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谢大爷开恩！”浣熊老板看着陆任之并没打算追究，立马顺着台阶下了。
他吭哧吭哧地扛来了一瓶新的燃气罐：“您请。”
陆任之单手拎起一罐煤气罐，临走前瞪了那浣熊奸商一眼：“少骗人，郊区市场，住这边来买东西的，挣钱都不容易。”
“好嘞，您慢走——”浣熊陪笑脸的技能一流，笑眯眯地和他们俩挥手道别。
陆任之摇摇头，领着施望野走出了市场。
“明白了。”施望野突然停了下来，说。
“明白啥了你，怎么随时都能开脑洞？”陆任之走到路边，挑了块儿干净地界放下煤气罐，“说说。”
施望野看着他，有点疑惑：“你把我带出来，就是给你刷个脸？”
“对，吓唬吓唬他。”陆任之回忆着浣熊的表情，觉得很好玩。
“你怎么不自己变成半兽人，雪豹不是更能唬住人吗？”施望野越想越纳闷。
陆任之不会有什么障碍吧？
不对啊，上次那个的时候，他是能变成雪豹人的。
“不变。”陆任之摇摇头：“我早就决定了，在外面都是用人形态。”
施望野完全没办法理解：“为什么？你怕被别人认出来？”
“不是，是因为……”陆任之呼了口气，“我想变成真正的人。”
施望野彻底理解不上去了。
虽然他们经常会提及“人形态、兽人形态”这些词汇，但是这种词就相当于文字中“一二三”之类的初始定义。
是他们睁开眼睛之前，就已经被定义好，并作为日常话语中的词汇生长多年，不容置疑，大家也都明白含义。
其中的“人”在他们的世界里，就像是一种神话生物，没有动物真正见过。
这个字现在很少单独出现，而主要被用在一些昂贵无用的保健品包装上，配图也很抽象，三头六臂八条尾巴的，一点也不合理。
只有几个装疯卖傻的所谓“活佛、大仙”之流，能详尽地描述出“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不过他们说出来的内容也都各成一派，相互之间没半毛钱关联。
再就是有些年龄比较小的中二动物会在期末考前拜“人”，大多图个口彩，希望能让期末考试的成绩“求仁得仁”，混到一个安安生生、没有爸妈混合双排、竹笋炒肉的小长假。
而这种流行性的中二狂热信仰，也会随着寒暑假的降临而迅速消失无踪。
剩下的，就没有了。
陆任之会不会是同样的信仰还没退烧？
施望野有点纳闷，问：“你为什么要变成人？”
“就是不喜欢自己，所以想成为人。”陆任之慢慢地说：“我想消失，想逃离，想变成真正的人，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真善美。”
“人到底是什么样，你知道吗？”施望野眨眨眼睛，“人真的是你想象的那样的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痛苦，一直。”陆任之叹了口气，“如果那些幻想也破灭了，我简直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这样啊……”施望野没多说什么，只拍拍陆任之的肩膀，“没事，下回我还陪你来。”
陆任之看着他：“行，你以后继续给我当助理。”
“说好听点，代言人。”施望野拎起了煤气罐，“你歇着，我扛会吧。”
“行，您以后就是陆任之先生的全球首席代言人。”陆任之让出了位置，乐呵呵地跟着他。
他俩轮流扛着煤气罐，趁着门卫大爷巡逻的时候，从侧门混了进去。
回了宿舍，施望野摊在自己的小床上：“晚上干点啥去？黑市有没有机器人比赛？”
陆任之看看朋友圈：“最近没有，不过好像在搞公益拍卖，要去吗？”
“拍卖？咱们能买得起吗？”施望野的眼前出现了各种各样的珠宝，或者古董之类的物件，随便一个价格标签后面的零就比整个戒同所还要多，他有点恍惚，“要不就在宿舍呆着吧。”
陆任之抿嘴一笑：“没那么夸张，黑市本来就都是普通人买卖东西，去年好像卖的都是些二手货，闲置物品之类的，我还按标价三折买了一张快过期的自助餐券。”
“哦？”施望野看看他，立马换了表情，做了一个点赞的手势，“走，必须去，今年肯定还有餐券，搞两张！”
“变脸大师。”陆任之无奈地靠在了沙发靠背上，闭目养神。
“咱们什么时候去？”施望野摇了摇他的肩膀，看着表，“四点？”
“太早了，还没开门呢。”陆任之把他的俩手爪子一一掰开，“老老实实休息，不然不给你刷卡。”
“好，我也睡一小觉，不打扰您休息了。”施望野迅速在自己的被窝里躺好，手上还忍不住偷偷地关注着手机上的时间。
俩人就这么睡会昏会醒会地躺到了晚上天黑。
陆任之按灭了闹钟：“黑市差不多开始准备了，起来换衣服准备出门。”
身后的施望野一溜烟蹦了起来，兴奋地像摸了电门。
“行了，出发。”陆任之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一转身被吓一跳。
他相当无语，脱口而出：“卧槽，你干嘛呢？太夸张了吧？”
施望野先生认真装扮了起来，穿上了小礼服，还扎了领花。
别说，确实比平常要精神一点。
“不夸张，这样挺合适的。”他两只手搓了搓自己耳朵上的簇毛，整个人焕然一新地精致。
这套衣服，去佳狮得拍卖中心也够了，真是机枪打蚊子。
“你爱怎么穿就怎么穿吧。”陆任之偷笑了起来，“反正别说我没提醒过你。”
“嗯。”施望野照照镜子臭美了一会，确认自己每根毛毛都闪闪发亮，才放心地点点头：“没事，总裁，咱们走吧。”
“走吧，我的猞猁代言人。”陆任之攀上窗户，叨叨咕咕，“现在的小年轻啊，真不知道低调，比领导还溜光水滑。”
“你真把自己当领导啦？”施望野立马顶嘴。
两个人轻车熟路地回了快乐老家，刚进黑市入口，就能听到露天拍卖会那边的宣传音响声，还挺热闹的。
陆任之领着施望野拿了竞拍的号码牌和名录，又找了个座位坐下来。
“怎么大家都没打领结？”施望野四处张望，甚至忽略了自己坐的是标准塑料省凳。
“我就说吧。”陆任之翻开拍卖名录，递了过去，“我猜是因为拍几个小家电或者餐具礼盒，不用特意打扮。”
施望野看了一遍：“你说得对，这拍卖也就是个名字。”
他有点失望，松了松扣子，又把自己的领花拆了下来，礼服却没有口袋装它。
“有没有想要的？”陆任之接过他的领花，揣到了自己休闲外套的胸口内袋里面，“总裁拍给你，这上面的东西，你哥都买得起。”
施望野摆摆手：“其实都还好，咱们屋也不太缺这些，凑凑热闹吧。”
“也是，没啥特别的。”陆任之翻了翻，只看上一样。
他指给施望野看：“这个不错，咱们屋里没有。”
一台全新的烤肠机，还是不错的牌子，顶配版本。
只要有了它就能得到幸福！
就问谁能拒绝一台烤肠机呢。
“这个好，可以烤肠，可以烤鱼丸。”施望野眼睛一亮，又一亮，“起拍价才三十块。”
“行。两百就给它拿下。”陆任之自信满满。
拍卖会很快开始，他们在前面的环节拍了几样可爱无用的小东西，只等着那台烤肠机登台。
主持人终于说出了：“好，下一样拍品，是我们备受期待的——香香牌商用中号烤肠机。”
“好耶！”施望野紧紧盯着那台烤肠机的包装，势在必得。
陆任之看了看旁边，这种势在必得的眼神不在少数，他小声说：“小野，不妙啊。”
施望野看了看周围，烤肠机的人气居然出奇的高，他们还没举牌，价格很快就被加到了一百五。
尽管跟他们争的都是些外面路上摆小摊的，但是他们俩还是决定出手，加入战争。
竞争格外的激烈，有人举到陆总裁的两百预算的时候，他们捏了把汗。
两百二的时候，施望野举了次牌：“总裁，还加吗？”
“再挺挺，看看还有没有人加。”陆任之从口袋里掏出了他特意带来装叉的墨镜，偷偷观察着旁边的竞争对手们。
不过大家面露难色的主要原因，只是认为他大晚上非要戴墨镜，脑子有点问题而已。
“行了。”陆任之按住了施望野蠢蠢欲动的加价小手，“我觉得差不多了。”
三二一，落槌。
主持人手掌指向了他们：“好的，两百三十元，这台烤肠机就被两位先生拍到了。”
施望野激动地和陆任之拥抱在了一起：“好耶，咱们有烤肠机了。”
后面的一个大婶小声地和旁边的朋友说：“太逗了，比外面商店还贵二十，也没保修，这俩小孩啊。”
不过他们自然没听到，欢天喜地的去交了钱，领了烤肠机。
施望野絮絮叨叨：“今晚上就可以用用，咱们去买点淀粉肠……这东西能烤玉米吗？”
“不知道，应该能吧？”陆任之看了看标签，也没看出个所以然，“玉米熟的很快，能烤肠也能烤玉米。”
“行。”施望野和他一起把烤肠机暂放在小凉亭，又跑去买了那家小吃摊上的东西当做晚饭。
“你上次说的那个事情，我想了下。”施望野大口大口地吃着椒盐饼，“所以我也准备做出一些行动。”
“哪个？”陆任之看着他。
施望野简明扼要地提醒他：“学术会议。”
“哦，你打算做点啥？”陆任之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不是什么大事，就和他们拉近些距离，有人欺负弱小的时候主动出个手，就这么简单。”施望野慢慢地说。
“这就不简单了，祝你成功。”陆任之用自己手上的珍珠奶茶和他的碰碰杯。
“会的。”施望野把他们吃完的包装整理好。
他突然想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对陆任之说，“你等会啊，我去买点东西。”
“去哪？你一人行吗？”陆任之加快了咀嚼速度：“我马上吃完了，跟你一起去啊？”
“不用，就在你眼皮子底下，人丢不了，坐着吧。”施望野把他按回了座位上。
然后腾腾腾地跑向了小摊，和摊主交流。
陆任之看着他在摊主后面的保温箱里挑了小半袋子生玉米，又拎上了一包烧烤粉料。
他指指施望野手里的袋子：“你这是干什么？”
“你不是爱吃这个吗？回去用烤肠机试验一下。”施望野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小桌上，“没事，你接着吃吧，不着急。”
“细心。”陆任之有点感动，说，“要不提前给你封个亲善大使吧。”
“不要，这些头衔有什么用。”施望野摆摆手，“少说漂亮话，多做漂亮事，请看我的实际行动。”
第二天清晨，施望野就怀着这样的心情，早早起床出了宿舍，重复他平淡的工作日。
到底楼层的时候，正好有两只结伴出门的小蜜罐蚁，施望野主动和他们打了声招呼。
“啊——”他们像活见了鬼，什么都不顾地跑回了屋，连门缝都不敢再开。
这尖叫声倒是把施望野吓了一大跳，他呆站了一会，叹了口气。
小动物们就是天生会对他们这些大型肉食动物感到害怕。
他之前只是自然而然的忽略了这些，当自己是被害怕的对象时，是很难察觉到这点的。
这个并不算是顺利的开头提醒着他：看来想要实现自己的想法，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他也有点苦恼。
短期内没办法一下子拉近距离，就只好顺其自然。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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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拍卖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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