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听的详细些,还是简单粗暴直接做?”
听到鹿尘的话,江荷眯眯杏眼,挥手收揽住拳头,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简单粗暴!”
“你找些供养亡魂的法子,待王武力量强悍后让它自己报仇折磨董尚历。”
“简单粗暴当然是不行的!”江荷立刻为自己的话转了转话锋,“做事还是要详细周全些好。”
说到这儿,江荷又嘀咕几句:“再说了,当今时代哪儿有亡魂自己报仇的希望?怕是还未冲到仇人面前就已经被太初门的大人们抓了,接着便是魂飞魄散,哪儿还有什么报仇?”
“可按照太初门的作风,董尚历被亡魂缠上,不一样要被挫骨扬灰的吗?”鹿尘的语气中含了丝丝逗弄打趣。
江荷又白愣他一眼,不爽和嫌弃展露在脸上:“你故意找茬吧?你就是存心戏弄我!要是那么做了!我还活不活了!我活不成你也别想安息!”
江荷觉得这只妖灵一点儿也不好,有事没事老喜欢说些屁话,刚开始还深沉些,熟络了两日都放肆了!
“说点正经的,到底如何?”江荷反扣食指瞧瞧桌子,“你不着急安息,我着急安身立命。”
“定远侯是人间九州先皇所封的封号,明祥帝再位时已世袭过一代,第二任定远侯生的儿子个个平平,世袭到现在估计空有封号。”鹿尘回忆过往,讲了讲这听起来唬人的“定远侯侄子”的身份。
“也就是说,董尚历是一个草包的侄子?”江荷摆着手指头理人物关系。
待鹿尘听到“草包侄子”这词时,思绪微微一滞,硬硬点头,忍了又忍才没笑。
“切!一个草包都能当侯爷了,那他兄弟肯定也没本事,生了个儿子是个小偷,那就是顶级草包,一个顶级草包仰仗着草包有什么好横行霸道的!”江荷怒气冲冲重锤桌子。
她重哼一口气,眼中写满愤愤不平:“做人真了不得,有一点人脉背景就能张扬的不得了,普通人也吓得不得了,公正与否都像个笑话了,半点权力要人命。”
“嗯,对。”
“也不。”江荷撇撇嘴,聪明如她细细理着脉络。
“嗯?”
“是个草包,那其实也没什么可怕的,找到能让他再也无法为自己辩驳的问题,那他不就完蛋了?”
“那分管民生小事的衙门府令与那超级草包相护,那就让他俩护不成,看那董尚历还扑腾成什么样子。”
江荷的思路越来越清晰,有了理论,后续实际的行动也明朗许多。
她从前避开人群独自生活,知晓的东西太少太少,可她聪明,鹿尘随便讲上那么两句她就能分析的头头是道,她能翻覆这件事儿。
“鹿尘,你见识多,你同我讲讲什么是比那衙门那个当官儿的、还有那个超级草包更厉害的呢?就是能高他们一级,能让他们也害怕的东西。”
听到此言词语,鹿尘的眉毛不受控制的上扬,双目中的光芒投射出丝丝欣赏。
“简单来说,整个九州各个县、城等等,都设有衙门,负责管普通的民生小事,大大小小的事均可上报请求裁判,皇城地大,分街道设立了几个衙门分管对应街道的琐事,故此王武在面对董尚历偷窃一事时会选择报官请求裁定,其妻在王武死后也跪在衙门前申冤。”
“既设有衙门分管小事,自有部门总管大事,衙门解决不了的事、亦或者是本身就复杂的事情便上报给设在皇城最中心区域的大安府处理。”
听到此处,江荷神色变动,疑惑、沉重、犹豫等等神色交杂,后近乎陈述式问:“但普通百姓几乎不知大安府的存在,更不知其作用,他们只知道报案要去衙门,衙门真正接管的只有平头百姓,是吧?”
“对。”
“大安府设立初衷是好的,是为了行政体系更完整。”
“其实衙门的人都怕案子闹到大安府,哪怕大安府也有坏官,但是也怕。”江荷内心的脉络更加清晰,她将然满志。
“官大一级压死人,那有没有比大安府的官更大一级的,或是让大安府的官也更害怕的存在?”
江荷又补充一句:“除了皇帝。”
“有,监察文武百官的监察院。”
明祥帝在位这么多年,行政体系倒是弄的不错,他倒是一切严苛的紧。
“好,我知晓了。”说罢,江荷打了个哈欠,像是一瞬间泄了所有的力气,迷瞪着眼摇摇晃晃的奔着小床去了。
一沾床倒头就睡,油灯也没想着吹灭。
鹿尘试着吹了两下,可惜死了的玩意儿是吹不灭灯的,他指尖凝起微弱的灵力将要释放,又顺着指尖吸回体内。
油灯就那么着着吧。
次日日上三竿,江荷可算是睡饱醒来,简单休整后她又去了皇城中心,先是去了昨日馄饨摊吃了顿热乎的,后朝着衙门行去。
正如她所料,那对母子仍旧跪在衙门的门口,他们还是穿着一身老式的孝服,额头上的白布书画着“冤”字。
妇人脸上的表情更加木然,孩童只剩眼中存有倔强,脸上也被疲惫和伤痛侵占。
他们神色都暗暗的、沉沉的,看起来无精打采。
江荷瞧着他们娘儿俩身上那股死气沉沉的气息思绪微微空置一刻,回神后从卖烤红薯的老伯那儿买了只热腾腾的红薯,捧着走到了母子二人身侧。
她站在孩童身侧,一边剥着红薯皮一边蹲下,与跪着的小男孩身子大概齐平时,红薯也剥好了。
“卖红薯的老伯说这个可甜了,你尝尝。”红薯递出去。
孩童侧目看向江荷,他认出那是昨日给糖给银子的好心姐姐,他眼睛亮晶晶的,眼中溢出惊喜与感激。
“娘!娘!” 他拨了拨妇人的手臂。
失神的人有了些许反应,僵硬的扭头看过来,顿滞会儿才发出沙哑的声音:“小姑娘,是你啊,昨日谢谢你的照顾。”
江荷更深刻的意识到这人的状态不对劲了,她没接对方的话,直问:“你可有不舒服?身子是不是受不了了?”
妇人摇摇头:“身子的累和痛倒也算不得什么,只是多日跪在这儿一直求不到一个公众的结果,过于伤心罢了。”
她叹出好长一口气:“我昨日梦见夫君了,他一直喊冤,一直喊他一定会申冤的,夫君还说对不起我们娘俩儿,让我们娘俩受这种罪,他还说我们娘俩一定会给他申冤成功的。”
“这梦做的我心里好生难受,想起夫君生前种种委屈不平,想想我们娘俩造的这些罪,我……”
妇人脸上的哀痛不知溢出了几多,怕是早已心脉受损身体不妙。
“娘,你别难受,爹会沉冤得雪的!”
江荷听了这些话,心里面闷闷的,她抬头看看站在身侧的鹿尘,眼神中带着似有若无求知的意思。
鹿尘侧头,并未直述答案,将问题又抛给了江荷。
江荷虽未与人接触太多,但她自小的“生存手册”告诉她,人是无法梦到已故人的,如若梦到了必然蹊跷,若是梦中故去之人还会说话,那代表人可能被其痴缠。
这妇人说她梦见了王武,还说王武同她说了许多许多,难不成?
江荷又多打量她几眼,想要看看她身上是不是被王武纠缠过了,毕竟如若活人真的跟亡魂扯上了关系,一旦被人发现绝对没什么好果子吃,被太初门的大人们逮住是迟早事儿,到是何谈为夫申冤?为夫陪葬还差不多。
看来看去,江荷始终不确定王武是不是满嘴说鬼话,表面说的好听实际上偷偷来找他妻子了。
她没经验,她只能看得出妇人有些不对劲,其他便一概不知了。
鹿尘始终也没对这事儿吭一句声,她也不指望对方指点一二。
江荷也没在这事情上纠结太久,正事要紧,她说:“我听说过你和你丈夫的事情。”
对方在听到这话的一瞬间被戳中了泪水的开关,眼泪不要命似的哗哗流淌:“太难了,申冤怎么就这么难!我到底该带着我的孩儿该怎么办啊!”
说罢,她又恨恨的瞪向衙门的方向:“这狗官与那董尚历相互!是非不分!如若不是他的眼盲心瞎!我夫君何至于……朝廷怎么能让这种人做官呢?”
她如泣如诉,对着江荷倒豆子一样说着委屈。
这些日子以来大部分人避他们如蛇蝎,没了夫君日子本就难过,再无依无靠受尽冷眼,她活得艰难。
江荷实在是不擅长安慰人,只能干巴巴的说几句不像安抚的安抚话语,再把事儿拉到了重点上。
“朝廷设置了专门监察百官的监察院,这府令也在监察之内呢,且处理民生百事的地方除了衙门之外,还有大安府呢……”江荷将昨日从鹿尘那儿得到的信息同对方说了个详细。
听着听着,妇人也不哭了,眼睛也清明了,仿佛找到了方向。
“娘,我们去大安府申冤!我们去监察院状告狗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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