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时间,原轻舟刚做完一次精准放疗,原灿手里一点钱都没有了,每天除了上课,所有的时间都忙着打工。
李弘来餐厅找过原灿好几次,看原灿真的很忙,追问了几句,才知道原灿母亲生病了,原灿靠打工挣钱。
李弘惊讶道:“你家破产了?”
原灿没吭声。
李弘见原灿没有开口,以为原灿家里真的破产了。
对原灿的态度也没有之前的热情,话语间还流露出幸灾乐祸的情绪。
原灿没有理会李弘态度的骤变,语气冷淡道:“不好意思,我还要忙着工作,实在没时间和您叙旧。”
李弘鄙夷道:“谁跟你叙旧了?我是来吃饭的,你一个服务员,难道不知道如何招待尊贵的客人?”
原灿手中的盘子,费了很大的劲儿,才忍着没有扣在李弘的脑袋上。
李弘得寸进尺的笑道:“你们店里都有啥菜,你给我推荐推荐。”
想着还在医院的原轻舟,原灿心中的戾气生生的压了下来,面无表情的专挑店里又贵又难吃的特色菜。
李弘依然不满意,言语间颇为不屑:“还当自己是大少爷啊。笑!会不会笑,哭丧着个脸,谁他妈还有胃口吃饭?”
餐厅里其他服务员都察觉到原灿这边情况不对,餐厅老板连忙过来调和,借故把原灿支走了,亲自为李弘服务。
李弘这才罢休。
后面李弘还来闹过几次,原灿不理他,李弘以为原灿是怕了他,越发的得意埋汰人。
餐厅老板知道原灿一些情况,也看得出来原灿与李弘有过节。
原灿不想影响餐厅生意,更不想连累到其他人。找到老板辞职,餐厅老板也是临南人,也知道这事怨不得原灿。便主动提出让原灿在后厨上班,清洗厨具,这样就不会与李弘打照面,只不过会辛苦些。
原灿没想到餐厅老板还愿意留下他,当下就同意了。
后来李弘又来过几次,点名要原灿服务,老板说原灿已经辞职了,李弘才骂骂咧咧的离开。
原灿每天都很忙,下课、打工、酒吧驻唱、照顾母亲,基本没空理会学校的流言蜚语。
直到好几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在学校后门堵他,嬉皮笑脸不怀好意的邀请他一起玩69。
原灿才知道,他在学校风评不好,不知道是谁造谣说他在国内就爱打架,为人很是猖狂,还是个臭同性恋,有钱就能上。
原灿急着去打工,言语礼貌的表示自己不是同性恋。
那几个男人扔了一把钱在他脸上,笑得一脸□□:“玩玩嘛?不是有钱就能上?还是你喜欢装清纯少男?”
原灿一脸戒备道:“不好意思,我还有事。”
染着红毛的男的直接上手,伸手就要抓原灿。
原灿一脚踢过去,那男的哎呦一声,倒在地上。
剩下的三个男的,一起冲过上来,握拳就朝着原灿的面门打去。
原灿拼死抵抗,见人就踹,张嘴就咬,这不是在国内,报警就能解决问题。
这是在国外,如果认输,是会被玩死的。
原灿在被玩死和被打死之间,选择了被打死。
下手越发狠毒,只要没倒下,就绝不认输。
那几个人也就是听信谣言,又看原灿长得帅气,闲的无事想来玩玩,没想到原灿这么狠,打起架来不要命。
都说恶人怕狠人,狠人怕不要命的人。
那几个男人,见原灿又凶又猛打起架来还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反而心生怯意,几个人相互搀扶着四散跑开。
直到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街角,原灿才浑身脱力四肢酸痛的倒在地上。
原灿狠狠的吐了一口血,拿出手机给餐厅打电话请假,又给酒吧负责人打电话说今晚不去了,闭眼躺在地上缓了半个小时,才扶着墙壁一拐一瘸的朝着医院走去。
那段时间原灿刀不离身,极为防备,但原灿再也没有遇到过那几个男的,只有一次,冤家路窄原灿又遇到其中两人,那两人远远看了他一眼,没有找他麻烦的意思,原灿也当没看到,抬脚就离开了。
后来原灿就辍学了,没有何长添的经济支持,音乐肯定是学不下去了。
原灿那一两年天天跟医院和疾病打交道,有了一些基本的药理知识,碰巧有个医学院有资金赞助,招收大量的医学生,只要有推荐信、通过入学考试,学费就很便宜。
原灿一直在医院照顾原轻舟,经常跟医护人员打交道,偶尔还帮忙抬抬病人帮忙跑跑腿,医院里的工作人员都挺喜欢这个面冷心热的帅小伙,跟他说了这个好消息,并答应帮他写推荐信。
原轻舟知道后,也建议原灿去学医,原轻舟道:“半大的小伙儿,正是读书的年纪,你不上学,以后怎么办?”
可原灿不想上学了。
上学太耽误挣钱了,他要挣钱,给原轻舟治病。
原轻舟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原轻舟劝慰道:“阿灿啊,眼光要长远些。学到肚子里的知识,别人是拿不走的。不学习,你做的始终是力气活,以后会很辛苦的。”
原灿笑道:“我不怕辛苦。”
原轻舟摸着原灿的脑袋,道:“可妈见不得你吃苦。”
原灿没说话。
原轻舟又笑道:“阿灿啊,你答应妈,去读书,好不好?不用担心我,我现在会一些英语了,也有病友陪着说说话,你不用天天往医院跑的。妈也答应你,会好好治病。”
原灿看着原轻舟面带病色却满是慈爱的笑脸,还是点头答应了。
原轻舟笑道:“我就知道,阿灿最乖了。”
原灿从来没有告诉原轻舟,他一点都不喜欢医学,学医只是为了了解原轻舟的病情,更好的照顾原轻舟。
原灿在学校学医那两年,硬是挤进了年级前50名,只为了讨原轻舟开心和那一万的奖学金。
原轻舟走后,原灿又读了小半年的医学,实在是全无兴趣,就直接休学了。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打工挣钱上,又花了一两年的时间,还清了大几十万的借款,只留下回国的机票钱才无债一身轻的带着原轻舟的骨灰回国。
两人买完菜,顾慕予就去厨房做饭了。原灿在旁边打下手,顾慕予说不用,递给他一盘洗好的新鲜水果。
原灿一边吃,一边看着顾慕予做饭。
难怪有人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了。
要原灿说,认真做饭的男人,魅力值问鼎了,自带一种无与伦比的帅气光环。
原灿吃了一颗草莓,酸酸甜甜的味道在舌尖绽放。
“顾慕予,你要吃草莓吗?”
顾慕予切菜的手一顿,而后点头。
原灿拿了颗最大最红的草莓递到他嘴边。
顾慕予转头看着原灿。
原灿笑道:“看我做什么,吃?嫌我手脏?我洗过手了。”
顾慕予张嘴一口吞下。
原灿笑道:“甜不甜?”
顾慕予点头。
原灿又笑了:“是吧,我也觉得很甜,我是不是很会买?”
顾慕予继续点头。
原灿本着干活的人也辛苦,自己吃一颗,便给顾慕予喂一颗。
一整盘的草莓,竟也被两人吃完了。
原灿其实不是讨厌做饭,只是不喜欢闻油烟味,也一直没有时间去学习如何做饭。
顾慕予见原灿一直站在厨房门边,笑道:“出去等,厨房味道大。”
原灿如蒙大赦般的撒着脚丫子就跑了,边跑边笑道:“顾慕予,那就辛苦你了,我带想想下楼玩。”
顾慕予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别跑远了,半个小时就开饭。”
原灿拉着想想站在门口,对厨房里的顾慕予行了一个十分标准的军姿,大声回道:“收到。”
可能是第一次来到陌生的小区,想想非常兴奋,不过原灿膝盖高的小狗在面前跑得很欢快,原灿漫无目的的牵着狗绳跟在后面,思绪又飘回在美国打工的日子。
其实李弘对原灿的影响并不算大,毕竟刚开始原灿甚至都没有认出李弘。
真正让原灿心里产生一道裂痕的人是肖书焕。
肖书焕,是原灿除了赵振喻以帆两个死党之外,算是很好的朋友了。两人也是初中同学,都喜欢打篮球,又喜欢动漫,放学后经常藏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追动漫,甚至还一起跨越千里去海市参加过好几次线下漫展。
所以,继李弘之后,在美国遇到肖书焕,原灿是打心眼的开心,让原灿悲凉寂寥的内心又重新看到了二十岁正青春该有的模样。
原灿比初中高中时更喜欢找肖书焕聊天,只要有空闲时间,原灿都会联系肖书焕,打电话太贵,就发短信闲聊两句,原灿都会很开心,这是他远在美国唯一的朋友,肖书焕会让原灿觉得,他与曾经的自己并不是完全的割裂开来。
虽然很多东西都变了,但总有那么一两样东西,还带着熟悉的温度。
跟肖书焕刚联系上,原灿还刻意提了一嘴:“先不要跟赵振喻以帆他们说你在美国见过我。”
肖书焕好奇道:“为什么?”
原灿打了他一拳,笑道:“要说也是我自己跟他们说,反正你就别管了。”
肖书焕点头答应。
原灿记得那是一个周末,是肖书焕的生日,原灿特意请了一天假。餐厅老板说周末生意好,小费给的也高,你不是很缺钱?是不是有很重要的事儿,要是不着急的话,周一可以带薪给他放半天假。
原灿笑道:“是有重要的事儿。”
餐厅老板也不多问,只点点头,便给他放假了。
原灿知道肖书焕很喜欢《猫和老鼠》,刚好那年出了限量版手办。如果是以前,原灿毫不犹豫的就买了,但人在没钱的时候,很多时候,真的会很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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