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望野没吃什么东西,直接上床睡觉了。
由于大脑疲惫过度,他睡得不清不楚,半夜的时候,听见了开窗的声音。
他本以为睡一觉,这场过于真实的噩梦就会过去。
可是,并没有。
第二天,两个老师没有出现在早餐的食堂,更没有匆忙接打电话,而是干脆就没有出现。
进了工棚,仓鼠大爷已经等在里面了。
施望野暗暗数了数人数,又少了一个。
这回消失的小动物,和昨天的小兔一样,都是内向不爱讲话的被动性格。
连着两天,这频率是不是有点高……怎么可能是自杀?
他心里直发毛,真相扑朔迷离,恐惧的根源,大概是,这件事情极有可能与陆任之有关系。
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这比时间和胡成华或者狮子家族有关系要更可怕。
他祈祷着不要再出现这样的事情,怀着失常不安的心情,做完了一整天的活,依旧可以早早回到宿舍。
陆任之还是和往常一样问题吃不吃饭,答案依旧是不吃,他就没管他,自己煮了泡面。
施望野回了宿舍就蒙头大睡,晚上开始头痛,半夜睡不着觉。
心情哼不成歌,只好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假装自己睡着了。
陆任之的阁楼今晚没出现什么奇怪的声音,他在床上游戏小说动漫,三小件折腾到半夜,才睡觉了。
天气明明很好,月光明澈,空调稳定地运行着,施望野却浑身都在发抖。
他一点点回想着这几天的场景,绿十字,卷卷的话,兔子、担架,关键的地方就暂停琢磨一下,发现很多事情之间都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比如铠卷卷说:“自从去年以来,就出现了死亡事件。”
陆任之进来也恰好一年多。
再往前倒带,抽出几帧陆任之隐藏着手中白色药瓶或是药片的画面。
往后往后,昨晚,自己睡梦中窗户铁销的声音,以及,今早消失的第二只小动物。
施望野震惊地发现,自己甚至都不能举出任何一个例子,来证明这些死亡事件,和陆任之没有关系。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开始记录起了陆任之出窗的日期和大致时间。
他发现陆任之出窗的频率比他想象得要高很多。
同时施望野发现,这些人消失的时间竟然和陆任之晚上悄悄撬开窗子溜出去的时间高度吻合。
陆任之晚上出窗子,第二天就必然会人数减一。
有的人他认识,有的不太熟悉,连姓名也没印象。
施望野也不想怀疑这个和自己关系逐渐变好的室友,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他做不到完全装聋作哑。
整个所里的氛围变得很压抑,那是一种不知道死亡何时降临在自己头上的紧张感。
施望野决定趁机去陆任之的阁楼上看看。
陆任之却似乎对他很放心,洗澡之前拎着毛巾,戳了戳他的头顶,大咧咧地问:“诶,你最近怎么怪怪的?”
“可能是流感吧,总头疼。”施望野随便糊弄了几句,就又缩回了自己的被窝。
陆任之看他也不是很想搭理自己,就走了:“行吧,你多喝点热水。”
施望野耳朵动动,听到了浴室的水声,还有哼歌的声音,这种情况,应该是陆任之少见的警惕性较低的状态,并且从他的经验来说,至少要半个小时,精致骚包陆任之才会磨磨蹭蹭地洗完。
只要在吹风机的声音响起之前,回到床上,就不会被发现。
施望野立即从床上跳了起来,化身猞猁,蹭蹭蹭,跳了两下,就已经稳稳地落在了陆任之小阁楼的地板上了。
他一刻也不敢放松地搜着,首先是陆任之的床上,他上次听见的声音就是——有了。
施望野从他的枕头底下,摸出了一个小纸团,里面包着的正是那个没有标签的药瓶。
他尽可能不发出声音地把那个小药瓶拆出来,拧开一看,里面的铝箔封口用刀割得很规整,里面的药片剩下的不多,大概只剩个底儿,目测也就……二三十颗。
药片是纯白色的,直径五毫米左右的小圆片,两侧呈碟状凸出,没有任何药物的压印标识。
“这是什么药,怎么从来没见过呢……”施望野没用手碰,皱着眉观察了半天,也看不出所以然。
浴室的水声暂停了,他连忙把瓶盖旋上,纸团原样包回去塞好,同时小心地观察着楼下的动静。
水声没一会就恢复了,虚惊一场,大概是陆任之在涂洗发水。
他只知道,那瓶神秘的药在迅速减少,而陆任之,至少就他目测,能吃能睡,身体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而精神状态……应该也不至于要服用这么大剂量的程度。
罢了,再看看别的。
施望野又到处看看,很快就有了新发现。
陆任之的床底下,一个大小如鞋盒的铁盒,里面装着各种不同风格的小物件,都用聚乙烯自封袋一样样装好,那枚平安扣也在里面。
施望野迅速回想了一下,上一个消失的动物,好像也带了个什么小装饰,据说是他们种族的符号。
他凭着记忆翻了翻,眼睛先于脑子认出了那个小小的手链,上面是一枝传统风格的银树枝串珠。
哦,施望野这时才想起来了,那个动物应该是松鼠,是魔王啊,那个在晚会上表演拼装高乐高积木的魔王。
想到名字,他就更加难受了,有名有姓的身边人的死亡,更加与他有关。
回过神的时候,吹风机的声音响了起来,施望野赶紧把这些小东西放回原位,盒子也归置回去。
他快速下了楼,钻回自己的被子,还没来得及点开一个软件,浴室的门就开了,陆任之湿漉漉地走了出来,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牛奶就开始喝。
施望野还不能完全从这种现实与怀疑全部对上号的状况中恢复过来,他呆呆地看着手机屏幕,已经是极限了。
“你怎么在看手机背景啊?怎么了?”陆任之放下牛奶瓶,蹲在了施望野对面的地毯上,伸手敲了敲他的枕头,沁凉的呼吸溜过来。
他拿出手机:“玩不玩游戏?现在还早着呢,可以多闯几关。”
施望野说不出话,在陆任之说话间不断袭过来的薄薄的冷空气中,禁不住一阵阵的打寒颤。
“至于那么冷吗?”陆任之笑笑,“给你开四十度空调暖暖?”
“没事,我没事。”施望野的声音很无力,他把手机锁屏扔到枕边,转过身,把被子毯子用力拉到了脖子以上。
“你不会发烧了吧?我摸摸。”陆任之伸过来一只手,刚拿着牛奶瓶的手温度很低,他摸了摸施望野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反复好几次以后,小声说:“没发烧啊?”
“没事,你别管我了。”施望野心情很复杂,缩成一团。
陆任之又看了看他的脸色,实在是白的吓人,他皱皱眉:“行吧,你要是不舒服喊我。”
施望野嗯了一声,就闭上了眼睛。
陆任之很贴心地把灯都关了,只留了那盏曾经的残次品小灯,他坐在沙发上,借着那点光玩手机,安安静静的,完全是贴心模范室友的模样。
施望野觉得脑子乱的不行,又睡不着,就随便选了个歌单带着耳机听着。
估摸着陆任之应该已经睡觉了,他才起身,摸黑踩上了拖鞋。
刚走了半步就被东西撞了下小腿,施望野叹了口气:“这什么?干嘛?”
他开了夜视一看,脚下多了堆东西,乱七八糟的。
哦,原来是陆任之把阁楼里的那个小桌子搬了过来,上面堆着他一切可能用到的东西,充电器充电宝、纸巾湿巾暖宝宝,零食饮料矿泉水也都有。
“这是干嘛?”施望野感觉有点莫名其妙的,稍微抬抬眼。
好样的,豹豹陆任之正睡在离他不远的地摊上,形状像花卷。
仔细看还咬着尾巴,呼吸均匀起伏着,应该睡熟了,单看样子还挺可爱的。
“你是在,守着我吗?”施望野蹲下,伸手摸了摸豹豹的头顶,刚洗过澡不久的陆任之散发着一股清淡的木香,连带着雪豹的身体也有着温暖厚重的香味。
施望野叹了口气,他实在不能够怀疑这样的陆任之,他所认识的陆任之,是有不少缺点没错,可也不至于会成为一个杀人犯吧。
他起身,拔下了那根亮度调到最低的小夜灯,放在茶几上。
施望野看着陆任之伏在那里,软软的,没有带一丝防备。
他叹了口气,暗暗下定决心。
下次陆任之再深夜出去的时候,还是跟着他看看吧,到底是出去做什么,怎么会与这些小动物的死亡如此高度的重合?
他是一定要亲眼了解才会信服的那种人。
即使是最坏的结果,他也要知道真相。
自那时开始,他每晚都留着一根神经,早早地睡下,等待着。
能亲眼看到真相的机会很快来了。
施望野正假寐,窗户的插销又发出响声。
他立即睁开了眼睛,紧盯着天花板上的影子,陆任之轻捷地一翻,再将窗户自外侧虚掩上,他的影子就消失了,十秒之内,房间重归寂静。
好快。施望野立即翻身从床上爬起,飞跃上了阁楼,冲到了陆任之的床边。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手伸进了陆任之的枕头下面。
没有东西。
药瓶不见了。
他心里顿感不妙,有种很不祥的预感。
施望野侧身看了看窗外,能大致看到陆任之化成雪豹,在外窗台之间跳跃,最后进了一扇窗户。
古怪,并没有窗子被破坏的声音,他们倒好像是约好了?
施望野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告诉自己:现在可不是瞎想的时候,要紧的应该是赶紧跟过去看看。
他打开窗户,一阵寒风刷地迎了进来,吹的他睁不开眼。
草,一点小风而已,小爷可不是怂包。
大致回忆了下陆任之的轨迹,他双手撑着窗沿,翻了过去,化成猞猁的形态,也学着陆任之的跳跃动作,在窗台间隐秘地穿梭着。
猞猁体型相比雪豹要小一圈,但是跳跃力没差多少。
虽然花的时间多了点儿,但最后他也有惊无险的落到了那个窗台上。
一切为了更加隐蔽,他没变回半兽人的形状,而是借着夜色,摒着呼吸,夜视着往这间宿舍里看。
陆任之背对着窗子站着,一动不动。
地上……是?
施望野心脏停了一下,浑身的血直翻卷着奔涌,血管好像要爆炸似的。
地上躺着一只绵羊,不是半兽人,是纯粹的动物形。
大概,已经完全没有转圜余地了。
施望野有点不忍心看,但是他还是强迫着自己观察屋内的一切。
绵羊的表情好像不痛苦,眼睛是闭着的,也没有流血,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往里些的地上,一块洁白的手绢上,那瓶药没有盖上盖子,倒在上面。
抬头看看,监控是碎的。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施望野深吸了一口气,陆任之动了动,走向房间的另一边,他的心脏又停住了。
陆任之走到了手绢前,蹲了下来,把上面散落的药片一颗颗放回药瓶,一直背对着窗户,施望野轻轻嗅了嗅,也没闻到他任何情绪的味道。
难道……陆任之一直化作人形,就是为了隐藏自己,好方便于做这种事?
施望野看着陆任之把药瓶重新揣回自己的衣袋里,又拿起工具开始打扫,扫着扫着他不动了。
陆任之背对着窗户,手颤抖地看着地上绵羊的尸体,肩膀耸动。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