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挂断电话,扭头看着这些废物,张口训斥。
“享受殷家带来的荣华富贵的时候,一个个左拥右抱,纸醉金迷。”
“现在殷家有难,你们第一时间想的,就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我就问问你们这群废物,关键时刻,除了自乱阵脚,还能起到什么作用?”
“现在为止,整整7个小时,你们有找到证据是谁下的手了吗?”
“外面蜂拥而来的记者,很快就会争相报道关于殷氏的负面信息。我却连为他流几滴眼泪的时间都没有。”
“那是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我作为一个母亲能不心痛吗?”
众人被问得哑口无言。
顾夫人眼眶微红,耷拉着肩膀,往日的精气神散了,整个人瞬间像是老了十岁。
她背过身收拾好情绪,疲倦地揉了揉额角:“帮我把无关人员通通请出去。”
办公室的门重新关了起来。
那一刻,白荔的脑中默默在想。
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会如此轻易就死了。就像一片叶子从枝头旋转落下,无声无息地化为花泥。
他六神无主地回到工位上。
其他人从会议室里面鱼贯而出,高跟鞋的声音像是踩在他的心尖上。
在他失神之际,有人在桌面重重叩了两下。
白荔回过神,发现面前站着的,正是殷巢的正牌秘书,苏琳。
作为总裁办的首席,苏琳不仅工作能力深受殷巢信任,为人出事更是挑不出差错。
今天的苏琳却神情严肃,眼里没有丝毫笑意。
她双臂抱胸,不耐烦地看着这朵柔弱不能自理的小白莲。
“你随我出来一下。”
白荔低眉顺眼,攥紧手心随她走到阳台外,这里种着许多植物与花卉,时不时有小鸟从枝丫中展翅飞翔。
随着叽叽喳喳的小鸟离开,喧闹的阳台逐渐静谧到死寂。
苏琳干脆利落地丢了一份合约给他。
“从今天开始,你的工作职责是负责打扫卫生间的卫生。能接受就签,不能接受就安排辞退的后续补偿。这是公司其他人敲定的,我也无能为力。”
白荔粗略翻看了一下,把每一页有横线的地方,都填上了自己的名字。
他也没计较这份合同中对他的刻意刁难的部分。
白荔签完后,迟疑不决地问道:“苏琳姐,他们说的是真的吗,殷总真的死了?”
他睁着那双脆弱的眼睛,纤长的眼睫被打湿,控制不住动地掉下大颗的眼泪,抽抽搭搭地询问。
苏琳对这种场面有点头痛。
她替殷巢收过太多次烂摊子,这次无疑是最后一次了。
看在殷巢平日待她不薄的面子上,也要照顾好这个遗留的祸端。
苏琳从口袋抽出一张纸巾,递给了白荔,左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救援队正在挖掘抢救,希望会有奇迹发生吧。不过,即使殷总出事,我们也不会收回公寓的使用权,你可以随时居住。”
“这栋房子产权在殷总的名下,本来便是他打算两个人在一起后,当做纪念礼物赠送给你的。”
“你刚才签的页面里,有一页就是这套房子的过户协议。”
白荔停下哭泣,呆呆地看向苏琳。
这套房的地段优越,虽然不是富人高档区的豪华别墅,但市场价也是百万起步。
他从没想过,自己在殷巢的心目中能达到这种重量。毕竟他接近殷巢的目的,从来都不是纯粹的。
刹那间,他的心脏像被人用大锤砸了一下。
那种闷痛从心脏渐渐遍布全身上下,化为刺骨的针,密密麻麻扎在每一寸皮肤。
“怎么可能,他昨天还说,要我等他回来……”
“对于事故的发生我也很难受,别伤心,都会过去的。”
苏琳留足了给他反应的空间,无声无息离开了阳台,只剩白荔久久无法回神。
他内心空荡荡的,难以言喻的恐惧爬满心头。
耳边仿佛又听见了白家倾覆那日,叶芜摸着他的头,有些可惜又怜悯地说。
“日后你就与我们相依为命了,白家发生的事是因果报应,不要太过伤心。卷进那场漩涡,只会把你也搅得粉身碎骨。”
他后知后觉地捂住心口,痛得蹲在地上,久久无法缓过来。
明明他好不容易接近殷巢,仅差一步之遥的距离,就能打探到白家案件背后的内幕。
接下来怎么办,难道一切又要推翻重来吗?
白荔大脑一片空白,强撑力气,重新回到了工位上,大家都在做着各自的任务,和平常一样沉闷和无聊。
只是这次,他的桌面多放了一张纸。
白荔翻开一看,上面写着几个大大的字:“早点滚吧。”
他先用力攥紧了纸,然后无力的垂下手。
他听到周围有似有似无的嘲笑声,转头找人的时候又不见踪影,白荔只感觉空调吹出的冷风,越来越冻得有些让人刺骨。
白荔直截了当撕碎了那张纸,抱紧自己的双臂,掩耳盗铃地躲进了茶水间。
心头巨大的压力累积在一起,长久压抑的情绪即使爆发,白荔也只是发出了低低的啜泣。
恍惚间,他好像见到了死去的上司。
男人的头骨破了一个大洞,干涸的血渍糊住他的眼角和发丝,颈椎的角度格外歪斜,以往英俊的皮相,如今只剩下森白的骨头。
白荔极少受到这类直观的刺激,当场瞪圆杏眼,眼睛一翻,瞬间倒地昏死过去。
“我都叫你别靠近他了,你还控制不了现身,会吓到普通人的!”
一团红雾化成穿着肚兜和双髻的小仙童,用那双胖乎乎的小手,焦急地试图扶起白荔。
但雾气穿体而过,丝毫没起作用。
圣小天急得跳脚,仗着对方现在听不懂,指着殷巢的鼻子破口大骂。
“都怪你这个智障,分了我一半阴气不说,还听不懂人话,不然小爷怎么可能这点小事都办不到。”
这个才死去不久的魂体,歪头看了看不足他小腿高的小仙童。
这个阶段的殷巢,暂时没有多少智商,全靠本能驱使着动作,连话都听不明白。
他只觉得圣小天说话极为聒噪,站在一边叽叽喳喳,干脆就把他当做碍手碍脚的垃圾给踢飞了。
圣小天快要气的吐血,爬过来硬是扒在他的长腿上,才没有被第二次踢飞。
殷巢全靠抢夺过来的那一半阴气,才有足以抵抗圣小天的资本。
不然单凭圣小天的尖牙利齿,只要两三口,就能把他的魂体对半撕开,放在嘴里嚼的干蹦脆。
茶水间的巨大声响,也惹来了不少眼睛的关注。
苏琳急匆匆进来的时候,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连忙招呼人把白荔送回了公寓。
殷巢也跟着飘回了白荔的家。
他盯着白荔的睡颜,在卧室内左摸摸右看看,最后盯着照片上的合影,看了半天。
然后殷巢指着照片上面的人脸,面无表情地对圣小天说出了,迄今为止的第一句人话。
“为什么这个人和我长得这么像?”
圣小天冷笑着翻了个白眼:“这个世界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可惜这是人家的老婆,你这个鸠占鹊巢的坏东西,别恬着大脸贴上去了,有损阴德的。”
“老婆是什么?”
殷巢目前的智力,还听不懂这个名词。只有随着时间逐渐稳住了魂体,他才会彻底恢复正常。
“你好蠢,老婆就是最喜欢的人。”
“那他是我的老婆吗?”
“当然不是,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弱智问题!”圣小天抓狂尖叫。
“他迟早会是。”殷巢格外认真,一板一眼说道。
殷巢躺到白荔的身边,无师自通地用阴气把人缠绕起来,用丝丝缕缕的雾气触碰白荔的耳垂。
他单纯觉得对这个地方格外熟悉。
就像,给他一种暖融融的,只想要不断贴近的温度。
当白荔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卧室的大床上,有人帮他擦干了脸,剥去了他的衣服,给他换上了平日的睡衣。
屋内黑漆漆的,手机也关机了。
他口干舌燥,端起旁边的一杯水,一饮而尽。
片刻后,他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
白荔迅速跑去洗手间,扣着喉咙试图吐出那些水,吐到眼尾都濡湿了,刚刚吞下去的东西,却像是完全进入了他的胃里。
他从来没有在卧室放水杯的习惯,那么是谁悄无声息进入了这里,神不知鬼不觉地摆上了一杯水?
卧室的门被人推开。
家政阿姨听到里面的动静,轻手轻脚地进来看他,无奈遍寻不到。
她突然想到打开洗手间的门,发现白荔蜷缩在角落,表情惊悚地望着她。
阿姨见状匆匆扶起他,夺过他手中的美工刀,开口问道:“这是发生什么事了,怎么看上去魂不守舍的。”
白荔这才松了一口气:“阿姨,那杯水是你放的吗?”
阿姨的手在围裙上窘迫地擦着,以为自己触犯了雇主家的某种忌讳。
“我看你面色惨白又憔悴,想必是公司发生了什么大事,便自作主张端来一杯水,方便你起床后润润口。”
“是不是吓到你了?”阿姨小心翼翼问道。
“没有,谢谢阿姨。”白荔揉了揉眼睛。
“饭菜已经做好端上桌了,你有胃口的话就多少吃一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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