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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一桶金

天还蒙蒙亮,江宁府笼罩在一片青灰色的晨霭里,秦淮河上升起的水汽黏在巷道的青石板上,滑溜溜的。

码头上夜泊的船家才开始生火做饭,几缕炊烟懒洋洋地缠在桅杆顶,空气里混着潮气、煤烟和隔夜粪桶的酸馊味。

院外那棵老树的影子还没褪尽,一团墨似的泼在土墙上,就听见极轻的敲门声。

不是用手掌拍,是用指关节叩。

嗒,嗒嗒——

一长两短,带着点试探,像啄木鸟凿树洞。

桑梓早就候着了。

她悄没声息地抽开闩门杠,侧身让进一个黑影,正是陈货郎。

他今日换了身更不起眼的灰布褂子,担子也轻简了许多,两头只各挂着一对空竹篓,铃铛也塞了棉絮。

然后冲桑梓咧咧嘴,满口牙在熹微的晨光里黄得碜人,也不多话,只压低嗓子。

“小娘子,时辰正好。”

两人默契地闪进旧柴棚。

棚里比外头还暗,只有些微天光从瓦缝漏下来,照见檐下那三只陶缸幽幽地反着光。

陈货郎卸下担子,手腕一翻,变戏法似的从空竹篓底下抽出几截打通了竹节的毛竹筒,筒口还带着新削的木塞子。

这东西装酒最是便宜,不惹眼,还透着一股竹子的清香。

他也不急着动手,先凑到缸边,耳朵贴上去,用手指甲盖轻轻弹了弹缸壁,听着那闷响的回音。

又就着瓦缝那点光,眯起眼瞧缸沿湿泥的裂纹深浅,这才冲桑梓点点头,意思是火候到了。

桑梓也不言语,递过一只半旧的葫芦瓢,陈货郎接过就是一瓢下去,琥珀色的酒线悄无声息地注入竹筒。

那醇厚的香气猛地窜出来,又被他用身子下意识地一挡,生怕飘出棚外去。

少女差点笑出声来,然后就被轻飘飘觑了一眼,忙用牙咬住下唇,把这股不合时宜的轻松劲儿憋了回去。

虽然是卖私酒,但这可是她头一宗实打实的大买卖呢!

陈货郎装酒的手法极是老道。

他并不急着灌满,而是先将竹筒斜倾,让酒液顺着筒壁滑下去,半点泡沫不起。

待酒线没过竹节一半,便停手轻晃,耳朵贴上去听那回响,辨明筒内虚实,这才再次提瓢,将将灌至八分满,留出一指的空隙。

既防了颠簸溢出,又给酒气留了回旋的余地。

最后在每个木塞子塞紧前,都要再用拇指蘸一滴封口的湿泥,在塞子头上按个扁圆的印子,算是个不见文字的暗记。

“小娘子这火候拿捏得是地方,昨日挑回去那点样品,夜里让几个老主顾尝了,都说这绵里藏针的劲儿,比潘楼街也不差甚么。”

潘楼街是江宁府官营酒务的所在,那里的酒都是出了名的大酒,等闲人家见都见不着。

桑梓正替他扶着竹筒,闻言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不露,只淡淡一笑。

“陈叔说笑了,咱们这是小本生意,图个安稳,不敢跟官酒比肩。”

“嘿,官酒?”

陈货郎嗤笑一声,手下不停。

“架子大,水分足,三碗抵不上咱这一碗实在。你这酒,好处就在一个真字。”

一边说着一边还瞥了眼桑梓。

“就是量太少,不够嚼裹。”

“慢慢来,火候到了,米粮足了,自然就多了。”

桑梓应着,心里却记下了不够嚼裹这话。

这是嫌出货慢,赚头不够大呢。

两缸酒液渐渐见了底,换了二十来个沉甸甸的竹筒,在担子两头码得整齐稳妥。

陈货郎直起腰,捶了捶后背,从怀里摸出个旧褡裢,解开系绳,倒出几贯沉甸甸的铜钱,还有一小串用麻绳穿着的铁钱。

“这儿是三贯整,按昨儿说定的。两贯现钱,一贯……算是定金,下回取货一并结清,如何?”

他抬眼瞅着桑梓,眼神里有试探,也有江湖人讲定的爽快。

桑梓心里明镜似的。

这年头现钱难凑,货郎肯付三贯现钱已是难得。

她也不点破,只将钱一枚枚数过,指尖感受着铜钱的冷硬和磨损的边缘,点点头。

“陈叔是信人。”

“那就十日后,还是这个时辰。下回若能出到五缸,价钱……每缸我再让你五十文。”

这便是看好销路,要扩量了。

桑梓心头一热,面上依旧平静:“我尽力。”

陈货郎不再多话,担子上了肩,脚步轻快地融进外头江边愈浓的晨雾里,那灰布身影几下闪动,便不见了踪影。

桑梓闩好门,回到院中。

东天已泛出鱼肚白,秦淮河上的水汽被初升的日头一照,染上了淡淡的金边。

码头上人声、桨声、叫卖声渐渐连成一片,像潮水般漫了上来,盖住了方才院子里那点隐秘的动静。

三贯钱。

沉甸甸黄澄澄的绍圣元宝,就这样静静地躺在掌心。

她低头看了看,又望了望檐下空了的陶缸。世道艰难,总算找到了一条能往外开源的细缝。

只是这缝儿能有多久有多宽,也让人心里没底,实在是像这秦淮河上的晨雾,看着厚实,风一吹就散,让人攥不住个实在。

不过怎么说也是有钱了!

这笔钱,桑梓早有打算,如今城里糙米的粮价是八十文一斗,五斗就是四百文,再翻个番就是差不多一贯。

她和住持的对赌协议也快到期了,明日就上山送钱去。

一贯钱足陌是一千文,但如今的北宋往往都以省陌折算,市井间一般是打七五折,七百五十文便可充作一贯使唤。

倘若遇上抄书这样的行当,还有可能给到六八陌哩!

陈货郎按官府建议价给了她七七陌,到手两千多文,已经是照顾她们祖孙的实在价钱了。

钱来得快,可去得更快啊!

转眼就要填进看不见底的生计里。

于是等祖母也起了床,桑梓便揣好钱袋,拎上个半旧的竹篮,踏着青石板上的晨露往药铺去。

这一趟的目的地是药铺子。

祖母虽然退了烧,这几日品小酒也品的面色红润,但到底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家,还是拿两副药巩固一番才好。

秦淮河边的市集不同于别处,天不亮就有早市,日头高了转作常市,等到夜幕落下还能见着灯火通明的晚市,三班轮转着把三百六十行的营生都撑了起来。

如今早市已经热闹起来。

卖菜的乡农蹲在担子后头,水灵灵的菘菜还带着泥星子;几个妇人围着针线摊子,叽叽喳喳地比划着花样。

桑梓侧身从人群中穿过,闻见油炸鬼的焦香混着新出笼的炊饼热气,肚子咕噜一声叫,这才想起自己清早忙活到现在,还空着肚皮呢。

吃饭要紧!

于是要了个热腾腾的炊饼,夹上根刚出锅黄澄澄的油炸鬼,数出十枚铁钱放在案板上。

摊主是个满脸褶子的老汉,一边用油纸包饼,一边眯眼觑着那十枚铁钱,然后就咧嘴笑了。

“小娘子这日子过得糊涂,后日就是冬至了,还使铁钱?衙门里昨日就贴了告示,冬至前后三日,市易只使铜钱绢帛。”

还有这种限制?

桑梓闻言一怔,这些日子光忙着酿酒,竟真把节令给忘了。

有俗语说“冬至大如年”,北宋最重冬至,官府要放假三日,百官朝贺,民间祭祖宴饮,隆重程度仅次于元旦呢!

少女于是不动声色地收回铁钱,脸上堆出个笑模样,把三枚铜币推了过去。

“多谢老丈提点,这几日忙昏头了。”

“都忙!船帮昨日就封了船,说是要过节。这几日城里采买的人多,听说连潘楼街的官酒,今日都要开坛散卖冬至份例了!”

冬至份例的官酒?

这倒是给她提了个醒儿,既然官酒都能借着节令的名头开坛散卖,她这私酿为何不能也打个冬至的招牌?

潘楼街的酒再好也是大路货,她这酒可是实打实的陈皮薄荷橘叶配出来的精细劲儿。

若是能灌些进小巧的节令坛子,贴上红纸签子,价钱少说能翻个番!

桑梓谢过老人,离了饼摊,见日头又升高了些,便马不停蹄地去了药铺。

也不单是抓安神药,桑梓额外还配了些入酒的桂皮丁香,细细切了甘草片,预备着给冬至限定酒添些暖身的香气。

顺路看到一副新削的竹篦子,心想张屠夫整日剁肉难免沾得满手油腥,便花两文钱买下,拎着往肉铺子去了。

之所以往张屠夫那里去,除了答谢日前的仗义出手,主要还是心里盘算着,张屠夫是晓得根底的自己人,这冬至节酒的念头,正好寻他商量个稳妥法子。

张家肉铺在城南的评事街,是最热闹的主干街之一,也可以称为肉市果蔬行,从早到晚都飘着生肉和菜叶混合的气味。

北宋时期的金陵已经出现了行业街,也就是俗称的一条街,比如肉市、药市、鱼行、米铺,都是按行归类,聚市成街,连官府收税都按着地段来。

不过张屠夫店口有一个大树,桑梓走过去的时候,正看到树荫底下坐着几个歇脚的街坊,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扯着闲篇。

见这么一个水葱似的小娘子拎着竹篮过来,都收了声,眼神里带着几分打量,几分犹豫,竟没一个敢先开口认人。

桑梓满脑子都是冬至节酒的事儿,于是目不斜视地穿过人群,径直走到张家肉铺那油腻腻的肉案前。

“婶子,要十斤精肉切做臊子,不要见半点肥的在上头。”

张家婶子可没有镇关西那等怂包脾气,一听这话,手里的砍刀往案板上一剁,眼睛就瞪起来了。

可含怒一抬头,却见面前一个眉目清亮的小娘子递过来一个竹篦子,嘴角堆出笑来,又喊了声婶子,这才知道是这丫头故意逗闷子呢。

“好个桑小娘子,拿老婶子开涮呢?精肉臊子作甚,莫不是要学那蒋侯庙里的祭品,做个冬至三牲供?”

树下的那几位街坊抻脖子听清了这几句话,一个个交头接耳地啧啧称奇。

“这桑家小娘子何时出落得这般水灵,倒像是画里走下来的玉人儿!”

“可不是,去年见着还是黄毛丫头,如今这眉眼长开了,真真是观音座前的玉女一般。”

“要说老桑家祖坟真是冒青烟了,遭了那么大难,还能养出这般小娘。”

张家婶子却没听到这些,只笑着一戳少女的脑门,手指头带着刚剁完肉的油腥气,在她额角轻轻一点,留下个油汪汪的印子。

桑梓拣了个干净地儿把竹篦子放下,把竹篮往怀里一护,猫腰就从那油光锃亮的铺板底下钻了进去,熟门熟路地闪进铺子里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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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第一桶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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