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高高兴兴前去约会的沈青阳还不知道，她的好姐妹小花为了找个好工作金盆洗手，已经把她的底细卖了个精光，沈青阳坐在街边的饭店等人赴约时，隔着一条大马路，江婉秋和小花坐在便利店靠窗的位置交换情报，两人把话说开，江婉秋演都不演了，眼神时不时就往街对面的饭店望，小花不得不带些力气敲桌子提醒江婉秋专注于谈话。
“我很好奇，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江婉秋发话了，小花给人办事，自然有问必答，刚买的奶茶还是温热的，小花一口咽下去，身体涌起一股温热的暖流，看着街上的雪景，她一边回忆一边说。
“我嘛，没什么特别的，我跟她是一个学校的，我比她大了两届，算是学姐，然后办休学手续去找领导签字的路上遇到的，接着就一起搭伙呗，我看她穿得衣服挺好，鞋子啥的也是不便宜的名牌货，就寻思着跟她做朋友能捞点好处，呵呵，好处倒是没捞到，自己还贴进去些，那家伙好像有一种能力，就是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明明每个月的生活费是我的好几倍，但日子是越过越惨，我都不知道你喜欢她啥，要说脸吗，好看也是好看，但我化个妆也还行嘛，要不你移情别恋，喜欢我一下？”
小花讲到最后，对着江婉秋挤眉弄眼好一阵，江婉秋没有看小花，视线跃过街道，落在坐在沈青阳对面的女生身上，小花光顾着讲话，还没注意到沈青阳新的暗恋对象已经来了，她身体往玻璃窗上贴近，将那女生与江婉秋好好对比，然后不理解地张开嘴叭叭。
“我说实话，你条件那么好，有什么好犹豫的，直接跟傻子表白，她也不会拒绝你，拒绝你也没事，我就偷偷往她水里加点安眠药，等她睡熟了，咱俩一块把她扛你家里，你再把门反锁，然后酱酱酿酿，生米煮成熟饭，管她三七二十一……”小花描述得绘声绘色，江婉秋无语地打断她说。
“你这是犯罪。”
“真是搞不明白你到底在犹豫什么，你有大豪斯耶，我看你车库里的车，也不便宜吧，到底在顾虑什么？”
街对面的沈青阳哪里知道小花这边的事，她点好单，低头揪自己的手指，也不敢抬头看对面的人，对面的女生试图找话题聊天，但都被紧张的沈青阳两句话聊死了，坐了好一会，沈青阳才想起来被自己遗忘的自我介绍。
“我叫沈青阳。”
“你叫我平平就好。”女生歪头，主动伸出手，马路对面的小花一看进展顺利，心里比被偷家的江婉秋都急，要是她俩没在一起，江婉秋答应她的事也没指望了，小花急得拍大腿，在她看来，江婉秋只要发起进攻，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江婉秋这个当事人倒一点不着急，淡定地喝着奶茶，她看着急得上蹿下跳的小花，安慰道。
“她就是三分钟热度，玩累了就会回来找我们玩了，以前不也这样吗？。”
小花仔细想想，不敢苟同，要说以前那些沈青阳喜欢的妖魔鬼怪，她也确实没看出来沈青阳有多在乎，小花猛拍了一下桌子，指着穿得漂漂亮亮的沈青阳激动地说。
“你没看出来这次那家伙挺上心的吗？”
江婉秋愣了一下，不说话了。
2
沈青阳这边刚和平平告别完，就看见马路对面站着不太高兴的江婉秋和嬉皮笑脸向她打招呼的小花，沈青阳以为这两人背着她偷偷出去玩，立刻撇了嘴，不过她不占理，毕竟今晚有事离开的是她，而且也没人规定她不在，江婉秋和小花就不能一起出去玩，绿灯亮起，小花拉着江婉秋走到沈青阳这边，然后随便找了个理由跑得没影了。
小花这操作，沈青阳没看懂，反应过来时，小花已经坐上提前打好的出租车走了，把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江婉秋留在原地，沈青阳呆呆地指着小花离去的背影，问江婉秋她是什么意思。
“她说家里有事先走了，让我们玩。”
沈青阳应声说知道了，两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迎着寒风像傻子一样站在街边大眼瞪小眼，她看出来江婉秋也是精心打扮过的，衣服挑得合身，妆容化得精致，沈青阳把垂在身体两侧的手铰在一起，憋了半天，想问江婉秋穿这样和小花出来，到底是要干什么，最后嘴巴张了又张，只吃进去一肚子寒风。
“我们去哪里玩？”
“想去你家里看看。”
两人一起开口，沈青阳听到江婉秋要去她家，说什么也不同意，找了一堆离谱的理由。
“我家里都是那种很大很大的老鼠，你不怕吗？”沈青阳给江婉秋比划那老鼠有多大，一本正经的表情好像真的见过一般，江婉秋被逗笑了，答应她绝对不会了，听到江婉秋这么保证，沈青阳长舒一口气，江婉秋家里看起来就很有钱，让这么精致的人去她家里，她多不好意思。
冬天的夜晚来得快，两人没说几句话，天就完全黑了，天气预报说晚上又要下大暴雪，江婉秋看了一眼时间，提议再去她家里坐坐，她那里好吃的好喝的好玩的什么都有，沈青阳下意识想说拒绝的话，但被江婉秋期待的眼神注视着，就什么也说不出口了，两人一起坐车到了家，江婉秋在开门时转身望了一眼站在院子雪地上发呆的沈青阳，心头像是被针扎了一般疼了起来，沈青阳就像是一阵风，她怎么抓也抓不住，江婉秋讨厌这样，也不想这样。
沈青阳不知道江婉秋心里揣着什么烦心事，见那房子里灯火通明，其实有点害怕的，她怕习惯了这里的温暖，再回那又冷又小的出租屋里，就无法忍受了，按照她对自己的了解程度，到时候可不得天天厚着脸皮来找江婉秋求她收留自己，那哪里能呢，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沈青阳犹犹豫豫地跟着走了进去，坐下来没一会，窗外的寒风越刮越猛，江婉秋摊手说。
“外面下雪了，留下来将就一下？”
沈青阳寻思着昨晚她大半夜还顶着大雪打车回家呢，要是她想走，这点小雪哪里能挡得了她的路，但在江婉秋家实在是过于舒适，想走的心思慢慢就被江婉秋泡的热茶烫得融化了，两人暖茶下肚，坐在沙发上又陷入沉默。
沈青阳从来没有这么想念过小花，要是小花在，哪里会有冷场的时候，明明三人在一起时，谁也不是不爱说话的人，话都是一个比一个多，到了这会，江婉秋不说话，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沈青阳想破脑袋，憋出来点话，她开始像过年长辈盘问家里的年轻人那样，问江婉秋家有几口人之类的话。
“我是家里的独生女，你呢？”江婉秋简单地回答，似乎在逃避话题，她有意把话题抛向沈青阳，然后带着沈青阳去房间里拿一身新的睡衣，话题突然转到她这边，沈青阳愣了一下，跟在江婉秋身后歪着脑袋思考，她应该是不算独生女的。
“我还有个妹妹。”
“那你们关系好吗？”
“就那样吧，我们很小的时候住在一起过，后来她跟着我爷爷去国外生活了，也不熟。”
“不熟吗？”
江婉秋语气淡淡地反问，看着沈青阳的眼睛说话，好像在向她确认这句话的准确性，摸不着头脑的沈青阳呆了一下，确定地地说。
“就是不熟。”
江婉秋一不说话，房间就又陷入尴尬的沉默，沈青阳最怕冷场，她装模装样地伸懒腰打哈气，说自己困了，接过江婉秋递给她的粉红色兔子睡衣哒哒地跑去洗澡，江婉秋的大豪斯里楼上楼下都有浴室，沈青阳逃避失败，她洗完澡出来时，江婉秋也已经穿着睡衣在厨房倒水喝了，沈青阳看着她的背影，浑身刺挠，但要问她为什么不自在，沈青阳自己说不上来。
江婉秋的大豪斯面积能抵十个她家，但沈青阳就是觉得空气稀薄，让她喘不过气来，头脑晕乎乎。
也许是江婉秋不跟她嘻嘻哈哈，还住大豪斯，看起来也是那么举止优雅，好像和她是两个世界的人一般，沈青阳就感到又挫败又惶恐。
“你盯着我看干什么？”江婉秋一转身，看见呆愣的沈青阳，也瞧见了她眼底的迷茫，但她什么也不说，拉着沈青阳去睡觉，对方要是问起睡哪，江婉秋就说全家上下只有一张床。但心不在焉的沈青阳脑子明显处理不过来事情了，压根没想到这一层。
两人躺在床上，各自盖自己的被子，江婉秋恨自己买得床太大，还装模作样拿另一床被子出来，沈青阳背过身去，滚到靠墙边的最里面的位置，中间的空隙大得像拦住牛郎织女的银河。
房间的灯被关上，沈青阳在黑暗中听着窗外呼呼的寒风，一点也睡不着，她不知道江婉秋睡着了没有，于是悄悄转了身子，往江婉秋的身边移，移到了一个能感受到江婉秋呼吸的位置，沈青阳就小声喊江婉秋的名字，没喊小草，喊得真名，沈青阳才知道人家的名字，所以喊得有点别扭，江婉秋小声问怎么了，确认对方醒着，沈青阳迟疑了一下，掰自己的手指，然后结结巴巴地说。
“你以后会讨厌我吗？毕竟我吧，就挺不好的，也不上进，还非常怕疼，过不了苦日子……”
江婉秋愣住，然后说。
“我喜欢你还来不及呢。”
沈青阳傻笑了一下，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很爱我吗？”
江婉秋也不是傻子，听得出来沈青阳在开朋友间打闹时的玩笑，她可以用各种方法接话糊弄过去，还能把沈青阳逗得嘎嘎笑，就跟从前做的一样，但是唯独现在，江婉秋想到了穿着漂亮衣服的沈青阳和陌生女生约会的场景，她有点委屈，为什么沈青阳所有的喜欢都轮不到她呢，江婉秋用被子蒙住脑袋，声音闷闷地说。
“你喜欢那个女生吗？”
沈青阳以为江婉秋又要开始对她劝阻和说教，防止她又被骗得饭都吃不上，沈青阳连忙解释“你听我说，她不一样，真的不一样，她是好人，她不会骗我的！”
沈青阳小嘴不停地叭叭，她突然感到黑暗中，身旁隆起的被子动了一下，江婉秋连带着她的被子压过来，即将脱口而出的惊呼也被江婉秋的亲吻堵了回去，沈青阳的脑子空白了一瞬，在一触即分的亲吻结束后，她立刻给江婉秋找台阶下。
“你是不小心蹭到的，对吧？哎呀，那你也太不小心了。”
江婉秋说不是，俯下身子继续亲，沈青阳的眼睛被蒙上，所有的感官被江婉秋带着走，脑子里就跟炸烟花似的一阵接一阵空白，沈青阳不会换气，拼命地喘息，试图在被两人润湿的空气里呼吸，她被亲得晕头转向，两只放在胸口的手一动也不敢动，生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长长的吻的结束，那些稀碎的喘息声也安静了，沈青阳翻了个身，裹着被子滚到离江婉秋最远的地方去，然后捂着涨红的脸说。
“你是开玩笑的，对吧？”
沈青阳的声音还是抖的，江婉秋沉默了一下，然后破罐子破摔地说“我就是喜欢你，想跟你在一起，跟你一起玩就是想跟你在一起，反正就是想跟你在一起，第一次见你就想跟你在一起……”江婉秋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沈青阳听得羞愤欲绝，她打断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江婉秋。
“我困了，先睡了，明天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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