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礼习惯性地把宗红叶揽到身后。
“别怕。”他背过身时道。
宗红叶把头缓缓抵在他的背上,小声嘟囔:“你是不是傻?我怎么会怕。”
宗礼的声音有了变化,阴柔的声音从殿内传出:“我知道了。”
“方才在月邪门沾染了血腥,待我焚香沐浴再去面见魔主。”
门口的魔修应声,渐远离。
“在这要听话,知道吗?”同她说话,声音又恢复成以前,“这里到处都有眼线。”
宗红叶神情严肃地盯着他,双手握住他的肩膀,郑重其事地说:“师兄,我不怕,你别总把我当作小孩子。”
宗礼总是眼含笑意地看着她,好似无论她说什么,他都是这般反应。
宗红叶深吸一口气,扑上去,踮起脚,狠狠地咬住他的耳朵:“我说的是真的,你不需要老是保护我。”
“而且,你看我不厉害吗?我都能一个人来八万春找你。”她松开他,和他保持一定距离,背过手,极为郑重地朝他说话,“我已经完全能独当一面。”
“好,好……”宗礼放硬生生忍住声大笑的**,深情的目光在眨眼之际化为落在心上的瘙痒羽毛。
“我记下了。”
他的目光像无穷无尽的海底,宗红叶以为他要移开目光时,他突然用手抚摸她的脸颊,捏了捏,沉声问:“为什么来找我?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没等回答,他用轻松的语气直接替她做了决定,“不过,无论你胆子变大与否,我都要先送你回去,这里很危险。”
“不许讨价还价。”
宗礼语罢,便拿出一张传送符。
他的语气完全可以用温柔来形容,可这话听在宗红叶耳朵里万分刺耳,她睨了一眼,直接把传送符打落在地。
宗礼想劝她不要任性时,话即将出口却又咽下。
她能来这,是真的害怕。
同样,也让他尝到了一种从前未有过的感觉,对他来说这是莫大的惊喜。
宗红叶轻哼一声,越过他,走向另一侧,他想握住她的手,也直接被甩开。
“凭什么你说走就走,不走就不走。我不听你的。”宗红叶的声音微扬,清亮得宗礼完全可以听清楚,“我才不要走,反正我也不是自愿来的,我一点儿都不想救你,也不想管你如何。”
“你怎样就怎么样。”
她一生气常常爱说反话。
“我一点也不想关心你是如何。一点都不。”
宗礼看着她发红的眼眸,心肠软得一塌糊涂,他不知该怎么把她哄好,上前一步紧紧搂住她:“对不起,是我不好,是我不好。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她向来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能来这,只有一个原因,是她自己想来。
宗红叶避开他的视线,转开身:“本来就是你不好,你没有任何征兆地离开,任谁都会担心。”
宗礼垂下眼,不再迫使她看向自己这边,低沉的声音在耳后响起。
“我让你离开不是嫌你碍事,这里很危险。我留在这也是无奈之举。魔道近些年突然出现了一个魔主,从前没有过关于此人的风声。我这几天已经碰见几个魔族,这些魔族我无法判断是从封印里逃出还是当年的漏网之鱼。”
“不过,我怀疑封印已经松动。”
“封印一松动,魔族倾巢而出,数年前的浩劫会再度来临。”
宗礼说这些话时,神色不自觉地变得凝重。
“我只是担心你在这,我无法看顾到你。”
宗红叶特意拉长声音:“哦——”她掀了掀眼皮,懒洋洋地瞧了一眼他,“行吧,那我们一起离开。”
她特意加重语气:“这里很危险。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在这。”
“我必须要留在这调查清楚这里为什么会出现魔族,这对整个修真界来说都很重要,若封印有问题,凭我的话,一定能看出来。”
宗礼从不想拒绝宗红叶,但今日他不得不这样做。
“这也是你留在这的原因?”宗红叶不禁问,紧接着,她直白地拒绝他为她做下的决定,“不管,我和你一起。”
她的额头上倏地出现两只魔角,歪了歪头,自信道:“你别急着让我走,说不定我还能帮到你。”
宗礼瞳孔里全是她的模样,缓缓伸出手抱住她,把她压在怀里,叮嘱:“这两只角要藏好,不要被别人看到。”
宗红叶一愣,眼睛转了转,低低应了一声:“那你不许赶我走。不然,我就直接这样混在主城。”
宗礼视线无奈,宗红叶不甘示弱地瞪着一双眼,两厢对视,他如往常一样,败下阵来。
他无可奈何地摇头,只能让她为所欲为。
宗红叶得逞,欢快地像无尾熊一样勾住他的脖子,紧紧趴在他的背上,追问:“封印松动是怎么一回事?”
光这个封印,宗礼就加固过几次,他是最熟悉阵法的修士之一。
可以说,除了几个闭了死关的大能外,现阶段整个修真界没有比他更熟悉这个阵法的高阶修士。
“封印……据我观察并没松动的迹象,但主城这里的魔修对魔族出现在这似乎已经司空见惯,可当年魔族确实是被封印,按理说,就算有漏网之鱼也不可能在同一个时间段出现这么多。所以,我还是怀疑封印出了问题,至于什么问题,我暂时还不知道。”
宗礼的神情显现出少有的疲倦,宗红叶不由地想起在凡人界遇到的事。
“也许真的是漏网之鱼,有人,不,是一个说话很有分量的魔族将他们召集在一起。”宗红叶翻下身,坐在他身侧,手指捻住瓷瓶里最艳丽的黄花,“魔族之中有所谓的皇族。”
“我和你说过。”
宗礼自然记得宗红叶说过的每一句话,他低声细道:“魔族之中的皇族式微,了解的人也不太多,他们应该没这么大能耐,其他的我也无从得知,大约要回一趟宗门问一问宗门前辈。”
他眉头微蹙,陷入沉思。殿外的风往里吹得吱呀作响,里面还还带着他说话时的声音。
“天魔这事我倒是了解一二,他不是被我们封印的,魔族之中起了内乱,同室操戈,将素有天魔之称的大魔封印在了凡人界。除了这,修真史上也没有过多记载。”
宗礼直接下了论断:“魔主并不是想解救天魔,而是试探。”
宗红叶也联想起当时天魔的态度,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复杂情感,似恨似怨又似怀念。
“是试探没错,他们不想天魔出来,他们只要能确认天魔出来就可以高枕无忧。”
“要是出来,魔修与魔族之间的联盟有很大几率会被破坏。”她抬眼看向宗礼,话一点点地被说出,她的语气也随之变得严肃,“魔族与修士发生战事,其中魔修一定贡献了不小的力量,我记得他们长居于世外之地,偶尔会出现一两个在修真界中,他们怎么会突然想来修真界抢占地盘。”
“其中定有猫腻。”
宗红叶一锤定音,拍了拍他的胸膛:“我想的一定没错。”
宗礼莞尔一笑:“说不定还真是这样,要不然他们没道理派魔族去凡人界,来回一趟可不太容易。”
宗红叶捧着脸,无意道:“我有时候在想,也许魔族回到世外才是他们的心之所愿。”
宗礼听她说过在凡人界的见闻,也不禁赞同,又话锋一转:“不过现在看来,要看掌管众魔的人会如何做。”
“如果他们听我的就好了。”她不禁异想天开道,眼眸流转,倏地问,“那我们把天魔放出来怎么样?他肯定很有威望。”
宗礼还真认真思考了一番:“可以试试,但兴许不太行。”
宗红叶也知道,她能想到,别人自然也能,视线一转,落在他手中的香囊:“这也要带着?”
宗礼嗯了一声,系在腰间:“我看过这柳左使的记忆,他的身份不太一般,似乎和这魔主有些纠葛,应当不会被揭穿。”
他坐在矮塌上,手中浮现出一张透明色的人皮。
宗红叶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不,你别去。我感觉很不对劲,你这个柳左使确定不会被看穿吗?”
宗礼拉过她的手,将人皮附在她的脸,沉吟道:“不会被发现,我已经见过对方几次,她应该也是化神修为,就算被发现我也能全身而退。”
宗红叶摸了摸脸,好似没什么变化,低眉思索,一直有股不安感环绕在心间,又缓缓提起:“这里这么危险,你必须要和我一起离开。”察觉到宗礼在看她,她别开眼,低声道,“师兄失踪已经惊动师门,族长带着几个其他修士来了渤越城,他们要我找到你。”
宗礼神情一滞,紧张地盯着她,声音放轻问:“他们欺负你了?还是逼你了?”
宗红叶没有问别的,只问了她,她心里稍微舒服了一点。
心脏像火炉似的滚烫。
她乖乖地摇头:“当然没有,是我自己愿意来的。”
说这话时,她转开脸,若无其事地说起:“我知道我一个刚进阶的元婴修士在整个魔道中算不得什么,他们叫我去也存了几分叫我去死的意思。”
宗红叶躺在他的膝上,完全不在意地笑出声。
“要是我真这样活着回了天衍宗,你当初对魔道中人所做的一切都不占理。魔道很可能借此起战事。”
“我明白他们的意思。”
“红叶……”宗礼知道宗红叶的所思所想没有一丁点的误解,“我会一直在你这边,不论发生什么。”
天衍宗贵为第一大宗,不就是因为其中的高阶修士为修真界第一,若真是来寻他,绝不是大费周章地跑到渤越城,毫无预兆地去找表面死亡的宗红叶。
是以,在见到她那刻,他迫切希望对方能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你不用安慰我。”宗红叶轻哼一声,“我不关心其他人的做法,来也是我本就要来。与其其他人。”
她的手玩着宗礼的黑发,穿透五指,落在脸上,原本遮掩过的面容变得更加影影绰绰。
“可是、可是……我觉得很奇怪。”
“这不是你的风格。”宗红叶将一直以来的困惑说出,“就算察觉到不对,你也会先准备再来调查,而且进入八万春对你来说轻车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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