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运来祝你好运来~好运来带来喜和爱~好运来我们好运来~迎着好运兴旺发达通四海~”
公园内,强劲的音乐声伴随着大妈们的载歌载舞,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在一片花花绿绿的秧歌舞后,不远处,躲在角落里的一片宽大的叶子随着音乐声疯狂地舞动,在安静的叶片同胞之中显得格外神经,显然,这片疯狂的叶子还没有发现,自己的舞动已经暴露在人类视野中。
一位身高一米七出头,地中海发型,带着大金链子,嘴里叼着雪茄的暴发户大哥在无聊且漫长的等人中百无聊赖地朝草丛中投来一瞥,当即一愣,惊得眼珠瞪得滚圆,嘴里的雪茄掉落在地,滚出了二里地。
大哥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震惊地发现不是自己眼瞎,而是那片叶子真的在随着音乐节拍疯狂舞动,而旁边的其他叶子都安安静静。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风和日丽,显然不是风力造成的。
见鬼了?
大哥哆哆嗦嗦掏出手机,正要记录下这一奇景,刚打开摄影模式,身后就传来一个温文尔雅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抱歉,大哥,久等了。”
来者是一位长得很好看的青年,身高一米八多,皮肤很白,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微微眯着,他看了眼地中海大哥举着的手机,又不着痕迹地扫了眼那动如脱兔的叶片。
“咳。”青年像是身体抱恙,重重咳了一声,又对大哥投以一个抱歉的微笑,“抱歉,嗓子不太舒服。”
地中海大哥一见他,像是找到了救星,指着那处叶片,“你你你看,那叶子是不是在动——”
大哥话说了一半就停了,因为那片叶子正和其他的叶子一样,安安静静待在那里,他方才见到的一切像是错觉。
“这,这怎么回事?”大哥揉了揉眼睛,手指着那躲进同伴里的叶子,不可置信地反复确认:“他刚才在动,你看见了吗?”
青年顺着大哥的目光看过去,草丛一片平静。
随即他扯出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大哥分明从那目光中看出了几个大字“关爱智障”。
青年笑了笑,很委婉地说:“你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看错了。”
地中海大哥也开始怀疑起自己,难不成刚才真是自己看错了?
大哥歉意地摇摇头,终于说服自己可能是老花眼了,拍了拍眼前青年的肩膀,终于开始正视起这个高出自己一头的小伙子。
“是奚序?郑冉铭介绍的?”
名为奚序的青年笑了笑,余光瞥了眼这会儿安静的叶片,随口奉承了句:“是我,李大哥看着比照片上年轻。”
李大哥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地中海,“嗨,你这小伙子怪会说话,行,你应该知道我那套房的事了吧,你得替我开个光做个法,以后大哥有活儿还找你!”
“我都听郑冉铭说了。”奚序说:“之前的租户跳楼了,现在这套房没人敢住了是吧。”
“对。”李大哥一脸晦气:“你说这年头啥都不好干,我好心好意把房子租出去,租户咔吧跳个楼,我这房子怎么卖?我是迫不得已了,才找人来给我房子开个光,到时候好挂二手平台上卖出去。”
闹鬼房开光之后就好卖出去了,多有意思。奚序笑了笑,眼睛弯起来,目光落在李大哥的地中海上。
说到这,李大哥往旁边扫了几眼,确定没人才神神秘秘地、又带着几分拘谨说:“小奚啊,我本来是不相信什么大师啥的,这都什么年代了,弘扬科学才是王道——但是啊,我这房子,还就真不太对劲,我听传说,这跳楼的人,还会回到房子里,是真是假啊?”
奚序眨眨眼,也压低了声音:“李大哥,你怎么知道,他现在没有回来呢?”
这话一落,大哥当即觉得地中海一冷,似乎有一道阴风从身后吹过,吓得一哆嗦,头也不敢回了,“小奚,你可别吓我啊。”
奚序垂眸笑了笑,安慰地拍了拍大哥的肩膀:“放心吧大哥,有我在呢,您带我去那套房吧。”
“好好好。”大哥又哆嗦着看奚序一眼,“你可别吓我了,我这把年纪经不住吓。”
离开时,奚序若有若无地落后半步,走在大哥身后,朝那片方才动如脱兔,如今安静得和假叶片一样的叶子做了叹了口气,做了个口型:以后小心点,煞笔。
风中凌乱不敢再动弹的叶片:……
坐上车十分钟后,奚序到了李大哥这套房的楼盘,乘上电梯,来到十四楼,李大哥拿出钥匙,“就是这套房了,你可得好好替我看看。”
奚序顺着门缝往里看,点了点头。
屋子整体上还算亮堂,落地窗后有阳光倾泄入内,窗台上的绿植长得很茂盛。
此时窗户大开着,风将两侧的窗帘吹得狂舞,关上门,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阳光被云遮挡住,黯淡了下来。
李大哥一进屋就愣了,“这……我走的时候分明关了窗啊!”
这句话落下,整个房间里似乎都充斥着阵阵阴冷寒凉的风。
李大哥摸了摸汗,指着落地窗,低声道:“就是在那儿。”
“我上一个租户跳楼后,我本来没觉得有什么,这年头年轻人压力大,有轻生的念头也不算罕见,就是觉得晦气一点,我把房子低价租给几个小伙子,想着他们年轻气盛,加上人多,肯定没什么事,谁知道……”
奚序的目光从舞动的窗帘旁移开,看向留着冷汗的李大哥:“……谁知道,他们半夜总是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窗户明明关上了,却总是在半夜打开,他们也不敢住了,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想着找个大师开光,要不我这房子真烂手里了。”
奚序点点头,声音冷静而平和,“你先出去吧大哥,等我做完法你再进来。”
大哥擦了擦冷汗,扫了这屋子一眼,恨不得迫切离开,“那我在楼下小卖部等你,你完事了叫我。”
关门声在身后响起,因为窗户开着,风将门重重关上,像是有什么人催李大哥出去一样。
奚序缓慢地在房子中走动,这是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通风不错,阳光也挺好,只可惜……
嗡——嗡——
不合时宜的声音在室内响起,奚序扫了眼来电显示,接了起来:“冉铭。”
“怎么样?到那凶宅了吗?”
“到了。”奚序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上面还残余着方才阳光长久照射的温度,脖颈上挂的链条随着他的动作晃了出来,“挺和谐温暖的。”
“你能搞定不?”作为奚序的多年好友,对他十分了解,郑冉铭的声音听起来挺担心,“我可听说那地方邪性的很,不是真闹鬼吧,你专业不对口啊。”
奚序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没事。这姓李的说白了也没想找什么风水大师,谁家风水大师会接开光凶宅的活儿,还只给一千五百块钱,他这个价位找到的都是江湖骗子吧。”
说完雇主的吝啬,奚序又说:“我们要相信科学,这世上哪来那么多鬼?”
“行吧,但你最好敷衍得真一点,这年头来钱快的活儿可不好找,这活儿还是我费劲口舌,把你说出花来,才让他相信你的。”
郑冉铭和奚序是多年好友,近来奚序很缺钱,郑冉铭便托人找了点风水上的活儿,当时他一眼就相中了这个老李的委托,无他,一千五百块在玄学圈里太低,正经大师压根看不上这点钱,这个价位老李找到的基本都是骗子,再加上他听了老李对凶宅的描述,觉得应该没什么大事,这才敢介绍给奚序。
挂了电话,奚序从兜里掏出两张符,往门窗上各贴了一张,跟发宣传单似的,随后往窗台上一靠。
方才他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没看到什么灵体的痕迹,想来所谓“回来”的跳楼姑娘不过是人们精神过于紧绷了,其实很多灵异事件都不是灵异因素造成的,这世上绝大多数事还是可以用科学解释的。
奚序仔细检查了下门窗,李老板方才说,夜晚时窗户总会自己打开,他怀疑是窗户的零件出了问题,然而他检查了一圈,没看出什么所以然。
这就怪了,不是窗户的问题,那窗子为什么会半夜自己打开?
奚序面对窗户,后退几步,余光扫到了个绿油油的东西,他定睛一看,是一盆生长茂盛的绿萝。
奚序忽的眼睛一眯,走近了几步,单手悬空罩在绿萝上方,做了一个“抓”的动作。
刹那间,空气仿佛短暂地滞了一下,有什么东西一缕一缕地随着奚序的动作汇聚于他掌心。
半晌后,奚序放下手,眼眸垂着看向绿植:“是你。”
奚序一声落下,绿萝像是有了生命,叶子抖了抖。
“你不想让人住进来?”奚序靠在阳台上,觉得这事有点操蛋。装神弄鬼的是这个还没彻底开智的绿萝精!
绿萝动了动,像是在点头,叶片疯狂抖动,像是说了一段正常人根本没法听到的话。
奚序揉了揉耳朵,从他脖颈戴的吊坠里扯出几根金丝,缠到绿萝身上,耳边的声音忽然清晰起来。
那是个很年幼的声音,按人类的标准约莫五六岁。
“呜呜呜啊,怎么办啊,我的主人死了!”
奚序被那声音吵得头疼:“什么?你慢点说。”
小绿萝又哇啦哇啦一段话,奚序半晌总结道:“你是跳楼的那个姑娘养的,只想和她待在一起,但她已经死了。之后房子住进几个男人,你不喜欢他们,于是半夜开窗户吓他们。”
奚序靠着窗台:“万物有灵,开智的却没几个,你生了灵智,最好还是小心行事。”
绿萝的叶子缓缓伸长,碰了碰奚序的手指,像是在传递什么讯息,或是恳求。
“你想种在她葬身的地方?”
奚序抱起绿萝,猛地站起身觉得头有点晕,缓了一会儿才好,“行吧,好人做到底。”
奚序到楼下小卖部的时候,李大哥正背对着他打电话,嗓门大得几里地外都能听见,“对,一百万是我最低价了……虽然这房子之前是有人跳楼,但是我已经找了大师开光,那大师经验可丰富,花了我十多万呢!”
奚序:……
大哥一转身,就对上了捧着绿萝的奚序,话音顿了一下,又掩饰尴尬般大笑两声:“我挂了哈,大师开光完了。”
“怎么样,小奚啊,能对付了吗?”
奚序宛若没听到前面的话,点了点头,随口扯了句:“已经解决了,这盆绿萝放在那里影响风水,我带回去处理。”
李大哥当然没有意见,“那感情好,钱我现在就给你转!”
奚序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真情实意的笑,“谢谢李大哥。”
“嗨,这话说得,该我谢谢你。”
-
奚序打车来到绿萝主人的墓碑前,将绿萝放在旁边。
绿萝来的路上很聒噪,叶片不住地动,一直往奚序身上跑。
可此时此刻,绿萝安安静静待在墓碑旁,风轻轻一吹,叶子就靠在女孩的照片上。
黑白相片上,女孩微笑着,很温柔的模样。
奚序没吭声,夏日的阳光有些刺眼,落在他身上,在地上投下影子。
“她为什么跳楼?”
奚序从脖颈上的吊坠里扯出一条金光般的丝线,线的那一头连到了绿萝的叶片上,随口,耳边传来一种奇妙的语言,或者说是意识的传递。
“因为她不想相亲,但她妈妈非要她结婚,她是个很冲动的脾气,那天酒后争吵,她就跳下去了。我当时拼了命嘶吼,但她听不见我说话。”绿萝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隐隐的悲伤。
奚序那双桃花眼里闪过一丝怜悯,但又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恢复了那种冷眼旁观的与世隔绝感,绿萝无意中扫了一眼,无端觉得凉薄。
但它还是怯生生地说:“你把我挖出来,种在她旁边吧。”
青年二话没说弯下腰,将他捧起来,将它的根须一点一点从深埋的土壤中分离出来,一点也没有破坏乱糟糟的根部。
他在女孩不远处挖了一个洞,将绿萝小心地放了进去,随后将旁边的土埋上。
动作间,青年脖颈上挂的链条垂在它眼前摇晃,绳子是没有什么特点的黑绳,但挂坠却非同一般。
挂坠外表像是小小一枚符,上面画着八卦图,还写着一堆堆密密麻麻的字文,像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咒语,阳光偶尔投射到上面,挂坠会反射出流光溢彩的金光。
绿萝越看越觉得眼熟,并且在它看到这吊坠的第一眼,就感受到了一种温暖熟悉的气息。
半晌,他忽而想到什么,震惊道:“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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