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冬天总是很长,春天又很短。
今年开春的沙尘比以往更甚,遥望远处宫城的屋顶,都蒙上一层薄纱。昔日各地能工巧匠呕心沥血烧制的琉璃瓦,原本光可鉴人,清透似水痕,如今也没了光彩。
有几辆马车正匆匆前行着,马也瘦骨嶙峋,低头丧气。兴许是主人此行太过遥远,车轴朽坏,又兴许是他早已没了刚购入此车时的心气,甚至懒得找人维修,在鲜有人迹的空巷里,发出“吱——吱”的巨大响声,配合着站在钟楼上俯视人间的乌鸦们,实在令人心烦。
运河漕运将天下财富集聚于此,如同流动的黄金。但本应该载满货物的马车,如今装的却是一车一车的尸体,有些早已随着愈发炎热的天气腐烂、恶臭,一边走一边从车上流淌着褐色的水,再定睛一看,破烂的麻布衣下乃至露出枯骨,有的上面还嵌着箭头。什么尺骨、桡骨、大腿骨,叮叮咣咣,哗哗啦啦,随着路上的水坑,颠簸着落在地上。一旁虎视眈眈许久的乌鸦一拥而上,有的落到车上就开始大快朵颐,有的俯冲到地上和野狗抢这几口残羹。
长翅膀的是要比只长了腿的快多了,天上的永远比地上的更快抢得先机。更何况经过这半年战事,京城的乌鸦大的像西郊的金雕一般。可怖吗?连残羹剩饭都抢不到的野狗只能在一旁发出“呜呜”的哀鸣,仍然像农家看门护院的、从农户手里乞求零嘴的可爱柴犬一般。
街旁的商铺很晚才开门营业,只怕是也赚不了几个钱,但不开不行。一旁的药店郎中吆喝着学徒去扫扫门前的地,小孩年纪也不大,放下手中的《汤头歌》,颇不情愿的起身出门去。自从京城陷落那日起,又恰逢春季风沙不断,地上就总有扫不完的头发,不用想也知道,都是城外无人收尸苦命人头上的青丝,有长有短,有黑有白,纠纠缠缠,一如此混沌恶世。
此等景象,不禁使人寒颤。
“那个,我说赵主事。”
此时我正和盐商商会的赵主事坐着马车一同出行,只见赵主事皱着眉头,用衣袖掩住鼻息,闭着眼睛养神,不愿闻见前面那辆马车的恶臭。
“赵主事——”
见他没说话,我又喊了一声。今天一大早,赵主事就来到我住处的胡同口,派车夫来敲门,这一路上他若有所思,我也不知道要去哪儿,便疑惑的问他。
赵主事连忙朝我摆了摆手,示意我闭嘴,并凑过来低声说道:
“既白啊,看看这条街上,除了这么几辆车,路边的商铺都没开几家,你再大声说话小心要招惹是非。”
我赶紧做出捂住嘴的样子,朝他点了点头。
“两个月前闯王在山海关激战,为筹措军饷逼着城里的达官贵人和富商交钱,城北有一个汪姓商人因为不愿意配合,被拉到菜市口凌迟处死了。”
“所以我才不敢坐轿子出门,如今形势不明朗,还是小心点。”
听他这么说,我有些害怕。想起那几日闯贼先是下了肃正军纪的告示,但清净日子过了没多久,兴许是因为战事受挫,当兵的就来到各家商会勒索钱财,再到后来连平民百姓也没放过,直到发生这样的惨案。
他看我表情奇怪,欲言又止,低声说道:
“行了,等会到地方再说。”
自从战乱以来,我已有数月未得家书,这位盐商会馆的赵主事曾经是家父旧识,去年进京赶考就是他在盐商商会设下宴席,为我接风洗尘。
这次他找到我,应是受家父嘱托。
一路西行后不久,马车终于赶到了彰义门。这时太阳也升起来了,京城的景致逐渐显出模样,气温升高之后,雾瘴渐散,远方西山的黛影也能望见。
赵主事掀起帘子,环顾四周,同城门旁倚在长枪上发呆的守门把总寒暄起来:
“呦,军爷,怎么今儿就你们几个人把守城门?”
京师城破时,相传是大太监命彰义门守军开门引闯贼入城。闯王登基后在山海关一处与吴三桂、多尔衮鏖战,精锐匮乏,于是京师的驻防仍由三大营负责,所以这守门把总就正是赵主事在京营的旧识。
“嗐,老赵啊,此时不比彼时了!”
守门的把总见是赵主事来了,便把手里的长枪扛在肩膀,右手按着腰间弯刀的刀把,迈着四方步朝我们走来。
“我看你们这个意思是想出城去?万万不可啊,如今北虏南下,城外战事无数,刀枪可不长眼!”
“更何况上面下了命令,要盯住了城中的商人、官员,你们这样我可不好交差啊!”
把总操着京城那种抑扬顿挫的口音,格外强调了“交差”二字。任谁也能看得出,这话一说,非得掏出几两银钱不可。
赵主事笑笑,无言,低头摸了摸钱袋,拿出来一两碎银。如今乱世,商会的碎银纯度极高,一两可抵二两用,又有盐商的信誉担保。把总余光瞥到银光一闪,手就从手把上放下来了,自己识趣的凑上前去,怕让手下人看见,主事便偷偷的递给守门把总。
“老李,念你替大明多年卫戍京城有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城破之时又拼死抵抗,无奈那大太监骨头太软。”
赵主事低声到,那把总一听,呵呵直笑,忙说着“是、是”。然后主事又从钱袋拿出来几两,
说:
“如今战事难平,这些银两你可要拿好。”
他忙着伸手要接,赵主事又把手收回,说:
“哎,可不许一换班就跑去喝酒,得留住了给闺女啊!”
把总笑的合不拢嘴,连着给主事作揖。
”日后多保重吧。”
说罢,赵主事把这几两银钱按在把总手里。
主事收回手时,袖口下面露出了一小截黄绢。那黄绢质量上乘,颜色正,普通百姓用可是僭越,要杀头的。大概是我看的太久,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目光,连忙将衣袖向下垂了几分,藏了回去。
把总最后又朝赵主事挥手告别,又向着手下人摆摆手,一旁的守卫举起长矛,两个年纪稍小的士兵跑到门外挪开拒马尖刺,示意马车通过。
穿过彰义门走了没多久,空气终于变得清新起来,民房错落有致的排列在农田相交处,门楣上还贴着春联,前日的雨水让红纸褪色,慢慢变白,但上面的字还清晰可见。
“新年纳余庆,佳节号长春”
虽然路上行人依旧稀少,但总归没有那么压抑了。
回想起刚才赵主事和守门把总说的话,我感到有些奇怪。当时闯贼猛攻外城,局势焦灼,城外勤王援军久等不至,驻扎于北边的三大营早早投降,只剩京城内守备空虚,内库耗尽。而后突然彰义门大门洞开,闯贼鱼贯而入致使败局已定。
彼时流传着多种猜测,有人认为是阉党大太监曹化淳所为,也有人认为此事有所失实。
但总归,与城门守军脱不了干系。
“赵主事,您刚才和那守门把总看起来像是旧识,最后又说他卫戍京城有功,拼死抵抗,可我记得当时守军很快就开门放闯贼入城了。”
我疑惑的问了问赵主事,赵主事沉默了一阵,开口说到:
“在京城做生意,上下都要打点,太平年如此,兵荒马乱的年景更是如此。”
“此人与我相识于袁督师被凌迟处死之日,那日我远走古北口办事晚归,碰巧赶上宵禁。于是花了些银两贿赂他,偷偷放我入城。”
赵主事停顿了一会,揉了揉眼睛。
“这个人祖祖辈辈都是军户,本是河南许昌人士,祖上跟着太祖也算立过战功。他幼时随父亲驻扎辽东,后来老父战死于萨尔浒,全靠家中老母给边军洗衣服才把他拉扯大。后来在他从军的时候,因平叛有功,由地方卫所抽调京营驻防,也算是带老母过上好日子了。”
他停顿了一阵,像是在回忆过去平淡的日子。
“后来同乡给他讨了个妻子,生了两个女儿,这理应踏踏实实过活就行了吧?结果妻子在崇祯十二年的时候回乡探亲,死于当时流行的疫疠。”
主事无奈的继续说道:
“现在社稷将颓,这样的人,能好好活着有个善终已是奢求。所以他才天天酗酒,早上轮班不是因为勤奋,而是喝了一宿的酒还没睡,每天像个游魂一般,又如何希望他能死战不退?”
“和他说那样的话,无非是见人说人话,见鬼嘛——就说点鬼话呗。”
赵主事呵呵一笑,继续说到:
“我在京城呆了几十年,已经见过了太多,如今很多话我也敢说了:先皇年轻,从信王之位到九五之尊,还没有准备好,太过着急挽救大明于危澜,屡屡铸成大错,可那是几朝攒下的积弊,岂是旦夕能拨乱反正的事?这就是圣上之过。”
说到这,我看见主事咬了咬牙。
“像守门把总呢,没有人敢于面对大厦将倾时,那个原来是蛀虫的自己,谁也不敢担这个责任,只能不断的欺骗自己,欺骗自己曾经拼死抵抗不成,最后让一个小太监背了黑锅,让社稷百姓陷于危难,这是我们的过错。”
马车此时停了下来,周围安静的只能听见远处的鸟叫和近处马匹的喘息声,车夫低声说:
“到了。”
主事下车前,最后朝我说到:
“所以说,不管成不成,咱们先试试再说。”
咱们先试试什么?主事最后的话让我满头雾水。我原本想问些什么,兴许是想问问他南方有没有传来家中的消息,但心中却惴惴不安,如同临阵前的士兵,可能是宿命将至吧。
车停在一户宅院门前,看得出来近几年少人打扫,但尘土难掩往日的余晖。门前一对雕刻精美的石鼓,上马石的落脚处已经被前来拜访的人踩得凹了下去,曾几何时这里也是人来人往,逢年过节想必也是张灯结彩。
马夫跳下车敲了敲院门,随后大门徐徐打开,门房从里面探出头来,一看是赵主事的车,连忙开门放人进院。
主事没多说什么,也没让门房搀扶,自己跳下马车,向我伸出手——
“赵主事客气了,我们快走吧。”
门房见我们走入院门,示意马夫赶车前去马厩,并吩咐下人将马匹喂饱粮草,随后向外面望了望,确认无人便轻轻的关紧闭院门,抱起一截粗大的圆木抵住门后。
这时一个面容清秀的书童从屋里走出,约莫十三四岁,他低头向我们行礼:
“主事这边请。”
说完,见主事身旁还有我这个陌生人,书童歪着头看了看我,又问到:
“这位是?”
还没等我张口,赵主事便抢先答到:
“这位是河东柳氏之后,淮阴柳氏长子,也是我们盐商商会的人。”
书童听罢没再多问,示意我们跟随其后。
眼前的是一座四进合院,即便是如今礼崩乐坏,官员住宅常有僭越的时代,也无疑是座豪宅了,毕竟屋檐下颇费工时的木雕也诉说着往日的辉煌。
书童在前方带路,小孩走路不稳,头顶的朝天髻也跟着一晃一晃。南方多雨,青石铺的台阶容易长苔藓,一到雨天很是湿滑。与京城人大摇大摆的四方步不同,江东人从小就养成走碎步的习惯了,见书童也这么走路,我感觉又回到了幼时随家父赴宴的场景。
穿过垂花门进入院内,本应翠绿的盆景如今也已枯黄,院中摆着拒马堵住了正门,锐利的尖刺正朝着每一个进来的宾客,上面沾着的血液干涸了,还有被人冲洗过的痕迹。
“客人受惊了,这是那日京城受围抵御闯贼时主人吩咐摆在街口的,但可惜于事无补,还是遭贼人劫掠。”
说罢,书童引我们走向东厢房从小门进入后院,直奔正房去。离得远远的就听见房中似乎爆发着争吵,书童迟疑了一下,还是站在屋外向里面有些克制的喊到:
“赵主事到了。”
“进来吧”。
里面有声音传来,邀请我们进去,书童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此时屋内早已坐满了人,听见看端坐正中的大概就是这座豪宅的主人,某位朝廷的大员。他年事已高,透着黑色的网巾也能看出鬓角斑白,眼睛深邃而无光,身穿朱子深衣,想必也未事二主,未曾为闯王李自成所用。
赵主事连忙走上前去行礼,说到:
“行至彰义门时受守卫盘查,耽搁了些时间,望——”
“主事不必多礼,如今社稷将颓,危在旦夕,要是往日,我肯定不会问你——这位是?”
大员朝我瞥了一眼,又看着主事问到。
“我——”
我刚要回答,就被赵主事打断了:
“这位是河东柳氏之后,淮阴柳氏长子,名唤既白,是我们盐商商会的人。”
大员听完,点点头,说到:
“既然有主事作保,就不问了。这也是阉党作乱时养成的警惕,何况你也知道北虏和闯逆在京城多有暗桩。”
赵主事又向大员行礼,说:
“这是应该的。”
大员环顾四周,众人立刻坐正,他说:
“好了好了,我不多废话了,直接开始吧。”
主事连忙起身,掏出刚才藏在衣袖中的黄绢。
众人一看到黄绢,纷纷跪地。大员年事已高,又宽袍大袖,一旁的两人连忙起身上前搀扶大员跪下,赵主事徐徐展开黄绢,诵到:
“监国福王令旨:
大明钦命总督天下勤王兵马,监国福藩王谕:
告四海忠义之士,文武才杰
照得甲申奇变,神京陆沉
朕以神宗皇帝嫡孙之重,暂领监国
今闯逆枭獍尚据北都,辽东仍有建酋袭扰之危
凡两京十三省俊彦
不问布衣缁流,勋旧遗贤
但有所长,皆驰援至应天
凡一经考验得实,即赐蟒袍牙牌
随孤王亲督六师,克复京师
板荡时危,正豪杰奋身之时也
右谕天下臣民闻知”
赵主事诵毕,书童连忙搬来一把椅子,引至一旁坐下。
大员说到:“想必令旨读罢,大家也已经知晓,福王已行至淮东,正欲于应天登基,号令天下能人志士,重整六师,还于旧都。”
“但从刚才的争吵老夫也看出来了,你们有的是人不想走,我知道你们商贾目光短浅,还想着像原来那样,不管谁来坐这位子,只管做生意就是——前阵子命丧闯贼手中,又被抄家,家眷尽皆受辱的富商还不够惊醒你们吗!”
越说越气,越说越急,大员把手头的茶杯摔在地上,一时间鸦雀无声。
大员手指向站在屋内阴影处的一人,说到:
“此人是盐商会馆的游商,自与北虏战事起北方的货色售价愈高,朝廷关闭了边关互市,就铤而走险,走私皮毛,为袁崇焕总督辽东时赚取粮饷,对关外颇为了解,让他跟你们说吧。”
大员说罢,此人向前一步,我这才看清楚这人的轮廓——
他身高出众,身材瘦削精壮,却骨架宽大。脸上蒙着头巾,穿着方便活动的曳撒服,手习惯性的放在腰旁的挎刀刀鞘上,腰边还挂着方便擦去刀刃血渍的狐狸尾,这条尾巴也是罕见,通体银灰,尾端一撮黑色的毛。他整个人都向外散发出一种歹人难近的气息,比起皮草商人,更像是久经沙场的边军。
在我打量此人时,他锐利的目光也朝我瞥来,我又低下头去。
“请诸位原谅我带刀登堂入室,诸位都是体面人,我在关外与北虏做生意,不防备不行。”
见大员没说话,他继续说道:
“我接下来就长话短说,去年北虏首领黄台吉身死,其六岁幼子即位,但由亲王多尔衮摄政。此人足智多谋,又心狠手辣,现在多尔衮的北虏大军和吴三桂的关宁铁骑已南下,军至通州城外二十里与闯贼鏖战,贼首李自成于武英殿匆忙登基,随后率部西逃,我想距离闯军全面溃败只是时间问题。”
游商低沉沙哑的声音很有威慑力,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此次已不是北虏数次入关劫掠的年景了,山海关已经门户大开,多尔衮的目的是入主京师,争夺天下归属。”
游商透过只露出眼睛的头巾,似乎洞悉了我此时面对未来的茫然。人群中有位富商小声和旁人交头接耳,指责他的装束不合礼节,他只是转头看过去,富商就闭了嘴,如同鹰落入了雏鸡之中。
“当日南下,我要警告大家的只有这个,当日南下。倘若还想离开京城,你们只有最久三日时间,要是不想落个家破人亡,今天就走。”
他说罢便退回阴影之中,不再多言。
刚才那个富商见他不再说话,便斗起胆子,说到:
“眼下巳时过半,正午将近,现在出发,家眷下人,马匹牲畜,吃穿用度,锱铢宝物,怕是收拾不及啊……”
见富商张口,晋陕、湖广等商会的人又开始叽叽喳喳,纷纷指责游商:
“是啊,江南富庶,如今陛下重整六师,北伐克复失地何须我们京师残余的小小商人之力,何况闯逆作乱,匪过如梳兵过如篦,我们袋子里的钱早就犁了个干干净净,即便南下也是困难重重,岂不是给福王添乱啊!我看你们盐商这几个月倒是没怎么出血,怕是还有钱的很吧?”
他们说完,一旁西北边疆的马商也出来说话,他们终日游历于胡地,装扮口音已与胡人无异:
“小兄弟,你说话倒是像喝汤一样容易,我看这鞑子没那么吓人,我们闯荡江湖这么多年,管他什么西狄东夷不是一样的做生意?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买我养的马!”
阴影中的游商冷笑一声,低声说到:
“别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靠着和胡人互市发家的马商我太清楚了。贿赂边军,倒卖军械,又和胡人通婚结为亲家,上上下下,乌烟瘴气,要是最后落在你们头上的铡刀,价值千金,你们怕是也会卖给北虏的吧?”
马商气急败坏,说道:
“嘿,这个小兄弟,我好好跟你说话,你怎么这样?”
游商深深吸了口气,打断了他:
“倘若袁督师尚在,定不能教北虏——”
听见游商提及袁督师,大员终于开口,两指狠狠敲着那面做工上乘的黄花梨木桌案,打断了他的话:
“我要提醒你一句,袁崇焕正是因为剿灭鞑虏不力,引得黄台吉兵临京城,黎民百姓危在旦夕!而后龙颜大怒,治了他矫昭诛杀总兵毛文龙的罪,判了个意同谋反,这是圣上钦定的旨意!”
能听得见,阴暗处隐隐约约传来一声铁器声响,在他旁边的商人都向两侧避让。但最终游商也没有回应,我猜他刚刚已经把手按在了刀把上,正待出鞘了。
好在赵主事及时站出,打破了尴尬的气氛,率先表态:
“别人怎么样我们不管,我们盐商本就是江东人士,安土重迁,南下返乡合情合理,因此我意已决,明日一早我们将启程出发。”
见众人这种态度,赵主事也不再唯唯诺诺,言辞坚定了起来。紧接着他话锋一转,直接向大员逼宫:
“方才看大员意思,小人以为大员也想一同南下,您何日启程??”
大员一惊,没想到赵主事敢问的这么直接,说到:
“我……我吗?我就不走了吧,老夫一把年纪,惟愿留守京城,年年为先皇祭扫,南望王师北定中原。”
他说完这话,抬起手来擦了擦额头细密的汗珠,我也看得出,想必大员也有自己的计划了。
“那小人不必再劝,愿诸位有朝一日还能共事,为大明效力。”
主事说完,环顾众人,见众人不发一言,大员端坐在太师椅上也无动于衷,俨然一副打算送客出门的态度,便向前行礼,示意我一同离场,宣布告辞。
那些商人们谁也没说话,他们的目光就这么随着二人走出屋门而结束,游商也从阴影中走出,宽大的肩膀把挡路的矮小商人撞了一个趔趄。
“你这……”
游商没有理他,和赵主事点了点头,径直从侧门离去,没了踪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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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其二 西出彰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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