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了怪了,天都黑了,鬼火咋还不回来?”
站在二楼窗边,正好能看见府炎离开的方向。
夜色如墨,吞噬了门前唯一的小径,也将张非相的耐心吞噬殆尽,放任忧虑爬上心头。
“伯伯,爹爹还不回来吗?”
府照的声音从床边传来,张非相转头望向他满脸心疼,安慰:“照儿别担心,你爹爹可能有事耽搁了,他那么厉害一定会没事的。”
“爹爹厉害吗?”府照歪着头追问,“可为什么爹爹之前总是受伤啊?”
“这个……”张非相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时没编好理由,也就不知怎么回她。
恰此时,房门被推开,妄生早就换了身干净衣裳,顶着湿漉漉的头发进门,乖乖言:“师尊,我洗好了。”
回想他白日回来时,实在太狼狈了。
身上浓重的血腥味在外面还好,一进门便四处弥漫,连府照都被熏得捂住了鼻子。
再加上那身破破烂烂的衣裳,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穿了多久。
“咦。”张非相见他这般模样,嫌弃地啧了一声,随手拿起一旁的帕子,扔到他头上,“大晚上的不擦干头发,要是着了凉怎么办?体格再好也经不住你这么折腾。”
妄生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浑身一个激灵。
待听清张非相的话,才回过神来。
他可是张非相。
这个人,才不会像旁人那样对自己避如蛇蝎。
妄生微微低下头,轻笑言:“那师尊给我擦擦可好?”
“手废了吗你?”
“确实是在鬼王殿负了伤,回来时没说,是怕师尊担心。”
“……”良心像是被狠狠踩了几脚,张非相不情不愿地抬起手,被迫替他擦拭着湿发,“现在你说我就不担心了吗?咋想的啊?”
觉得擦得差不多了,张非相收回帕子,话锋一转:“鬼火现在都没回来,你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联系上他吗?”
听见府炎名字,妄生笑容瞬间消失,冷着脸摇头:“不知。”
张非相纳闷:“不对吧,你不是修木?感那什么灵应该没问题吧。”
妄生不爽,直接回绝:“他不是修为被封了?所以他的灵气,我感知不到。”
“行吧。”
见他话说到这份上,张非相也便不再多问,转身之际,一声叹息似有若无:“他可千万得回来啊……”
妄生听了此话,也不知是吃哪门子飞醋,追着张非相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胳膊:“你就那么在意他?”
疼痛感袭来,张非相撕牙咧嘴去拍他的手:“疼疼疼,干啥呢你!有话不能好好说?”
妄生显然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手轻轻一扯,将他拉进了些:“别在我面前提他!你只需要看着我就好!”
这言论简直给张非相一整个大震惊,不可思议看向他:“妄生你……出去一趟变霸总了?”
“什么?”
“来,你先给我松开来。”张非相也来了脾气,脸瞬间冷了下去。
妄生见状,动作一僵。
他不想惹张非相讨厌,只得悻悻地松了手。
毕竟,现在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能顺着他的时候,还是顺着他为好。
一个白眼飞来,张非相懒得跟他争执,转过身边往床边去边交代:“地铺在柜子里,你要想睡就睡,我去陪着照儿等他爹爹。”
妄生听了此话目瞪口呆:“我要睡地铺吗?”
张非相扭头:“你今天是咋了?咱不一直都是在一个房间睡的?你不搁这儿的时候是府炎打地铺。”
“师尊跟他竟然敢在同一个屋中入睡?”妄生说着,脸色越发难看。
“……”
莫名其妙。
张非相懒得再理会他,径直脱了靴子上床,将府照温柔地揽入怀中,柔声道:“来,照儿,靠伯伯身上。”
被人忽视,尤其是被他忽视,直接将妄生怒火给点燃了。
他只是一步踏出,房门随着这一动作猛地合上,关门的劲风瞬间将屋内烛火扇灭。
房中陷入一片黑暗,张非相的火气也“噌”地一下上来了,他忍无可忍朝他低吼:“妄生!你干什么!发什么疯……”
只是目光刚对上他的视线,话便被一道诡异的红光给硬生生噎了回去。
熟悉的感觉……不,不只是熟悉,还有一些不好的回忆。
他好像只有在真正动怒时,才会是这个样子。
紧接着,妄生身影一闪,一只手就精准地抓住了他的脚踝,力道大得吓人。
“啊!”张非相吓得一个哆嗦,剧痛传来,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一股蛮力猛地向上一掀。
天旋地转间,整个身子被妄生拦腰抱了起来。
“哇……”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怀里的府照吓得放声大哭,小手紧紧抓着张非相的衣襟。
“妄生你疯了!放我下来!”张非相又惊又怒,手脚并用地挣扎起来,“孩子……我怀里还抱着孩子!”
可他的拳打脚踢在妄生眼中,简直像挠痒痒。
他面无表情,只是觉得吵闹,直接从背后生出藤蔓,轻轻一勾,将那吵闹的人儿从张非相怀里剥离。
往床上一扔,就抱着他往门外走。
“不是你……照儿……你……我草了,妄生!”
“砰”的一声巨响,另一扇门被妄生无情地一脚踹开。
张非相在他怀里激烈挣扎,一手死死掐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拼命去掰那只禁锢自己腰身的爪子。
可无论他如何扭动,那手臂都纹丝不动,就这么被一路强抱进了屋子。
他一进门,房门便在身后“砰”的一声自动关上,关门的响声惹得怀中人心都跟着一颤。
张非相觉身子忽而腾空,下一秒,便被狠狠地扔在床上。
不等爬坐起来,妄生的身影便笼罩了下来,带着压迫感,直接欺身而上。
“妄生!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张非相翻过身子,对上他灼热的视线,冲他怒吼。
妄生没有回答,只是垂下眼,那双燃烧着诡异红光的眸子,死死地锁着他的脸。
那眼神,像是在端详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可那浓得化不开的疼惜之中,却又夹杂着近乎疯狂的占有欲。
不想放手,不想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更不想他眼中映出除自己以外的任何影子……
可他偏偏就是这般温润待人,又遭人惦记!
妄生想着,伸出手,指尖带着一丝凉意,轻轻抚上面前人的脸颊。
张非相恼怒,一巴掌过来拍开他的手:“别玩了,放我回去,照儿在哭!”
“师尊……”他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我可舍不得放你回去。”
他说着俯下身,温热的呼吸喷在张非相的耳廓上:“现在,在这里,先别去管她了,先哄哄我好不好?”
我要被你逼疯了……
肩膀被毫不留情推着开,张非相对上他的视线,放缓语气:“妄生,我想你此去是受了不小委屈,但你回来,别这样耍性子好吗?你知照儿情况,也知府炎身上有封印,如此,你叫我如何不担心?”
“为何要去担心?他们再怎么说也是地鬼,地鬼在地鬼的地盘上能出什么事情?”妄生不容分说地拉过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上,“比起他们,我更担心师尊,明明你才是最弱的那个还非要去心疼旁人作甚?”
“喂!你礼貌吗?”
张非相脸一黑,抽出手。
本来是跟他讲道理,结果反倒被他嘲讽了一番。
呵呵,我弱,行了吧,我就是弱啊!
他没说错!
“行了行了,发完脾气就放开我,让我去哄孩子。”张非相别开脸长叹口气,语气都染上一丝疲惫,“照儿在哭,还比你小,我哄完她再哄你成不?”
“她哭累就睡了,不用哄,小孩子都是那样。”
“嗯?”
闻所未闻!
他是怎么能面不改色地说出这种话的?
哎哟,不行了,要被他气出心梗了。
张非相索性破罐子破摔,道:“那行,先哄你!你说吧,你这么大个人了,我该怎么哄?给你唱首摇篮曲,你听吗?”
“听。”妄生回答得干脆利落,话音刚落,头一歪就枕在了张非相的腿上。
“……”
无力吐槽了已经……
张非相他咬着牙,一把揪住妄生的头发,将他的脑袋从自己腿上拽起来,随即抽腿便要下床。
“师尊!”妄生半躺床上,还要去抓他,被他眼疾手快一闪躲了过去。
张非相一把拎起鞋子,头也不回向外狂奔,高呼:“那你可得等等,我先去开完嗓再来给你唱。”
小王八蛋,自己哄自己去吧!
……
两团灵气在空中轰然炸开。
叩烟闷哼一声,连退数步,最终单膝跪地,方才稳住身形。
抬头,那身影不知何时已逼近自己面前。
阿木冷着脸,抬手,青藤破土而出,瞬间将面前之人紧缠束缚,而后猛地腾空。
叩烟在那青藤中挣扎起来,嘴角溢血,看着阿木一字一句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阿木轻笑一声,随即勾手一拉,将被吊在半空的叩烟拽至自己面前,伸手扼住了他的喉咙,“算起来,应该是你祖宗,不过那些不重要,现在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郁恙在哪儿?”
“我不知道!”叩烟仰着头,大口大口喘息言,“你杀了我,主人是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那我可得试试!”
阿木说着,平淡的眼眸中杀意凛然。
眼看就要下手,亏得柳本生及时赶到,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急道:“小花!不能破坏这个时空,会惹上大麻烦的!”
阿木轻啧一声,不甘松开手。
就在此刻,一股刺骨的寒气不知从何处猛地袭来,掠过之处,白霜覆地。
紧接着,便听“咔嚓”几声脆响,束缚着叩烟的青藤被尽数冻结,碎落一地。
随之而来,还有那漫天霜花。
叩烟瞅准时机,身影一晃,便已退至数丈之外。
铁链拖地的刺耳声响由远及近,一个黑衣白发的人影踉跄着步子,从远处缓缓走来。
阿木与柳本生闻声,齐齐望向那人。
待看清那张脸时,先愣住的是柳本生。
那人竟有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仍是惨白,但那在白上,自下而上爬满黑色蛛纹,双目之中更是失了瞳孔,只余一片空洞的眼白,直直地注视着前方,狠狠砸进阿木眼中。
师兄的……人蛊?
“尔敢!”
阿木暴怒,额头上青筋暴起,呵斥一声:“王八蛋,他妈的原来他早就知道我的存在了?在挑衅我是吗?”
“小花,别冲动!他做这个是要激你!”柳本生眼见事情不对,三步并作一步到他面前,用身子将他的视线挡住,“我们先离开,好吗?”
“他妈的……”阿木缓缓低头,再抬眼时,眼底红光浮现,周身瞬间翻涌起黑焰,直接将柳本生掀翻在地。
“小花!”柳本生趴在地上咳出口血,挣扎抬头。
目光触及阿木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侧脸,以及从他嘴角溢出的鲜血时,心中一紧。
他挪动着身体,拼命去够阿木的衣摆,嘶声劝道:“别这样!小花!你会……受伤的……”
阿木拿胳膊用力擦过嘴角的血迹,手一挥,便将一旁的柳本生紧紧护在青藤之中。
“师兄是我的,无论几个,都该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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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那先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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