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川盯着那两条充满命令意味的消息,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陆景明那张没什么表情却掌控一切的脸。
当面道歉?
告诉他看不惯什么?
这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惊肉跳。
他几乎能想象出那个画面:在餐厅,他像个傻子一样坐立不安。
而陆景明则好整以暇地审视他,用那种能看穿人心的目光,把他那点龌龊心思剥得一干二净。
然后呢?然后会怎样?接受“道歉”,然后呢?
他真的能坦然接受一个男人的……“好意”吗?光是想一想,胃里就一阵翻江倒海。
邻居挽着老男人的画面再次闪过,但这一次,引发的不是嫉妒,而是一阵强烈的生理性不适。
他忽然清晰地意识到,他羡慕的是那辆劳斯莱斯,是那种挥金如土的生活,但若要他用尊严去换……他做不到。
至少,现在这个瞬间,他残存的那点可怜的自尊,战胜了贫穷催生出的疯狂念头。
“算了……”沈川长长地、颤抖地吐出一口气,仿佛把刚才吸入的所有贪婪和妄念都吐了出去。
整个人像虚脱一样瘫在椅子上,冷汗已经浸湿了廉价的T恤。
他拿起手机,手指因为后怕和放松而有些发软。
他没有等回复,甚至不敢看对方会不会回复,以最快的速度,几乎是带着一种仪式感,将陆景明的联系方式。
拉黑、删除。
做完这一切,
他把旧手机扔回抽屉最深处。
世界瞬间清净了。
巨大的恐惧感消失了,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令人窒息的绝望。
他亲手掐灭了唯一能想到的、快速改变命运的火苗。
未来该怎么办?他看不到任何出路。
出租屋更显得破败冰冷。
他站起身,走到那扇吱呀作响的窗前,看着楼下昏暗的街灯和偶尔驶过的汽车。
劳斯莱斯早已不见踪影。
他嗤笑一声,笑自己刚才的异想天开,也笑这狗娘养的生活。
然而,沈川并不知道,他这番“悬崖勒马”的举动,在城市的另一端,引发了怎样的波澜。
而在城市另一端,顶层的办公室内。
陆景明放下手机,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的璀璨霓虹。
他指尖轻轻摩挲着手机,脑海中浮现出几年前沈川不可置信的眼神。
和嘴里的谩骂。
陆景明看着手机上迟迟没有的回复,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又不回了。
他本以为,沈川被贫穷逼到角落。
眼神里藏着不甘和贪婪的年轻人,会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他抛出的橄榄枝。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这顿晚餐之后,该如何一步步收网,将这个胆敢骂他“变态”、又胆敢回来招惹他的小东西,彻底掌控在手中。
他等了几分钟,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然后,他尝试拨通那个号码。
“您拨打的用户正忙……”
再发一条信息。
一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弹了出来。
消息已发出,但被对方拒收了。
他被拉黑了。
陆景明看着那个红色感叹号,沉默了足足有十秒钟。
随即,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在这空旷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冷冽。
那笑声里没有恼怒,反而带着一种被挑起了极大兴趣的玩味。
“有意思。”
当年像个张牙舞爪的小兽,如今也是那般胆小。
他以为删除联系方式,就找不到他了?
太天真了。
陆景明拿起内线电话,语气平静无波:“查一个人,叫沈川。我要他现在的住址,最近接触过什么人。尽快。”
挂断电话,他重新走到落地窗前。城市的灯火在他深邃的眼底明明灭灭。
“这可是你自己跑回来的。”
……….
新的一天,沈川正在努力找工作。
像他这种普通二本的想要一个舒服还钱多的工作那真是太难找了。
可惜,手机的个位数余额由不得他挑剔。
所以当晚,沈川再次找到了之前夜店兼职的中介。
时间在慢慢消磨殆沈川的一切。
这天。
沈川拖着疲惫的身体,像一具被抽干力气的行尸走肉,挪回他那栋破旧的公寓楼。
夜店的兼职让他浑身都浸满了烟酒和廉价香水的混合气味,太阳穴突突地跳。
刚走到楼下,就看到楼道口堆着几个扎眼的奢侈品包装箱。
那个花枝招展的娘娘腔李启,正指挥着两个搬运工搬运行李箱子。
沈川只想低头快步走过,当作没看见。
“哟,这不是我们清高的沈帅哥吗?这么晚才回来,这是去哪儿‘努力’了呀?”
李启那带着刻意拖长的尾音响起,语气里的嘲讽几乎凝成实质。
他今天穿了件骚包的亮粉色丝质衬衫,倚在门口,像只开屏的孔雀。
沈川脚步一顿,没理他,继续往楼梯口走。
“啧,装什么聋啊。”李启却不依不饶,提高音量,“沈川,我说你啊,知不知道你这副穷得叮当响,还整天梗着脖子、看谁都像欠你八百万的倔样,特别招某些男人的爱吗?”
这句话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了沈川最敏感、最不愿触碰的神经末梢。
他猛地转身,眼睛瞬间就红了,积压了一天的疲惫、屈辱和愤怒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你他妈才招男人爱!你个死变态!” 声音嘶哑,带着破音的颤抖。
李启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激烈反应吓了一跳。
但随即嗤笑出声,抱着手臂,上下打量沈川那身洗得发白的旧T恤和牛仔裤,眼神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
“呵呵,我本来就喜欢男人,我承认啊。”
“倒是你,一个穷得马上连这破房子都快租不起的人,饭都快吃不上了,还在这儿跟我谈骨气?”
“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傲啊?”
他往前走了两步,压低声音,带着一种恶意的了然:“跟我这儿装什么清纯直男?你前几天晚上,偷偷摸摸给谁发信息呢?嗯?是不是也想着找个金主爸爸,又拉不下脸?”
沈川的血液“嗡”的一声全冲上了头顶,脸色由红转白。
李启怎么会知道?他发信息的时候明明……
是了,这破楼隔音差得要命,他当时情绪激动,可能自言自语被听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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