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这么快就走了，忽然有点寂寞。”陆任之看着戒同所的大门缓缓关上，叹了口气。
“没事，咱们不就只离着几公里嘛，想一起玩随时都可以。”施望野拉拉陆任之的袖角，“没事啦，陆妹妹，别这么多愁善感，现在用不上葬花了。”
“你说的对，他们走了也是好事。”陆任之转头看看戒同所高耸入云的宿舍大楼，“总有一天大家都会自由的，这座大楼就再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是啊。”施望野看着眼前合上的大铁门，脸上没什么表情，“回去吧，明天就要重新开工了。”
从大门到房间，一路都只有沉默。
进了屋，施望野走到厨房烧壶热水。
看着水壶的蒸汽，陆任之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你看没看戒同所的官方公众号，好像说明天新所长就会来上任？”
“真没看，谁啊？”施望野皱了皱眉，“如果是那狮子他大哥就别告诉我了，我宁愿晚点知道。”
“还真不是他，让人有点意外，居然是隔壁市一个什么局任职的雌狮子。”陆任之点点手机，把那篇公众号给施望野看，“这儿呢。”
“真新鲜，一般不都是雄性动物管理男戒同所，雌性动物管理女性戒同所吗？”施望野看着那简短仓促的通知，搭眼就找出了一个错别字，“好草率，从没见过这样的事，仅次于高考延迟。”
“对，而且戒同所不算什么重要单位，日常管理工作很少，本市随便派个干部兼任也是可以的。”陆任之看着手机，“他们明显乱了阵脚，我总有些预感，要发生什么大事。”
“网上有没有立德的报道？看看他最近在忙些什么。”施望野在各个动物门户网都查询了一遍。
自从过年以来，这头狮子就没有在公开场合参加过什么活动，一点都不符合他平日里高调的作风。
陆任之看着引擎中的搜索内容一片空白，也很纳闷：“怪了，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以前预想他会在年后来戒同所接任。”
“就算这里只算块儿苍蝇肉，他也绝不会放手的，这回这事……蹊跷。”施望野挠了挠头，“那胡成华呢？他最近在做什么，回来吗？”
“巡回…… ？”陆任之看着手机上的搜索结果，笑出了声，“大明星在外面办讲座呢，一时半会且回不来。”
施望野有点震惊：“最近怎么回事？这么顺利？”
“大概老天有眼吧。”陆任之收起手机，闭着眼睛在床上躺好。
“你上次的许愿挺准。”施望野坐在窗边，“不过，太平的日子过多了，我总有点不安。”
“有什么可不安的，这不是很好吗？”陆任之把他拉到自己身边躺下，“算了，咱们什么都别管。天气多好，正适合在床上做白日梦发呆。”
——
郊区处理厂，办公桌前看着文件的狮子满脸憔悴，看起来被什么事情烦的焦头烂额。
门被叩响。
“谁啊，进。”立德连抹把脸的心情都没有，急躁地翻动着手上的文件夹。
“大哥，是我。”背着公文包的眼镜男人走了进来，轻车熟路地站在待客沙发的边几旁，拿出了几份新的文件，“您要的东西，我都调查清楚了。”
“啊，老四。”立德双手搓了搓脸，低头摆摆手，“算了，我眼睛有点花，先放在那，你给我大致说说调查结论。”
“行，您让我调查的两件事，这第一件，关于二哥的事情。”老四自然地坐在了立德对面的办公椅上，“这次还是陆剑锋那个老东西出手，我找人查到了，定罪操作的是国家级警察署的高层，里面有名单。”
“嗯。”立德趴在桌上，浑身无力，“跟咱们猜想的差不多。”
“大哥您……”老四对他这种反应有点不满，手上辛苦搜集的资料，立德竟然看也不看。
低三下四惯了，他很快转化了心情，把脸上的笑又堆积了几分。
老四很有耐心地把名单抽出来放在立德的手边：“大哥，您不看看？我和弟兄们可是花了好些功夫呢。”
“看不看的，都一码事。”立德呼出口气，拎起那张纸弹了弹，“就这上面的人，哪个不是有头有脸的，能轻易碰吗？你以为这是到市场买两扇猪耳朵的事？”
“这倒是，不过，我真是有一个方法，能让大哥您低成本出个气。”老四双手交叠，身子微躬。
立德皱皱眉毛，坐了起来：“你就这点不好，老是爱卖关子，得改。”
“您批评的是，肯定改。”老四凑了上来，小声地在他耳边说，“您想想，陆剑锋的儿子，不是还在戒同所里面吗？”
立德眯起了眼睛，把指节按的嘎嘣作响。
老四暂歇几秒，又接着说了下去：“再者说，这件事，归根究底，也是因为这孩子而起的……”
立德思忖了许久，还是摇了摇头：“不好，不好，这个关头，去对陆任之做些什么，一是没有理由，二嘛，那陆剑锋爱子心切，不一定会做出什么样的事，这不行。”
“我都查清楚了，最近，陆剑锋和他老婆成天都待在疗养院照顾他们家那老不死的，没心思管这边的事。”老四清清嗓子，“戒同所不是都需要每年打针吗？据我所知，陆任之那孩子，今年好像还没有打。”
“嗯？”立德眼睛一亮，“你还真是……”
“想您之所想，替您做好一切准备。”老四笑了起来，“打点什么不致死的东西，再拎到地牢里，锁上十天半个月的，那还不是神不知鬼不觉吗？”
“真有想象力，我怎么忍心做那样的事。”立德玩味地看着老四，轻轻摇摇头。
“您一贯是这么善良。”老四搓搓手，“我就不这样想，小孩子是需要教训的，尤其是不听话的小孩子。”
“你啊你，对孩子真是狠心。”立德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一串暗语，“刚好，很久没和研究所拿药了，你替我走一趟吧。”
老四认真看了看纸上的地点：“好的大哥，最多两个小时。”
“不急，我们明天动身。”立德的状态舒缓了许多，他起身拨弄拨弄窗台上的一盆花，“真是的，这几天忙的有点狼狈，连它们都没顾得上管。”
他抬起头，看到镜中自己的状态，惊了一跳：“我自己也是，怪邋遢的。”
“哪有，您一直都是气度非凡。”老四的笑容一点也不谄媚。
立德挥挥手：“嗯，行了，你先去吧，我约人帮我弄弄。”
“好的大哥，我回来立马和您汇报。”老四拎起自己的包，不动声色地把刚才带来的第二份文件放回了自己的背包，离开了办公室。
出了门，他就戴上墨镜和口罩，面色沉郁，心里止不住地破口大骂：“他爹的，伺候狮子真是烦，用不上还要安排这**任务给我，辛辛苦苦弄来，连看都不看的，草！”
坐上自己的轿车，老四就变回了四哥，他把地点告诉司机，就靠着真皮座椅，舒舒服服睡了一觉。
到了目的地，研究所的白大褂们看了看那封信，就把东西拿了出来，交给他，并邀请他在研究所喝个下午茶，他拒绝了。
这种随便一个人都能做的琐碎事还要他做，老四有点愤愤不平。
他打开那个盒子，里面形形色色的药剂，每一瓶都色彩艳丽，仿佛能瞬间置人于死地。
不知出于何种心情，他在里面拈出一颗小小的深蓝色安瓿瓶，揣进了自己的西装内袋里。
下午时分，施望野早早做完了缝纫机的活儿，明天是休息日，他不想玩扇卡片，就回宿舍和陆任之一起窝着，打游戏，或者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他。
“今天上班怎么样啊？”陆任之玩累了，丢下手柄，躺在施望野的身上。
“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施望野下意识地看了看门口，然后小声说，“今天总觉得所里有股生人的味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察觉。”
“还真没有，什么动物？”陆任之回忆着，“一上午没见什么外面的人或者车进来。”
“那应该没事。”施望野按按太阳穴：“就当做我鼻子失灵了吧。”
“你的零部件经常出现小毛病，该返厂检修了。”陆任之点点头，“不过我也注意点，看看到底是不是有什么生人，最近各种事情，真是很反常。”
“你白天自己在家，锁好门。”施望野叮嘱道，“白天别睡太死，留点神。”
“不至于，看把你吓得。”陆任之走到大门前，把锁扣插好，“这样安心了吧？放心，没什么人敢对咱们下手的。”
“要是有坏人，这锁一千把也抵不上什么。真不知道说你什么好，心真大。”施望野打开窗子，机警地看着楼下的一切，不时用鼻子嗅嗅。
戒同所表面上看起来好毫无变化，但是他能闻到一股危险的气味。
危险近在眼前。
深夜，郊区处理厂。
“喂？哦！梅老板啊！您大晚上的有什么事情？……哦，商量下订单的事情啊，好说好说。”立德在旁边看着牦牛助理打电话，和那人解释，电话那头是兴师问罪的语调。
牦牛助理不住地对着电话点着头：“肉绝对是新鲜的，放心，我们处理厂都是当天新鲜宰杀取肉，超过几个小时就处理好了。再说咱们合作这么久，给您供应的都是最新鲜的。”
“嗯，好的，好的，期待和您下次合作。”牦牛助理叹了口气，挂掉了电话。
“又没成？”立德点上了一根烟，“还剩几家合作商？你给我数数。”
牦牛助理敲了敲键盘，看着大半部分空白的界面，不敢说话。
“几家？！”立德对着他大声吼着，“说话！回答！”
“您、您别生气，还有……三家。”牦牛助理唯唯诺诺地念出了那三家企业的名字。
立德傻眼了，他对这些名字不是一般的熟悉，都是自己家族的企业。
“算了，你先出去吧，我累了，自己待会。”他挥挥手，想了想，“你今天不用在公司住了，回家歇着吧。”
“好的，您有任何需要叫我就好，随时待命。”牦牛助理习惯性地这样说，开始收拾东西。
“知道，没什么事。”立德郁闷地吸起了烟，“今天的事情，任何人都不要透露，知道了吗？”
“当然清楚的，您放心。”牦牛助理抱着文件夹走了出去。
助理临出门时，听到立德冷笑一声：“烧了小几百万，公关来公关去，处理剂也不生效，最后就剩几个自己人合作，还有什么可忙的？草。”
他感觉背后一阵恶寒，搓了搓胳膊，加快脚步走下了楼。
立德翻翻桌面，又播出一个电话：“喂，老四？你今天给我拿的资料，那第二份怎么没看见呢？”
“哦，我当时只拿了第一份，不是忙着给您取药吗，第二份就忘了。”被半夜电话闹醒，老四的声音依旧十分清醒稳定，“着急看吗？我给您送过去？”
“不用了，你告诉我检测结果。”立德烦躁地敲桌子，“有没有通过最低标准的肉类检测？”
“很遗憾，没有，就连饲料的级别都没达到。”老四叹了口气，“您也知道，这个肉的……”
“行了，别提那两个字，听着头疼。”立德打断了老四的话，“我知道超标了，不过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恐怕是……”老四摇摇头，忽然意识到他们正在通电话，摇头和脸上做出的表情不会被看见，就在语气上多花了些功夫，“大哥，正规的检测机构都会留存样本的，这次我帮您把样本取出来销毁了，减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你办事真细。”立德挠挠脸，“行了，挺晚的，就不打扰你了，休息吧。”
老四安慰道：“您别犯愁，总会有办法的。”
“但愿吧。”立德挂掉了电话，长吁短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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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走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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