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师兄,”她眼神闪躲,“你醒了啊?”
辛望弈脸色不是很好,他努力回忆了一下昨晚,脑中却一片空白。
“昨晚……”
“昨晚……”
俩人异口同声,怔了怔。
谢桥婴结结巴巴道:“你、你先说吧师兄。”
“昨晚我喝了些酒,”辛望弈顿了顿,“有些不清醒。”
“没、没事。”谢桥婴心中忐忑,暗自打量他的神色,这人是记得还是不记得啊?
“给你添了麻烦……很抱歉。”辛望弈望着谢桥婴,发觉她站在门口有些局促,“你不进来么?”
“呃……”她走进来,把木盆放在桌上,“不是很麻烦。”
人走近时,他才注意到。
谢桥婴白皙的颈上,遍布着淡淡的红痕。
他一时愕然,眼神闪烁了起来,抓着被褥的手不由蜷紧,显出隐隐青筋。
这时反观谢桥婴的反应,他后知后觉出几分不对劲。
她目光闪躲,嘴唇微抿,神情紧张,似乎在害怕某事暴露。
他低下头,凌乱的衣襟大敞着,胸前同样有着难以忽视的痕迹,面色陡然一沉。
他们……
事情超出了预料,辛望弈嘴唇有些发白,垂下眼,从喉中挤出艰涩的几个字:
“……对不起。”
“啊?”谢桥婴愣了愣,觉得他有些反应过度,一下子也局促起来,眼睛乱瞟,“没、没事。”
二人静默。
屋外鸟声啁啾,扰得人心神不宁。
辛望弈犹豫很久,嗓音发紧:“……疼吗?”
谢桥婴脸唰的一下红了。
完了,他记得。
不知道辛望弈问的是嘴还是脖子,谢桥婴含糊地说:“还、还好。”
说这话时,一股视线明晃晃地定在身上,颇有些不自在。她偏过头,手抚上颈侧,像是欲盖弥彰:“反正过几天就好了……”
谢桥婴没了声。
一道阴影从头上落下,她忽然紧张起来,全身僵硬,呼吸都放轻了。
余光中,一只纤长骨感的手伸过来,将即碰到,又在脸边止住了。
辛望弈收回手,看向木盆,轻声道:“我来吧。”
谢桥婴大脑有些宕机,怔怔地被人带到榻边坐下,神思游弋,不知要飘到哪去。
直到脸上传来湿温触感,她才回神,眼睛看向拿着毛巾的那只手,顺着往上,对上他欲言又止的眼睛。
这是对自己昨晚照顾他的回报么?
似是读懂她的懵懂,辛望弈解释道:“这几日……你好好休息,其余的交给我来。”
谢桥婴看着他帮自己擦完脸,理好床铺,又一言不发进了小厨房,约莫半个时辰,挽着袖子端了盘冒着热气的吃食放在桌上。
她终于反应过来。
她先前幻想俩人身份颠倒、让他端茶送水的日子,居然提前过上了。
这时,辛望弈突然问道:“菜……不合口味么?”
谢桥婴止住思绪,见他看着自己,眸光平静地等着回答。
虽只是清淡小菜和粥,但作为早膳却刚好。
白粥中加入了青葱、碎香菇、肉沫,佐以白盐,咸香可口;青菜未放过多佐料,煮得也并不久,味道清香,口感鲜脆。
她如实地夸赞了一番,好奇道:“师兄居然会烹饪?我还以为……”
辛望弈轻咳了声:“只是闲来无事学了一二。”
谢桥婴正想这人莫非也有食修天赋时,又听他说:
“若你有想吃的,也可告诉我。”
谢桥婴一喜,居然还有这种好事?
她虽能自力更生,但总嫌做菜麻烦,从备菜到洗碗,一餐耗费近一个时辰,所以时常懒散,要么厚着脸皮去周行水那蹭饭,要么去珍味堂费点灵石买着吃。
但如今与周行水关系尴尬,蹭饭定是不行了。正愁着吃饭一事,辛望弈此举无疑是雪中送炭。
谢桥婴目光殷切:“真的么?”
辛望弈:“嗯。”
“……太好了!谢谢师兄!”
见谢桥婴溢于言表的欣喜,辛望弈眉眼也舒展了些。
她又想起一事。
既然做饭交由他负责,那收拾碗筷……
虽有些不愿,但也着实不好意思全教给辛望弈一人,只好忸怩道:“那……既然辛苦师兄做饭,洗碗一事就交给我吧?”
“不必。”
辛望弈神色淡淡,丝毫没觉得有何不妥:“这些本无足轻重,你无需操心。”
谢桥婴眼睛倏然一亮:“这、这不太好吧?”
“我厨艺尚有不足之处,还需你费心提点一二,其余的,交给我来做就好。你是不放心么?”
“没……没有,师兄做事我向来放心啊!”
谢桥婴几乎要以为在做梦。
这般善解人意的话居然、居然是辛望弈能说出来的?
喝醉一次后怎么整个人都好像被夺舍了一般?
她暗暗掐了把大腿,一阵吃痛,发现真的不是梦后,看向辛望弈的眼神都变了。
谢桥婴只觉得往日郁结之气不复存在,心中一片荡气回肠。
看着变得格外顺眼的辛望弈,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师兄”二字的分量。
于是谢桥婴情不自禁地喊了声:“师兄。”
辛望弈看了过去。
谢桥婴继续道:“你也太好了,修道这么厉害,还这么贤惠,简直是完美啊!”
辛望弈面上依旧清冷,耳根却不由自主红了些。
“你……真这么想?”
谢桥婴把“要是再温柔点就更好了”吞进肚子里,点了点头。
辛望弈沉思一二,语气一凛,忽然道:“我会对你负责的。”
谢桥婴:“???”
她不知所云地问道:“什么负责?”
“你……”辛望弈垂下了眼,面上有些发热,“你我昨晚之事,我会负责的。”
“嗯?”
谢桥婴艰难地思考了三秒,恍然大悟。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她哈哈笑着,但心中所想却截然不同。
只是昨晚收留他一夜,没想到就能享受如此待遇,着实不亏。
辛望弈看着她推拒,只当是因身份悬殊而自卑,一时心中发涩。
“我会与师尊禀明此事,”他一字一句说道,“绝不轻慢。”
谢桥婴被他这郑重其事的语气吓到了,隐隐觉出些不对:“这、这种事,有必要跟掌门说么?!”
难不成要和掌门说“昨晚醉酒被师妹收留照顾,为表歉意与感激从此尽心尽力服侍于她”……
她神色惊恐,感觉像什么见不得人的情趣被公之于众一般,实在太过羞耻。
辛望弈:“你……不愿他知晓么?”
谢桥婴总觉得他喝酒把脑子喝岔了,斟酌着劝解道:“我只是觉得,这是我与师兄二人之间的事……告知他人总有些……嗯……”
辛望弈瞧着她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一凛。
果然,她还是对此事抱有顾虑,害怕他人口舌。
难怪从来不愿在他面前表明她的心意,甚至不惜明面上划清界限。
谢桥婴看着他欲言又止,最终缓缓开口,语气平静得恍若不知自己说出的话有多么惊世骇俗。
“但此事并非儿戏,除了师尊,我也会昭告宗门,让众人知晓你我二人关系,绝不让你受流言蜚语之扰。”
谢桥婴:“……?”
只告诉掌门便罢了,还要昭告宗门?!
并且这是什么很能见人的关系么?到时候怎么说?说你我二人是主仆关系以后你把我罩了么???
谢桥婴伸出手,试图制止:“师兄,三思啊……”
辛望弈将她反应看在眼里,眼神淡然,语气却让人安心:“你不必顾虑太多,一切有我。”
谢桥婴却并不能安心,只觉得他是不是疯了。
但看他坚毅之色,谢桥婴也只好把满腹劝解话语吞了回去,干巴巴地说道:“那,谢……谢谢?”
虽然感觉什么都没听懂但先道个谢吧……
辛望弈摇了摇头:“你我之间不必言谢。”
谢桥婴一噎,点点头,心中猜测却愈发诡谲。
甚至都想,是不是辛望弈重生了,重生到她还没变成搅乱修真界的大魔头、将他折磨得痛不欲生之前?
她想着,觉得不无道理。
*
道义堂前,一人阒然伫立,已半时辰有余。
终于,遥遥传来一句低沉的话语,他才动了动有些木讷的身子,推门而入。
“进来吧。”
堂内未燃烛火,显得气氛幽微,掌门支着脑袋坐在案前,手中拿着茶盏,眉宇间有些不耐。
眼下这人,是曾经他精心栽培、引以为傲的弟子。
可他却输给了一个外门女修,着实荒唐。
“说罢,这次有何要事?”
他叹了声气,心中虽猜出几分,却仍明知故问。
但没等到预料中的请罪,掌门按揉太阳穴的手一僵:“……你说什么?”
辛望弈平静复述道:“弟子决心与谢桥婴结为道侣,特来告知师尊。”
掌门思索一番,只当他想通了,脸色稍缓:“怎得突然转变心意了?”
辛望弈低眸,并未言语。
掌门不知他心中千回百转,只以为是经大比落败一事,大彻大悟,决心渡情劫修大道。
他眉梢显出些欣慰:“也好,那不日便将结契大典办了,尽快将渡劫一事……”
“师尊。”
辛望弈出言打断了他。
“弟子与她结契,并非为了渡劫。”
掌门抬眼看向他,神色骤然冷了下来。
辛望弈却恍若不觉,语气坚定:“弟子愚钝,无法承天命、修大业,如今能求得一人相守余生,此生便已圆满。”
掌门手中茶盏应声而碎:“……望弈,你可是认真的?”
辛望弈迎上掌门冷若冰霜的目光,不紧不慢道:“我与她已有肌肤之亲。”
辛望弈:夫妻
谢桥婴:主仆
[墨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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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 2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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