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聂凌风的强烈要求下，一行人来到了鬼墟山。
鬼墟山，顾名思义就是鬼的墟市，因交易地点在山中，故起名叫鬼墟山。
对于这种真正的鬼市，聂凌风在不少影视作品和小说中都有了解过，但没有一个作品描述的画面跟他现在看到的一样。
此时他们正在山脚的入口处，这里鬼火通明，目光所及之处都是鬼，完全可以用鬼山鬼海来形容。
山脚的正中央是一座牌坊，上面写着“鬼墟山”三个大字。
左侧和右侧分别有两个领取进山号码牌的管理处，由于太多鬼，两侧都有鬼火形成的排队护栏，鬼都老老实实在里面排队领号。
而中间的通道则是进山的排队处，鬼需要拿到号码牌才能进入牌坊，然后再次排队进山。
这异常壮观的画面，让聂凌风差点就怀疑鬼墟山是节假日中的某个热门景点。
真没想到鬼都这么讲秩序！
虽然到处都是鬼，幸好发放号码牌的速度还算挺快，钟辰熙一个人去排队，不到半炷香的时间就凯旋归来。
聂凌风一行人来到牌坊处，出示号码牌后便开始排队进山。
进山的入口处看上去和断念岗倒是有几份相似，有些雾茫茫，根本看不清前面的山。
不过和领号码牌的队伍相比，进山队伍的移动速度可就缓慢多了，大约过了四十分钟，聂凌风他们才穿过雾区，正式见到鬼墟山。
聂凌风再次被眼前的画面震撼到了。
山中的鬼灯像是星点一样，看上去有些遥远，但又多又亮。
鬼墟山的交易方式非常特别，买家需要向鬼掌柜提出自己的需求，鬼掌柜会通过鬼吼把买家的要求传遍山中，有兴趣的卖家会在此后点亮鬼灯，买家需要在亮起的鬼灯中随机选择一盏完成交易。
鬼掌柜的鬼吼一次又一次响彻山中，鬼灯也一次又一次在山中亮起后一次又一次地熄灭。
有意思的是，卖家的鬼灯有时几乎全亮，有时只有寥寥几盏，偶尔还会全灭。
在了解交易规则后，聂凌风好奇问文恺：“靠随机指定鬼灯来交易，对于买家来讲不是很不公平吗？卖家可以随心所欲报高价，买家不就只能被宰了。”
“买卖是以物换物，买卖双方无论是谁提出要求，只要对方认为不合理，交易即取消。”文恺解释，“卖家一次只能接待一个买家，不会浪费自己的交易机会。买家交易取消后需要重新排队，亦不会浪费自己的时间。”
聂凌风点点头：“原来如此。”
又排了许久的队，这次终于轮到聂凌风一行人。
文恺递上号码牌，对鬼掌柜说道：“找鬼医，求恢复记忆的方法。”
鬼掌柜接过号码牌后在交易簿写上号码与交易内容，同时鬼吼道：“两千零一号！找鬼医，求恢复记忆的方法！”
当鬼吼传遍山中后，山中亮起了两盏鬼灯，一盏在左山顶，另一盏在右山腰。
文恺问聂凌风：“选哪盏？”
“再等等看有没有别的。”聂凌风答。
本来满心期待的聂凌风此时有些失望，一直不死心盯着山中，想要等第三盏或是更多的鬼灯亮起。
很可惜，最终亮灯的就只有这两盏鬼灯。
鬼掌柜催促道：“请选。”
钟辰熙提建议：“要不选右边的吧。”
拿不定主意的聂凌风问沐安宁：“你想选哪个？”
沐安宁抬眼看了看山中，认真答：“馆长大人，小女想选右山腰的鬼灯。”
“那就右边。”聂凌风拍板道。
鬼掌柜回头望向右山腰的鬼灯，鬼吼道：“鬼医巫子仓中选！”
聂凌风不由得再次感慨，鬼的视力真不是盖的，像星点似的一盏鬼灯，鬼掌柜居然还能看出是哪家的！
鬼吼过后两盏鬼灯同时熄灭，一名小鬼过来引路，带领聂凌风他们前往鬼医的所在处。
跟着小鬼爬上山，聂凌风才发现原来山中的每个卖家都有属于自己的交易地盘，各自占领着不同的灌木丛，而鬼灯就挂在灌木丛的中央。
小鬼把聂凌风他们带到目的地后便退下了。
鬼医巫子仓就盘坐在自己的灌木丛中央，见客人来了，才缓缓道：“请进来坐吧。”
说是请进来坐，其实这灌木丛中央就没啥空余的地方，也就够大家盘腿围坐在一起。
没办法，众人只能随巫子仓的意思，都盘坐在他的面前。
文恺把沐安宁失忆的情况描述过后，巫子仓拿出一株草：“今日只有五指草，五指草的药效较差，只能恢复少量记忆，甚至无效。”
听到药可能还会无效，聂凌风不禁蹙眉，这跟赌运气有什么两样。
就这样还点鬼灯，这鬼医也太不负责任了。
聂凌风沉声问巫子仓：“还有其他药效更好的药吗？我们可以等，约个时间地点，再交易。”
巫子仓笑着抚摸自己的白长须，乐呵道：“小友，指草是幽冥灵药，可遇不可求。”
“从五指到九指，每个生长周期以百年递增。最后的九指到十指，则是要经历五百年。”
“老朽从医多年，常见的只有五指草和六指草，最高阶的指草也只见过几株九指草，传闻世间唯一一株十指草在十一殿阎王手中。”
没想到这里头居然还有云渊的传闻，聂凌风诧异看向文恺求证。
“无人见过十指草，传闻不一定是真的。”文恺淡淡道，“既然高阶指草太难寻，鬼医先生是否还有其他能恢复记忆的方法？”
巫子仓又是乐呵一笑：“她的心结是其记忆之人，想要恢复记忆，只能与其记忆之人交谈来刺激内心，解开心结后自然恢复记忆。”
“那还不如先试试五指草，万一有用呢？”钟辰熙接话，“实在不行以量取胜，多弄几株试试，总有一株有效果。”
聂凌风低眉沉思，鬼医所说的方法也不是不行，想让沐安宁与她的父亲交谈也不是不可以办到。
如果沐安宁的父亲真的在第十八层地狱，找到他只是时间问题。
费时费力去寻找不是问题，问题是对于沐安宁来说，得知父亲为了自己一直在地狱服刑，这件事太残忍了。
除非迫不得已，否则聂凌风并不想把这个消息告知沐安宁。
现阶段最好的选择是先试试五指草，失败了再考虑其他的方法。
就在聂凌风想要对鬼医发问时，一直沉默的沐安宁突然开口：“诸位大人，老馆长大人曾为小女寻来五指草，小女服用后并未恢复记忆。”
钟辰熙失落接话道：“那就没办法了，看来只能找更高阶的指草了。”
聂凌风一时顿住了，微张的嘴角没有说话，转而沮丧抿了抿唇。
巫子仓问沐安宁：“那五指草你是煎服了？”
沐安宁点点头：“是的，老馆长大人端药给小女时有告知，此药名为五指草。”
“错了，错了！”巫子仓抚着白长须哈哈大笑，“此药并非煎服，用法错了。”
这话让众人都一愣，不解地看向巫子仓。
文恺追问巫子仓：“依鬼医先生所见，此药该如何使用？”
“煎服是指草的错误用法，让指草散发香味才是正解。”巫子仓解释，“至真至纯的魂泪滴落在指草上，指草才会散发香味，那香味正是恢复记忆的关键。”
“何为至真至纯？”聂凌风问。
“没有任何杂念，最真挚最纯净的情感。”巫子仓抬眼看向沐安宁，“这位小友对记忆之人所产生的情感便是至真至纯。”
“不知鬼医先生所需要的交易物品是？”文恺接话发问。
“巧了，老朽想要的正是至真至纯的魂泪。”巫子仓笑道，“留下一滴魂泪给老朽当药引，这五指草你们便可拿去。”
在经历老馆长的就业诈骗之后，聂凌风对于这种笑脸小老头非常防备，他不自主有些担心鬼医拿到魂泪会不会去干坏事。
聂凌风皱眉看向文恺和钟辰熙，希望他们能读懂自己的意思。
文恺礼貌对巫子仓说道：“鬼医先生，容我们商量一下。”
“请便，请便。”巫子仓笑答。
众人起身，走到灌木丛的外围。
为了防止偷听，文恺挥手，一道淡绿色的隔音屏障包围着众人。
“这鬼医不会是骗子吧？”聂凌风发问。
“你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你是不是看谁都像老馆长啊。”钟辰熙说，“应该不是骗子吧，他要一滴泪也做不了什么啊，我也没听说谁能拿一滴泪干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坏事。”
“如果药引是幌子呢？”聂凌风不信任看向钟辰熙，“你不知道的事多得去了，你怎么这么笃定。”
“那你问文恺判官，我说得对不对。”钟辰熙翻白眼。
“我也不清楚。”文恺说，“不过既然他说五指草的正确使用方法是用魂泪当药引，那他要取这魂泪当药引也合乎情理。”
聂凌风低头思索，文恺的话也有些道理，鬼医想要用药引当交换似乎也挺正常的。
也许真是自己多想了，人家鬼医的目的就是这么纯粹。
就在聂凌风纠结之时，沐安宁主动开口：“馆长大人，小女愿意以魂泪交换五指草，小女愿意再试一次。”
当事人都表示愿意了，聂凌风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点头同意。
一行人回到灌木丛中，沐安宁用一滴魂泪交换到了巫子仓的五指草。
巫子仓再次叮嘱沐安宁，五指草的正确使用方法。
随后，一行人离开鬼墟山，回到钟家祠堂。
聂凌风提议让沐安宁再次看看画像，钟辰熙拿来女人的画像，重新展现在沐安宁面前。
沐安宁把五指草放置在手心，回想这七百年来困扰自己的心愿。
很快，一颗晶莹的魂泪滴落在五指草的其中一片叶片上，霎时间魂泪变成无数的水珠浸入所有叶片，五指草散发出清甜的迷人芳香。
她把五指草双手捧近脸庞，清甜的芳香顿时充斥鼻腔，随之便感到精神抖擞。
沐安宁抬眼注视画像，猛然泪如雨下，颤声哭道：“此人……此人小女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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