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事都干不好?也配喝水吗?”面前的狮子用拳头用力地砸了他们的折叠桌,桌上的一对玻璃水杯骨碌碌地滚到了地上,摔破了。
他手上的黄金钻石腕表倒是坚不可摧,大概是装配了用顶级白水晶磨出来的表蒙子。
“行了立言,你少说两句,说了也白费。”另一只狮子没这么凶,但脸色也极难看,神色愠怒,冲着两个鱼狱警比划着手指,“……得了,你俩干别的去吧,也就这点用了。”
大刀和犇犇哆嗦一下,始终唯唯诺诺地低着头,不敢看狮子那种强悍犀利的眼神。
第二只狮子的话像是赦免,他俩慢慢不抖了,一起点点头,慢慢地往门口挪。
他们还没走出去,身后又传来狮子的声音:“弄完顺手把厕所清清,给所里省点保洁费。”
“好的,好的。”两只卑微的鱼狱警连连点头,又恭敬地走了出去。
屋里就只剩下了两只狮子,立言依旧没消气:“两条臭鱼老油条,哪天非得教训教训他俩,成天耍滑头,还总偷着喝水!”
另一只狮子从他们的小酒柜里拿出钻石瓶蜂蜜甜朗姆,倒出两大满杯,摆在桌上,姿势优雅地点了点弟弟的脑门:“唉,人家是鱼,喝点水就喝点,不耽误干活就闭只眼睛拉倒吧。”
他品品杯中的酒液:“来尝尝,这还是八十年前的,几百万一瓶。”
一打开瓶塞,空气中就充满了股甜蜜撩人的酒香,这种酒,总是甜到发腻。
立言皱着眉头,粗鲁地当水喝着:“大哥,你不知道,我刚看监控,他俩给那小子用刑都没带电棍鞭子,真不拿咱们当回事!”
“不知道是不是屁股歪了,心疼陆剑锋那老东西他儿子呢。”他的语气格外不服气:“我可不像你,你名字就比我高尚点,立德,我是做不到,一看这帮小喽啰不听话,就生气、冒火。”
听着听着,立德凝住了微笑,他的眼神变了:“给我看看监控。”
看着看着,他的脸色也变了:“真给他们脸了,两条烤鱼罢了,还在这玩什么心高气傲。”
立言附和着:“就是就是,明天就让他们生死难料。”
“能不能少看点快狩?那种软件是弱智刷的。”立德皱了皱眉,“咱们是有身份的上等人。”
“嗯嗯嗯。”立言敷衍了几句,把他们带来的那个大箱子抬到了桌子中间,“咱们今天用哪套工具,大哥你选。”
“全部。”立德把余酒泼到地上,控了控酒杯,放回桌上,“齁甜,难喝。”
“啊?他受得了吗?主要是这个东西的电压……”立言小声说着。
“谁是哥?”立德瞪了他一眼,抬手拿起了钥匙圈去开门:“少废话,我恨不得搞死他。”
“行吧……”立言搬起了那箱子刑具,还是忍不住小声叨叨起来,“唉,可是这是给大象用的。”
“磨蹭什么?快过来。”立德打开了几扇大门,对着身后的弟弟怒吼一声,尾巴不耐烦地甩着。
“来了来了。”立言连忙跑了起来,跟着哥哥进了那间囚室。
“之之,很久不见了。”立德伸手摸了摸陆任之的雪豹耳朵,“上次你们学校的活动我们实在没时间,不然肯定去捧捧场,有没有想哥哥们啊?”
陆任之狠狠地睁开眼睛:“想啊,整天都想把你们咬死。”
“你不乖哦,这样哥哥们就没办法对你和以前那么好了。”立德向后摆摆手指,手势示意立言,往电棍里装好高效能电池。
立言嗯了一声,就在桌上摆弄起来。
立德回头看了一眼,扯着一侧嘴角笑笑,朝着陆任之的刑架走近了两步。
他眼神闪烁着,紧盯着陆任之的脸:“哥哥喜欢之之像小时候那样,听话,可爱,又笨笨的样子。”
“呸。”陆任之别过了头,闭上了眼睛,不想看面前那张冠冕堂皇的脸。
立言小声提醒了一声:“大哥。”
“好。”立德对着他点了下头,立言就垂着手站在一边。
立德走到桌边,最先进的刑具被摆在桌上,黑的锃亮,银的闪光,金的炫目。
那套奢华的刀枪剑戟都是开胃菜、小意思,正餐还有电棍、烙铁、双尖叉、骷髅夹。
复古、精致、华丽,带着好闻的金属气味,每一样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
他轻轻抚摸着刑具冰凉的外壳,视觉触觉双重享受,盘算着,用手指点选着,眼底有欣喜在流动,缓缓地说:“之之,你别恨我们,哥哥也是没办法。”
“其实呢,我们也替你说了不少好话,但是你也知道,同性恋这种罪啊,我们也没什么办法……其实哥哥也不想的,但是网络上都说不能护短,大家都在盯着我们狮子家族,不按规矩办事,那还怎么服众呢,对吧?”
立德很快选好了,还是遵循他的行刑传统吧。
他攥着电棍,在说话的同时,把开关一推到顶:“你是乖小孩,要替别人想想。”
蓝色的电光,尖端闪起残暴的白,因为电压实在是太高了。
“畜……畜牲!”陆任之咬紧牙关,痛苦地低吼着。
立言有点不忍心看了,他低着头抠手。
立德也侧过头,看着肩膀上的金肩章,笑了一下。
过了十几分钟,陆任之的头垂了下来,昏迷不动了。
立德把电棍递给立言:“换块电池。”
立言闷着头摆弄那个电棍,立德看着手中的监控视频,不时暂停放大,逐帧检查。
“没给他打针啊?”他问弟弟,语气很不满。
“没,那俩鱼刚靠近就被踹了。”立言装好电池,把电棍拿在手里,提醒着哥哥,“哥,你别把他弄死了,咱们不好交代的。”
立德撇撇嘴角,伸手夺过了电棍,立在桌上:“放心,哥心里有数。”
他伸手进箱子里翻翻,拿出了一个盒子,打开一样样地看着,笑笑:“没打针刚好,给他加点料。”
“这会不会……”立言皱了皱眉,“要不明天吧?”
立德已经不耐烦了:“废什么话,你看看自己肩章,要不是把他搞下来,你能当上飞行员?”
立言彻底不说话了。
小盒里有半排安瓿瓶,是他们行刑比较常用的药品,可以致幻,也会产生剧烈神经痛,注射一整瓶的动物最后都变成了半疯。
玻璃安瓿的旁边放着几瓶很小的西林瓶,这些小瓶自从被放进盒子里,就从来没有用过,是从几种蛇毒里提取出来的HYC药剂,从地下科学家手下诞生的时候,被戏称为“濒死毒刃”。
两百cc就可以疼死恐龙。
药物审讯的巅峰之作。
“把他弄疯,那就不好玩了,今天来点稀罕玩意。”立德眼光很柔和地落在了“濒死毒刃”上面,“比如这个,就很不错,名字很诗意。”
立言看着哥哥的手点在那个鲜红的瓶盖上,露出了惊恐的眼神。
“抑情剂,三个单位的。”立德对着弟弟伸出了手。
立言满身冷汗,慢慢地走到药柜面前,取来了三个针管。
把他们放在哥哥的手心时,他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怂什么,真不像我弟弟。”立德拆开包装壳,往每个针管里面吸入了濒死毒刃,弹了弹药水,使他们混合。
“泼水,把他弄醒。”立德看着立言手依旧在抖,他干脆把他推开了,自己拿着瓢,舀上满满一瓢水,再往前泼出一条完美的弧线。
冰凉的水一下下地砸在陆任之的脸上、躯干上。
他刚被电过,很虚弱,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只是动了下眼睛。
立德走了过去,一脸担心:“之之,你醒啦?”
陆任之看着他,甚至连换成仇视的劲都没有。
“我们就到这儿了,总得做做样子,不然怎么管理全国的监狱呢。”立德用自己的西装袖帮着陆任之擦了擦脸上的水渍,“好孩子,你受苦了,咱们打完最后的抑情药,就休息吧。”
他抬手把针管里的淡红色液体打进陆任之的颈动脉。
“这是什……”陆任之虚弱的声音小小的,还没说完,就痛苦地大张着嘴巴,双目大睁,瞳孔颤动,发不出一点声音了。
“别着急,还有两管。”立德食指中指夹着另两支针筒,把两管颜色更深些的药水推了进去。
“真想再该多看看你。”立德用大拇指摸了摸陆任之太阳穴凸起的青筋,轻轻摇摇头,“你这样子,我们多心疼呀。”
这样说完,他抚着下巴,观赏了一会陆任之的神色,很快就觉得乏味了,抬手解开了陆任之手上、脖子后面的锁环,只留着强力电击项圈。
这些东西被解开后,陆任之像是上了岸离了水的鱼,无力地一头栽在了地上。
“行了,没什么意思,咱们回家吧。”立德把两根针管丢在地上,桌上的钥匙圈扔给了立言,径直走了出去,“立言锁门。”
两只狮子走了以后,陆任之痛到晕厥,昏迷了很久很久,不断地做噩梦。
直到天快亮了才醒过来。
他的意识醒了,但是身体上那种每一根神经都在反复被凌迟的剧痛还在。
中午被好好送进来的,活蹦乱跳的小雪豹,天不怕地不怕。
可到了现在,他全身就只剩下睁开眼皮的这半点力气而已了。
囚室没有窗户,像棺材,整间屋子里空气不流通,狮子们的气息还在身边萦绕着。
陆任之没天可看,就只看着监视器暗红色的灯光,那个灯偶尔会闪一下。
其他的就没有了,声音、光亮,还有……自由。
这辈子估计是回不去了……
看着那暗红色的小灯点,陆任之的眼神涣散,眼眶的泪流转着辉煌的过去。
过去已经不再。
“为国家培养下一代。”
陆家的早餐桌上,播放着早间新闻。
陆剑锋看着电视上正接受着采访的自己,夹了块盐酥肉放在陆任之的碗里:“之之,多吃点。”
他看着自己那身衣服,越看越有点不满意,小声念叨着:“唉,早知道穿常服了,这身还是不太精神。”
“这不挺好的嘛?”他妻子也专注地看着电视,“这毛衣颜色显着你特别有文化。”
“行吧,也该到了激流勇退的时候了。”陆剑锋叹了口气,“佩欣,我真想在部队里,再奉献二十年。”
佩欣叹了口气,也给老公夹菜:“唉,算了,我看你就认了吧,现在还能让你平平安安地换个工作,再待下去就不一定了。”
陆剑锋嚼着筷子尖,不说话。
佩欣看着他闷闷不乐的样子,又说:“你就像采访的时候那样吧,在高中发挥余热,育人也是为国家做贡献啊,对不对。”
“倒也是。”陆剑锋端起饭碗大口地吃着饭,没一会就干掉了米饭,又大口大口地塞了几大块肉。
吃完东西他顺气了,也很快重新振奋起来:“夫人,你说得对,为祖国培养下一代嘛,还可以陪陪咱们儿子,也是很好的事情,我不心烦了!”
“就是的,去换衣服吧。”佩欣指了指衣挂上的衬衫领儿新毛衣,“试试,昨天我和之之一起上街给你挑的。”
“好!”陆剑锋装作没看见被妻子收拾起来,封进亚克力盒子里的军装。
他乐呵呵地抱着衣服,回屋换上,跑了出来,对着镜子,格外满意,“好看,也不老气。”
陆任之放下饭碗,对着父亲笑了:“爸爸喜欢就好!”
“喜欢喜欢,特别喜欢。”陆剑锋把他一举,举到了自己脖颈上坐着,满屋地跑,“不过老爸也老啦,把我们之之宝贝培养长大,也就知足、够本儿啦!”
陆任之伸直了手臂:“爸爸,加速加速——”
佩欣无奈笑笑:“都要上高中的小孩,还玩大飞机哪?”
“那有什么,我儿子将来可是要考飞行学院的。”陆剑锋笑笑,又带着陆任之跑了好几圈才把他抱下来。
“行啦小鬼,去换校服吧,今天老爸骑自行车带你,环保,还不堵车。”陆剑锋揉揉陆任之的毛耳朵。
“好!”陆任之亲了爸爸妈妈的脸颊,蹦蹦跳跳回卧室换高中校服。
记忆中,那是他上高中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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