你已经元婴,真言咒也已经解开,不要骗我。”
他缓缓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轻轻地碰碰了碰她的眉心,呼吸低浅,他近得视野模糊。
“红叶,我不想看到你难过的神色,你不知道你说不喜欢时的神情有多难过。”
宗红叶一怔,伸出手,将他的头发撤散,两人的头发纠缠一起,她依旧嘴硬:“你胡说。”
她搜索起反驳他的理由:“我和你的修为还有一定差距。等我化神时,我再和你结契。”
她说得急促、闪躲。
“红叶……”宗礼无可奈何地笑出声,“说过的话,自己都忘了吗?”
“你不要忘,好不好?你说,我们修为差距过大,等你元婴时才能结契。你现在已经元婴,就要和我结契。”
她一直都很任性,却常能在大事上分清轻重缓急,可他不需要她这样,他只要她随性而为。
宗红叶推开他,走到一侧握紧手中的窗槛。
“不,你明明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会连累你。”她的声音蓦地变低,“我的身份……总有一天会暴露。”
从前嫉恨她的人颇多,身份一旦曝出,他可能也被诬蔑为通魔。
宗礼缓缓从身后贴近,握住她的手:“不会,你不会连累我,这些事都不会发生。”他的声音温柔得像在催眠,“你是宗家血脉,和魔族没有任何关系,只需要记住这一点就好。”
宗红叶听懂话中的意思,一怔,眼下落了一片阴影,又见他不太在意地一笑。
“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我不会让他们得逞。”
宗礼说每句话时都胸有成竹,仿佛一切事情都在他这被游刃有余地完成。
宗红叶神色迷茫地望着他,始终没有狠下心再说不。
“为什么非要结契不可?我们现在和结契没什么不同。”
“既然没什么不同,那为什么不能结契?”宗礼语速极快反问,垂落的目光显得咄咄逼人,双手不由地紧握住她的手臂。
“红叶,我们结契之后我可以随时知道在哪,就算你再去凡人界我也能知道。我们不会再分开这么久,你不是也不想和我分开吗?”
他的目光如深潭,里面透着让她不能拒绝的情愫,牢牢地将她锁住。
宗红叶低下头,轻叹一声后轻再嗯了一声,将头抵在他的胸膛上,无力地靠在他身上。
“不同,你我当然知道不同。我们结契,就是在给你以后落人口实的机会。”她的声音怅然隐忍,看向他的目光落寞,“我是魔族,你又是我的道侣,到时你待如何?”
“我——”
她捂住他嘴,缓缓摇了摇头:“别说,我知道你会说什么。”
宗礼也不动,微微点头,她知道他不可能放手。
他从没否认过她的担心有据可依,但这实在没什么好忧虑,不管发生他都会站在她这一边,无论生死。
他们再度十指相扣,宗礼满怀希冀地看着她。
宗红叶张了张口,几次权衡下终究没能把话说出口。
“你等等我。”她的声音落下,话一出,仿佛浑身的力气都卸尽,“等等我,我得想一想。”
“好。我会等你。”宗礼终于听到一个稍微能接受的回答,这不是敷衍,他能轻易地察觉到她原先的态度已溃不成军。
他继而又状似不经意道:“红叶也许你的这些猜测都是不会发生的假设。”
宗红叶静静靠着他,心情缓缓平静,思绪也开始渐渐理清。
“我想是我多虑了。”她平静的声音里藏着不易察觉的雀跃,“如果一直都不被别人发现我的身份,我们之间也就没有阻碍。”
宗礼微弯起眼睛,猛地贴近她:“那结契?”
宗红叶看着他,也不禁微笑,随即又慢慢嘟囔:“都说了等一等。”
她也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做这个自私的决定。
“不能太久。”
“好。”
“三日如何?”
“嗯……这太短了吧?”
“四日好不好?”宗礼又提议,见宗红叶神情纠结,又捧住她的脸紧追着询问,“五日?”
“只能五日,再多就太长了,我不想再等这么多长时间。”
时间一长,变化也无常。
他不愿再像上次一般失去她的音讯。
宗红叶缓缓点了点头:“那就五日。”
“五日。”宗礼也重复一遍确定道。
其实,她已经知道内心偏向的答案,可她仍害怕有一天会被别人知晓她身上还有魔族的血。
也许只要藏的好就没人能发现,宗红叶这样安慰着自己。
忽然,她想起什么,伸出手掌与宗礼手指相对,掌心里出现星星点点的金光。
“师兄,你看。”她眉眼一弯,像是献宝一样,金光进入到宗礼手心,他想收回已经来不及,只能匆匆中断。
宗礼无措地看着她,叮嘱道:“红叶,这是功德,你不要乱给别人。”
宗红叶脸色一肃,眉头一扬,言辞义正道:“你又不是别人。”
“这算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她声音忽地变低,“它好像能在人濒临绝境时帮助到我们。”
“我知道,红叶,但是你不能把它给我。”宗礼用手包住她的手掌,让她收好这功德。
他当然知道功德是什么,像这种功德,大多是心思纯净之人拯救许多生命后才会获得,还有一种很微小的可能,那便是修士有源源不断的香火。
功德裨益于修士修行,有修士修行只单纯为了功德。
据记载,若一门心思只为了功德才做善事反而不会有功德,大多数的修士都是在无意识的善举下意外地获得了功德。
它很难得。
宗红叶当即摇头:“怎么不能?”
“我不是和你说了秘宝的事吗?我一开始本来是想找到秘宝给你当做礼物,可发生了意外。”她的声音变小,“秘宝被我给契约了。”
宗礼只觉得她可爱到了极点,微微一笑:“这样啊,没关系,我并不需要这些身外之物。”
宗红叶看他一眼,心道:你这是什么也不管,只顾着安慰我。
她如何能不知道修炼资源的来之不易,往日一幕幕忽然浮上心头,其实,他的修炼也不是一帆风顺,她见过受伤的他,还故意瞒着她。
他就算伤的很重也会不顾一切地满足她。
思及此,宗红叶不禁问道:“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你帮助我修炼,我一直没有给过你任何东西。有时候,我会想,你为什么非我不可?”
“又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自顾自地说起她的疑惑,“因为爱我?”
“可你为什么爱我?”
她一股脑地全说出来,宗礼心肠软得一塌糊涂,极为认真道:“因为爱你。”
“为什么爱你,大约是天性使然。”
她总能轻易勾起他的心潮起伏,宗礼很清楚地认识到他对她的爱
“我们从小便在一起,你还没满一岁时,我们就在一起。那时我把你当作妹妹,当作我唯一的家人。”
“你十岁时我们便已经无话不谈,后来,我又成了你半个师父,你总是勤奋却又不得法门,可我从不感到厌烦,反而觉得很有趣。”
宗礼眼睫落下,他微弯起唇。
他的所有耐心大概都给了红叶。
“我每次想起你,心情无论多糟糕都会好上一些。”
他不禁想到她故意靠近他,让他给她撑腰时的可爱模样,嘴角不自觉上扬。
“你靠近我时,我欣喜非常;你远离我时,我痛苦难捱。”
他说到这时,微不可闻叹气。
“你彻底控制了我。”
宗礼眼眸湿漉,语气已经异常鉴定:“我对你的感情早已不是一句亲情可以概括,对你好已经成了我的习惯。所以,你不需要对我补偿,是我爱你,对你做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愿意的。”
宗红叶立刻反驳:“我也爱你。”
刚想说她也愿意这句话时,他抱住了她:“我听到你说的话,是你说的。”
宗红叶哑然失笑,也不禁莞尔。
他们坐在一起,看日头西移。
随口话起家常。
“你今日还要出城吗?”宗红叶询问,她在这个地方又用了纳音之术,很清楚这里的魔修几乎全是宗红叶一人打腿。
宗礼点头:“要出去,我可以再陪你一会儿。”
宗红叶嘟囔了一声:“好吧。”她捧着脸,百无聊赖地听着宗礼与她说功德。
她不禁询问:“你之前不是和我说香火没那么重要。”
宗礼轻笑:“也没那么重要,不过有总比没有好。”
当时那么说是因红叶由于无法筑基而痛苦烦恼,他担心红叶会因此选择去修功德来提升修为。
为了功德而去苦修并不值得。
宗红叶追问:“那我为什么会有功德?”
她被这个问题困惑许久,书上没写过,只能问宗礼。
“有偿有报,这些功德是你付出了多少就会得到多少。”宗礼不厌其烦地和她讲述,“红叶,你不觉得你做了什么大事,实际上,你应是救了很多人的性命,又或者是有人为你供养了香火。”
宗红叶若有所思,又听到宗礼在问她:“你在凡人界对什么人有过恩情吗?”
“我?”她摇了摇头,她做的那些事,倒也说不上是什么恩情,“没有吧。”
“功德难以获得,大多只能用一次。这么多的功德应该是有人为你作碑立祠。”
“红叶,你很厉害。”宗礼的眼中涌现出光彩,那是以她为骄傲的眼神,“红叶,你很棒,很了不起。”
“我的小骄傲……”
他像是在夸耀小孩子一般,有数不尽的语言来夸耀她。
宗红叶羞窘捂住他的嘴:“不许说话。”
她抿唇忍住笑,害羞似的捂脸侧靠在他身上。
思及他的前半句话,又陷入沉思,默然无言良久,缓缓道:“也许有吧,我也不大清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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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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