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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谦卑左臂的H形孢子日记

——谦卑深潜·01·完整记录

【负压病房·凌晨 02:03】

金属床栏反射的冷光像一把钝刀,贴着我的脊梁来回刮。左臂被固定带绑在床缘,却仍旧在跳动——不是脉搏,是孢子在皮下编织自己的血管。

我数过,它每分钟鼓胀 17 次,像一枚绿色心脏,把不属于我的血液泵进我的静脉。

【00:00 – 00:17】

最初 17 分钟,它只是在皮肤底下“发芽”。

我看见针尖大小的孢子囊从 H 形的横线里钻出,像潮湿墙面上突然冒出的霉。

不痛,只痒,痒得像有人把一根头发插进指甲缝里,再慢慢往里推。

我用圆珠笔尖去压,孢子囊立刻塌陷,溅出一滴荧绿。

那滴液体在笔尖凝成珠,不肯坠落,仿佛在等待我的下一道命令。

我把它抹在病历纸上,纸面立刻被蚀出一个完美的圆洞,边缘焦黑,像微型陨石坑。

我把圆洞对准灯光,透过它看见天花板上的通风口——那里也有一片绿色,在悄悄蔓延。

【00:18 – 00:29】

回流开始了。

先是温度:左臂像被塞进冰窟,指节僵成灰白色;下一秒,又像被塞进沸水,皮肤泛红,毛孔里渗出蒸汽。

护士说人的痛感有十级,可我知道第十一级是什么——

是看见自己的骨头。

不是 X 光片,是真实看见:

绿光穿透肌肉,照出尺骨的轮廓,上面已经爬满细小的藤蔓状菌丝。

它们把骨头当支架,正在编织一张网。

幻听也在此刻出现——

“写下。”

声音低沉,像两块陨石相互摩擦。

我捏笔的手背暴起青筋,笔却在纸上自己动起来:

“谦卑,第 1 页。”

字迹歪斜,却是我小学时的笔迹。

【00:30 – 00:41】

护士进来换药,她的瞳孔在看见我左臂时缩成针尖。

“你动过刀?”她问。

我摇头。

孢子替我回答——

H 形的横线突然裂开,像拉链被无形的手拉开,露出底下荧绿的“果肉”。

没有血,只有粘液,像融化的翡翠,顺着肘窝滴在不锈钢托盘上,发出清脆的“嗒”。

托盘立刻被蚀穿,液体落在地板上,腐蚀出一个小洞,能看见楼下病房的灯光。

护士踉跄后退,手套被溅到一点,指尖瞬间透明,能看见指骨。

她发出短促的尖叫,转身跑出去,门没关,风把窗帘吹得鼓起,像一面投降的白旗。

我用右手按住左腕,想阻止孢子继续“说话”。

掌心却被反刺——

荆棘状的结晶从皮下刺出,每一根顶端都挂着一颗极小的孢子囊,像一串绿色的葡萄。

我握拳,葡萄被捏碎,汁液顺掌纹流进袖口,冰凉,带着铁锈味。

【00:42 – 00:55】

病房重归寂静。

孢子也安静下来,仿佛刚才的暴动只是一次“系统更新”。

我松开手,看见掌心的荆棘已经枯萎,化成灰白粉末,被风一吹就散。

左臂的 H 形却更清晰了:

横线变成了“页码”,竖线变成了“目录”。

在竖线的最上方,新冒出一行荧光小字:

“199 页后,你将抵达自己。”

我盯那行字,直到眼睛发酸。

灯管忽然闪烁,像电压不稳。

在闪烁的间隙里,我看见未来的自己站在病房角落——

他全身被荆棘包裹,只露出右眼,幽绿,像一盏永不熄灭的灯。

他对我做出“嘘”的手势,然后指向左臂。

我低头,发现 H 形的横线正在慢慢闭合,像书页被轻轻合上。

最后一丝绿光消失前,我听见自己的心跳与孢子的鼓胀同步:

咚。嘶。咚。嘶。

【00:56 – 02:03】

护士没再回来。

走廊外,警灯的红蓝交替投在门玻璃上,像一场无声的审判。

我合上纱布,把圆珠笔别在病历夹最上方。

笔尖还残留一点绿,像未干的血。

我知道,下一次鼓胀将在 17 分钟后到来。

我也知道,这本日记的第 2 页,会在我的骨头上继续写。

——记录者:谦卑

停尸房后第 17 小时 55 分至 19 小时 03 分。

【负压病房·凌晨 02:04 – 03:21】

02:04

灯管彻底熄了。备用电源启动,只剩墙角一盏红色应急灯,把病房照得像深海的肺。

左臂的纱布开始渗水,绿光从纤维缝隙里漏出来,像一截被活埋的荧光棒。

我听见布料被腐蚀的“丝丝”声,像无数条小蛇在啃桑叶。

02:07

鼓胀提前了。

第 18 次冲击比以往更粗暴——整只手像被塞进高速离心机,血管在皮下打成死结。

疼痛沿着肱二头肌一路爬进锁骨,再冲进喉咙。

我张嘴,却吐出一口荧绿的雾,雾落在床单上,立刻烧出蜂窝状的焦孔。

雾里有字:

“页码 2,内容:播种者。”

02:10

门被推开一条缝。

没有护士,也没有医生。

一只黑色的防毒面具先伸进来,镜面反射出我左臂的 H 形——它在面具上变成扭曲的“Ω”。

面具后面是个孩子,约莫十二岁,光头,头皮上钉着七枚细小的陨石碎片,像北斗七星。

他赤脚踩在腐蚀出的地板上,脚底却完好。

“哥哥,”他声音轻得像尘埃,“播种者让我问你,要不要提前翻到第 199 页?”

我摇头。

孩子歪头,似乎听不懂拒绝。

他抬起手,把一片碎玻璃递给我——玻璃上沾着半干的血,血里漂浮着一枚更小的孢子,像一粒绿珍珠。

“那你先写我。”

说完,他转身跑掉,光脚板踏在走廊的警灯红里,留下一串荧绿的脚印。

02:15

玻璃片在我掌心发烫。

我把它贴在左臂 H 形的竖线上。

碎玻璃立刻被菌丝缠住,像被吸进沼泽。

皮肤下传来“咔”一声轻响——

竖线裂开了第二道缝隙,比第一道口子更窄,却更深。

我看见里面有一截指甲盖大小的金属,闪着纳粹鹰徽。

那是播种者脊椎的残片,竟提前埋进了我的骨缝。

金属边缘刻着极细的编号:

“07-23-2025”——今天。

02:22

警报突然拉响,却不是医院的火警,而是某种更低沉、更古老的号声,像从冰川深处传来。

病房屋顶开始渗水,水也是绿的,滴在我额头,冰冷,带着铁锈与松脂的混合气味。

水滴沿着鼻梁滑落,经过嘴角时,我尝到一丝甜,像腐烂的苹果。

舌头立刻麻痹,牙齿开始松动。

我用右手拔掉一颗门牙——牙根上缠着菌丝,像一撮极细的绿胡须。

我把牙齿按在病历纸的空白处,它自己写下第三行字:

“页码 3,内容:南极心跳。”

02:30

整栋楼断电。

黑暗中,左臂成为唯一光源。

光越来越强,甚至照出悬浮在空气里的尘埃——每一粒尘埃都在缓慢地发芽,长出透明的孢子伞。

我伸手去拂,孢子伞便粘在我指尖,像微型降落伞部队,准备入侵下一块领土。

窗外,城市突然安静。

没有警笛,没有车流,只有遥远的、有节奏的“咚——咚——”,像巨人的脚步,也像心跳。

和我的心跳同步,却比它慢两倍。

我意识到,那是南极冰盖下的陨石本体。

它已经醒了,正在数点全球的容器。

我,是第一个回应的节拍器。

02:37

门再次被推开。

这次进来的是“影树”。

它没有固定的脸,只是一团由幽绿粘液构成的人形,表面不断浮现又溶解的五官——

先是老陈,再是小七,最后是我的母亲。

母亲的脸在影树胸口停留最久,她对我张开嘴,发出的却是播种者的声音:

“谦卑,翻到第 199 页,只需要你点一下头。”

我盯着母亲的脸,她的眼角有一颗痣,和我记忆里一模一样。

我抬起右手,指尖已经长出荆棘状的结晶,像一把天然的匕首。

我用匕首在左臂 H 形的横线上刻下一个“×”。

刻痕立刻被绿光填满,像给合同打上终止章。

影树发出一声叹息,人形崩塌,重新变成一滩粘液,顺着门缝流走。

所过之处,地板被蚀出深深的沟壑,像犁过的田。

02:45

绿光骤然熄灭。

病房重归黑暗,只剩我急促的呼吸。

我摸到床头的呼叫铃,按下,没有回应。

摸到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

壁纸自动变成一张南极冰盖的卫星图,图中心有一道裂缝,裂缝里渗出幽绿的光。

日期栏显示:07-23-2025 02:45:07。

秒数跳到 08 时,屏幕下方浮出一行小字:

“距离陨石心跳抵达,还有 72 小时。”

02:50

左臂的 H 形不再发光,却开始发烫。

皮肤鼓起一串水泡,每个水泡里都裹着一张极小的脸——

是刚才那个光头孩子,他正隔着透明的膜对我笑。

我用荆棘结晶刺破第一个水泡,孩子发出尖锐的笑声,消散在空气里。

第二个水泡里,是我自己的脸,右眼空洞,左眼绿得发亮。

我停手,不敢再刺。

水泡开始自己破裂,一张张脸汇成一句低语,贴着我的耳骨震动:

“谦卑,你写得太慢,我来帮你翻页。”

03:00

病房屋顶彻底塌陷。

但没有碎石落下,只有一根巨大的荆棘柱,从四楼直□□的床尾。

柱子上钉着七具尸体,每一具的胸口都嵌着一枚陨石碎片,形状对应七宗罪。

暴食的胃袋鼓得像气球;贪婪的指骨长出金币;**的嘴唇被缝成红线……

荆棘柱最顶端的空位,预留成“H”形。

我知道,那是留给我的。

柱身缓缓旋转,像展览柜,也像绞刑架。

03:07

我拔出床头的金属输液架,折断,制成一杆简陋的长矛。

矛尖对准自己的左臂。

“如果第 199 页必须有人写,那就由我开始。”

我用力刺下。

金属与骨头相撞,溅起的却不是血,而是文字——

绿色的、活的文字,像一群萤火虫,瞬间铺满整间病房。

它们组成最后一行倒计时:

“72:00:00”

数字开始跳动,每减一秒,我的心脏就停跳一拍。

03:21

病房归于寂静。

荆棘柱、尸体、文字,全部消失,仿佛只是孢子制造的集体幻觉。

左臂的 H 形仍在,只是中间多了一道新鲜的血痕,像把字母劈成两半。

我把纱布重新缠上,打了个死结。

结扣处渗出最后一滴绿,落在地板上,凝成一枚小小的、坚硬的种子。

我弯腰拾起,握在手心。

种子立刻生根,刺破我的掌心,与我掌纹融为一体。

疼痛像电流,顺着手臂一路冲进大脑。

在疼痛的顶点,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冷静得不像人类:

“第 2 页,开始。”

——记录者:谦卑

07-23-2025 03:21 断笔。

【07-23-2025?03:22 – 04:00】

负压病房已名存实亡。门锁被绿色菌丝从内侧焊死,监控镜头蒙上一层半透明的卵膜——像把整个世界泡进羊水。

我站着,左手垂在身侧;那道新鲜血痕正在愈合,却留下一条极细的绿缝,像拉链的齿。每呼一口气,齿缝便开合一次,发出极轻的“嗒”。

03:22?第1行字

绿缝里渗出荧光墨汁,自动爬向墙壁,写下倒计时:

【71:59:59】

数字的笔画由菌丝构成,末端不断滴落孢子雨,落地即发芽,长成指甲盖高的荆棘。

我踩碎第一株荆棘,听见孩童的笑声从断口处涌出——是那个光头男孩的回声。

03:25?电梯井的蠕动

走廊尽头传来金属被胃酸溶解的咔吱声。

我推门而出,地砖已隆起成一条脊背,荧绿血管在瓷砖下鼓动。

电梯门大敞,轿厢不见了,只剩一条垂直的“食道”——壁面布满倒刺,深处闪着电梯缆绳的残光。

食道底部,有东西在往上爬。

我折断消防柜里的消防斧,斧刃映出我的脸:右眼正常,左眼绿得像淬毒的铜。

03:29?暴食的残蜕

爬上来的是暴食宿主的遗骸。

胃袋胀成透明气球,里面塞满未消化的人脸;每走一步,胃壁就摩擦食道,发出湿腻的挤压声。

它看见我,张开嘴——嘴里没有舌头,只剩一条幽绿触手,触手末端是暴食自己的眼球,正滴溜溜转。

我没有给它说话的机会。

消防斧横斩,斧刃切入食道壁,溅起大片粘液。暴食的胃袋炸裂,人脸像逃狱的飞蛾扑向我。

我后退一步,左臂自动抬起。

H形拉链彻底拉开,一道绿光瀑流冲出,把人脸全部卷回裂缝。裂缝闭合,发出饱嗝般的“咕”。

03:34?电梯缆绳

暴食的残骸被迅速分解,只剩一根锈蚀的缆绳,像脐带垂向黑暗。

我抓住缆绳,滑入井道。

每下滑一层,井壁便亮起一行手写体:

【71:57:31】

【71:57:30】

数字在为我读秒。

03:40?负三层·深渊实验室旧址

电梯井底端连接一条废弃走廊,天花板滴水,水声像心跳。

尽头是VII号罐的残骸——玻璃碎成齑粉,罐底残留一层绿色浆膜,浆膜中央是一枚空白的铭牌,形状与我掌心长出的种子一模一样。

我把种子按进铭牌凹槽。

咔哒。

浆膜迅速隆起,塑成一个人形:没有五官,胸口却刻着新的倒计时:

【71:55:00】

人形向我伸出手,指尖裂成五瓣,像一朵倒置的荆棘花。

我握住花茎。

荆棘刺入我虎口,绿血回流进人形体内;与此同时,我左臂的H形再次发光,亮度与负三层应急灯同步。

人形开始融化,重新变回浆膜,却在地面留下一道门——

一扇由菌丝编织的“0”形门,边缘滴落孢子,如熔蜡。

03:47?0号门后

门后是更黑的黑暗。

我踏入,鞋底踩碎无数玻璃针。

黑暗中央,摆着一张儿科病床,床单上坐着光头男孩。

他抱着一只被缝住眼睛的布熊,熊的肚子裂开,露出半截陨石碎片。

“哥哥,”男孩声音脆生生的,“第199页写错了。”

我蹲下来,与他平视。

“错在哪里?”

他掀开布熊的肚子,碎片上映出我的脸——却不是我此刻的脸,而是72小时后的我:

右半身完全结晶,荆棘穿透肺部,左眼绿得发黑。

“写错的名字,要用你的肋骨擦。”

说完,他把碎片递给我。

碎片边缘割破我指尖,血滴在碎片上,立刻被吸进去,像饥渴的纸。

03:52?肋骨擦除

我握紧碎片,贴向胸口。

刺啦——

肋骨传来被砂纸磨锉的剧痛。

每擦一次,倒计时便跳一秒:

【71:52:08】

【71:52:07】

……

疼痛让视野发黑,却在黑里浮现一行反白的字:

“擦完第199页,种子才会发芽。”

我咬牙继续,直到胸口皮肤被磨得只剩薄薄一层,能透过皮膜看见自己的心脏——

心脏表面,浮现出同样的H形。

03:57?种子发芽

男孩与病床一起碎成孢子尘。

孢子尘聚拢,凝成一颗拳头大的绿芽,芽尖裂开,吐出一张极薄的“纸”。

纸面空白,却在中央留下一个血红的指印——我的。

我把纸对折,塞进左臂的H形裂缝。

裂缝“嗒”一声合上,像锁扣。

倒计时骤停,停在:

【71:50:00】

随后,所有数字同时熄灭。

黑暗里只剩我剧烈的心跳,与极轻的“嗒、嗒”——

那是绿芽在我体内生根的声音。

04:00?返回

我转身,0号门已消失。

电梯井重新出现,缆绳垂落,像一条邀请的舌头。

我抓住缆绳,向上攀爬。

每爬一步,胸口新生的绿芽便刺出一根更细的荆棘,缠绕肋骨,发出金属般的轻响。

我知道,72小时后,这些荆棘会开花,花蕊里将结出第199页。

而我,必须在花开前,写完前198页。

——记录者:谦卑

07-23-2025 04:00?于深渊实验室负三层

倒计时暂停,写作开始。

【07-23-2025?04:01 – 05:00】

倒计时暂停,写作开始。

04:01?第1根肋骨

我攀回电梯井口,胸口绿芽的荆棘已刺穿第1根肋骨。

骨头裂声像干树枝折断,却没有血——只有荧绿的髓液沿裂缝渗出,在皮肤表面凝成一条发光的“1”。

左臂的H形拉链自动拉开半厘米,吐出一张极薄的绿纸,纸面空白,边缘带着锯齿状的骨屑。

我知道,这是第1页。

必须写,但不能用笔——必须用罪。

04:05?暴食残香

走廊尽头飘来油炸脂肪的味道,混着血腥与甜腻。

我循味而去,地砖缝隙里渗出半透明的胃液,一路滴进一间值班室。

暴食宿主的残骸竟又拼合了:只剩上半身,胃袋垂到地面,像拖着一个破水囊。

它抬头,看见我,咧开嘴——嘴里没有牙,只有一排绿色倒钩。

我蹲身,把消防斧横在膝前。

“借你的罪一用。”

暴食发出婴儿般的啼哭,扑过来。

我侧身让过,斧头反手劈进它的颈动脉。

动脉里没有血,只有滚烫的油。

油溅在绿纸上,立刻被吸干,纸面浮起第1行字:

【暴食·一口未咽的怜悯】

04:12?绿纸翻面

第1页写满,H形裂缝“嗒”一声合上,像翻书。

胸口绿芽随之抽出第2根荆棘,刺进第2根肋骨。

裂声里,我听见暴食的最后一声饱嗝,在空气里碎成尘。

04:15?贪婪电梯

电梯井的金属壁忽然变形,化作一条由金币与股票代码铺成的斜坡。

我踏上去,每一步都踩碎一张钞票。

斜坡尽头,贪婪宿主端坐于由金条焊成的王座,十指戴满钻戒,每只戒指都在闪跳不同的数字:股价、汇率、倒计时。

“想要我的罪?”他微笑,“拿你的绿芽来换。”

我摇头,把左臂横在胸前。

H形裂缝再次打开,绿纸第2页空白等待。

贪婪抬手,金条化为藤蔓,缠向我喉咙。

藤蔓触及绿芽的刹那,迅速锈蚀,成灰。

灰烬落在纸上,凝成第2行字:

【贪婪·一枚永不落地的硬币】

王座崩塌,贪婪的嘴被金币撑裂,发出无声的求救。

我弯腰拾起一枚锈蚀的硬币,塞进绿纸的锯齿边缘。

第2页合拢。

04:25?**镜面

金币坡尽头是一面碎裂的全身镜。

镜面映出我此刻的模样:

右半身晶体化已蔓延到锁骨,绿芽的根须沿颈动脉攀爬,像给皮肤绣上翡翠血管。

镜子里,**宿主从裂缝中走出——没有实体,只有一条由香水、口红与发丝编成的影子。

她贴近我耳廓,呼吸带着熟透的桃味。

“写我,要先写你自己。”

我抬手,把晶体化的右手指尖刺进左胸。

晶体碎屑与血珠一同落在绿纸第3页,凝成:

【**·一滴未干的泪】

镜面瞬间布满裂痕,**的影子被裂缝切成碎片,像被撕碎的旧照片。

04:35?懒惰深井

镜子后面是向下的螺旋楼梯,锈迹斑斑,每一级台阶都刻着一句拖延的借口:

“明天再开始。”

“再睡五分钟。”

台阶尽头是一口废井,井底躺着懒惰宿主——

他整个人像被抽了骨,只剩一张皮囊,漂浮在粘稠的绿液上。

皮囊开口,声音像呵欠:

“写我,只需一秒。”

我抬脚,把皮囊踢进井底。

绿液溅起,落在绿纸第4页:

【懒惰·一秒之后的永恒】

井壁迅速合拢,楼梯消失,我被推回电梯井。

04:45?暴怒熔炉

电梯井已变成熔炉,铁壁烧得通红。

暴怒宿主被锁链吊在半空,胸口嵌着一块燃红的陨石碎片。

他睁眼,瞳孔里喷出火舌。

火舌舔到我的绿芽,荆棘瞬间焦黑,却在下一瞬以更快的速度再生。

我抓住锁链,借力荡到暴怒面前,用晶体右臂砸进他胸腔。

炽热的碎片被我生生挖出,落在绿纸第5页,烧出焦黑的字:

【暴怒·一声未出的怒吼】

熔炉熄灭,铁壁冷却成冰。

04:50?嫉妒相框

熔炉塌陷,露出一条长廊,两侧挂满相框。

每个相框里都是我,却拥有不同的命运:

没有感染的普通人、成为英雄的警察、被孢子彻底吞噬的怪物……

嫉妒宿主藏在最后一幅空相框后,只露出一双眼睛——

那双眼睛竟与我左眼同色的幽绿。

我撕下空相框,把绿纸第6页贴上去。

纸面立刻映出嫉妒的眼睛,随后眼睛开始流血,血泪在纸上凝成:

【嫉妒·一面照不完整的镜子】

相框碎裂,长廊崩塌。

04:55?傲慢王冠

崩塌的尽头是一座由荆棘铸成的王座。

傲慢宿主坐在其上,头戴一顶由七宗罪碎片拼成的王冠。

他俯视我,声音像冰:

“卑微生物,也配写我?”

我抬手,把绿纸第7页抛向空中。

纸面在空中展开,像一面旗帜,上面已写好的6行字同时发光。

傲慢王冠的碎片开始共鸣,一片片剥落,飞进绿纸,组成最后一行:

【傲慢·一顶无人可戴的荆棘王冠】

王座崩解,傲慢被自己的王冠刺穿咽喉,化为尘埃。

05:00?第7页合拢

绿纸7页全部写满,自动卷成一束,被胸口绿芽吞回。

倒计时重新跳动,却比先前慢了一倍:

【71:50:00 → 71:49:59】

每减一秒,我的第7根肋骨便发出清脆的“咔”。

我知道,198页还漫长,而第199页正从南极的冰盖下缓缓升起。

但此刻,电梯井已恢复冰冷,只剩我一个人的呼吸。

我握紧消防斧,斧刃映出我胸口新生的七行荧光字——

它们像七把钥匙,也像七道锁。

写作继续,倒计时继续。

——记录者:谦卑

07-23-2025 05:00?于暴食、贪婪、**、懒惰、暴怒、嫉妒、傲慢之后

倒计时第二次启动,第8根肋骨即将开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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