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很中肯,宗红叶没有反对,但她仍有些顾虑:“我回去的话,林泾河一定会对我不利。”
她应该要悄悄回来,一出现,他们便将她视为可以威胁宗礼的存在。
“你信我吧?”桓丰一神情正经,语气庄重,“我在宗礼回来之前会确保你的安全。”
宗红叶也在思索,她突然道:“林泾河应该是私下里带来了这么多修士。林家一族下的元婴修士大部分都所属于天衍宗,他们要是一同前往渤越城,我们不可能没得到半点风声。”
桓丰一一开始没在意,听到第一句时神情也不禁开始 变得严肃,视线落在宗红叶的脸上,只见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眉眼间划过一丝狡黠。
“叶远安那边也不会这么安静,他已是元婴初期,来这么多人,他说不定会以为这些人是来和他抢功。除却师兄,他是队伍中说话最有分量的人,这回再来几个林家的元婴修士,他说不定会多想一些。”
“而且,这女修和林家有扯不完的关系,主谋应是林泾河与郑远安,叶远平说不定为了师弟也参与了一点,但现在林泾河却毫发无伤地还待着渤越城,他怎么不会多想。”
“他们这些自诩聪明绝顶,定然会多想一些。”
宗红叶把她所想的和盘托出,步伐未停,往前走了许多步。
桓丰一连连点头,双眼一眯,若有所思:“你说的倒是有理,我们可以用叶远安来牵制林家,他现在可正苦恼师弟被缉拿一事,临到瞌睡便有人送枕头。”见宗红叶边说边往前走,连忙阻止,“不是说回去吗?我们暂且不要在这逗留了。”
宗红叶不情不愿地停下,语气落寞地回:“我想再往前走一些,是不是能看见他。”她低叹一声地转过头,看着拧着眉头的桓丰一道,“走吧,我们回去。”
往前走,她依旧看到一如开始见到的惨状,应当不止一人在围攻他。
他中计了吗?还是除这次战斗外昨天乃至以前都如这次一样。
桓丰一心想,得安慰安慰她。
“宗礼不会有事,他向来都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他将之前有过耳闻的一件事说给宗红叶听,“你知道神器断天梭吗?它的力量由使用者的力量来决定,这枚神器在宗礼手中。”
他的语气刻意压低,目光略有艳羡:“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偶然得知。”
宗红叶一言不发地听着,她怎么会不知道断天梭,这件法器在她手中。
“他拿这件神器可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还掉了一个境界。听说,差点死在那里。”桓丰一煞有其事地抬起手数着日子,“算算日子,他确实是消失了一段时间,我当时还在想他既没闭关怎么会突然消失。”
“所以说,他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想来结果也大差不差,一定能安然无恙地回来。”
桓丰一说了一大堆来安慰她,却见她脸色不太对,听到她呢喃:“这种情况很多吗?”
“当然,很多。”桓丰一未有察觉地回答,只以为她是心疼,“他是秘境狂魔,闯过的秘境比我练过的剑招都多,这种下战书的拜帖想必也是胸有成竹才来。”
名剑派转出剑修,每个修士都主修剑术。
宗红叶脸色一白,宗红叶去这么地方只有一个原因,为了她的修炼。
这时,她有些痛恨自己的魔族血脉,为何等到金丹之时才觉醒,早些觉醒,也不会使她困囿于此,也不会使他多次陷于危险之中。
桓丰一安慰一通,却见她完全没被安慰到,心底说不出的难受,不禁深深怀疑自己,他怎么没安慰到她。
“红叶师妹?”他轻声叫她,“还好吗?”
宗红叶仿若才回过神,眼眸平淡地看了他一眼,微微点头:“我还好。”她对桓丰一的情绪变化似有察觉,缓缓剖白,“你说完,我又有些担心了。不得不担心。次次绝境都能全身而退,证明了其中有不小的运气成分,这世上哪有人会那么幸运,次次没事。”
她的语气很沉重,沉重到桓丰一后悔把这话说出。
他的话起了反作用。
下一瞬,宗红叶又换了副表情,叹口气:“不过,桓师兄说得也对,师兄一定留有后牌。”
桓丰一见她真被自己安慰到,不由地松了口气。
两人修为只差了两个小境界,很快回到渤越城。
两人再度商量一番后,宗红叶隐去行踪,桓丰一主动将今日发生的事告知叶远安他们。
他不愿参与天衍宗的内部事务,但为了好友也只能这般。
叶远安问及宗红叶,桓丰一说出事先商量好的对策:“红叶师妹还留在城外寻找宗礼。”
桓丰一还煞有其事地叹了口气,摇头晃脑道:“我来之前便在路上听说天衍宗替天行道,这些恶贯满盈的魔修大部分都落败于渤越城。一路上许多修士都在赞叹此事,想来是宗内也听说了这些事。”
叶远安沉默地微微颔首,神情中的变幻却是瞒不过桓丰一。
他立刻叫了韦赋云等内门弟子,除了林泾河,又让人传书到宗内,问询林家名下的元婴修士是否都在天衍宗内,还是都出了宗。
所属天衍宗权力范围的家族众多,恩怨纠葛不断,叶远平出身叶家嫡支,父母灵根算不得好,曾被排除家族核心圈外,后来得家族老祖看中,送入天衍宗修行,天赋虽不如宗礼也算是天赋佼佼者,但他空有修为却没有其他建树。
现在的各峰的峰主、殿主、长老乃至宗门都是当年正魔大战后册立的。
他若是也能凭借渤越城一事建下功业,能在宗门内有所权力也指日可待。
他们这样身后站着家族的修士,一时的合作也不会允许对方破坏自身利益。
桓丰一站在一旁,想起来之前和宗红叶商量的话,也不禁感叹宗红叶这家伙还听聪明。
他一见人来到,极有眼色地抬手告别:“叶师弟,我这厢还有事,便先行离开。”
桓丰一一走,叶远安随即变了副脸色,神色凝重将此事告知他们,他们也对此事一概不知。
其中一个极信服宗礼的弟子道:“宗真人说林夫人是魔修,那可是他曾经的师母,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应当不会胡说吧。”
语罢,其余几人也发挥想象力,叶远平陷入沉思,声不可闻道:“说不定林家真的和魔修有关系。”
宗红叶在桓丰一暂居的院子里来回踱步,送出去的纸鸢都了无音讯,发出传音也没有收入。
他没有任何消息,无论她还是其他人都没有任何音讯,
桓丰一望着驻足于湖边的宗红叶,有心说话却无话可说,只得站在一旁,确保她不会出意外。
这几日间,渤越城内部倏地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
林家派若干元婴修士来城中的事被揭开,林家的借口站不住脚,他们总不能说是为了抓住宗红叶来威胁宗礼不要再针对林家,这种话更会引起嫌疑。
林家被列入重点稽查对象。
上报这些事的桓丰也不出意外地被卷入其中。
由于他是外宗之人,按他的表现来看不过是多嘴了一些,倒也没什么大事,只被宗门召了回去。
没办法,他只能匆匆同宗红叶告别。
而且几日已过,宗礼仍是了无音讯,他想劝宗红叶担心也无法再劝动。
宗红叶悄无声息地站在城门上,神色沉默地眺望远方,不切实际地希望,希望宗礼能忽然出现在远方,抱住她,对她说:我回来了。
她多想认为这是宗礼回敬她的方式,报复她三年的告别,但这不可能,她了解宗礼,他是个言行如一的人,他也不会让她担心。
正因如此,她才心焦得痛苦。
从前触手可得的东西如今却再难得到。
人总是在失去后才会意识到从前唾手可得的东西到底有多珍贵。
他们这些修身修心的修士也无法逃脱这个定律。
身后忽然出现一人,是韦赋云。
他似乎比从前沉稳一些,按修为高低唤道:“宗师姐。宗家来人了。”
宗红叶面色未改:“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林家的元婴被召回宗门后,她也没再躲藏,但多避开人,宗礼的事已然她心绪难宁,她懒得再和这些人打口水仗。
没想到仍有人找到这来。
韦赋云竟依旧和颜悦色道:“宗家托我们来寻你,说是有要事要问你。”
宗家、宗家?这个地方对她来说既陌生又抹不去。
数来数去,她好像只回过一次宗家,还是宗礼带她回去,去祖坟祭拜他的父母。
也是在那时,宗红叶知道了宗礼的身份,宗礼的父母死于魔修之手,后来被带回族中,由族里统一养大。
他很早便展露了天赋,要不然他早被旁支的亲戚欺压。
宗红叶想起那天,他跪在父母坟前说话的模样。
那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宗礼似乎不是刀枪不入,他也有脆弱的地方。
“他们是为了宗真人的事来,有很重要的事要问一问你。”韦赋云加重了语气,也并未介意她的语气,他早就对她有所耳闻,也曾有过几次交锋,相处下来只觉得这是一个牙尖嘴利、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
到后来得知其已为元婴修士,对其的偏见也消失得一干二净。
这么年轻的元婴修士高傲些也正常。
宗红叶这时才转过视线:“宗礼?”她缓缓念出这两字,“他们怎么说的?”
见韦赋云不言语,干脆地转了身,快步走去。
韦赋云看她神情激动,不由地追上去说道:“宗真人似乎出了些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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